“想撇清自己?想得倒美。”劉建國有種“樹倒猢猻散”的痛心,沉着臉,點上了一根菸。
劉建國已經戒菸很多年,現在又點上,明顯心情很糟糕。
馬明菲也沒有勸他不吸,道:“建國,現在不是爭氣鬥狠的時候,主要是怎樣才能消除這次危機。建國,這樣吧,我們雙管齊下,一邊讓明順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另一邊,我看我們還是儘快辦理好出國手續,把名下的資產全都轉到雨欣那邊。手續一旦辦好了,不管這邊的事有沒有出狀況,我們趕緊遠走高飛。”
“那明順怎麼辦?”
馬明菲沉默了一下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只是我弟弟,也顧不上他了。”
馬明菲驗證了“最毒婦人心”這句老話,不過她考慮得也有道理,這種偷逃出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上了班,劉建國有心事,心情極度惡劣,關着門閉不見客。到了九點多鐘,有一個人敲響了他的辦公室,劉建國沒好氣地說:“誰呀?”
外面的人仍然敲着辦公室,劉建國有點心虛了,不會是紀委的人找來了吧?開了門一看,門外只有一個人,很陌生,手裡提着個卷軸,劉建國道:“你是誰?什麼事?”
“是政法委劉書記吧?我受人委託,有樣東西交給你。”那人笑了笑,將手中的卷軸遞了過去。
劉建國不由自主地接了過來,狐疑地問:“這是什麼?誰委託你的?”
那人還是微微一笑,說:“看了你就知道了,我走了。”
送走那人,劉建國將門關上,拆開卷軸一看,差點沒氣得暈過去,居然是一幅畫,正是自己送給高福海的那幅《秋山紅樹圖》。高福海這個時候把畫送回來,其用意不言而喻。
馬明順很快打電話給劉建國,說在成大安的家裡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正準備去勞教農場。
李浩坤對胡偉森的雙規,是在很隱蔽的情況下,除了紀委相關的工作人員以及市委書記姜海風以外,知道的人很少。但是陸漸紅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不是姜海風或者李浩坤透露給他的。
上午的時候,陸漸紅召集組織部處室一把手到他的辦公室召開碰頭會,要求彙報近一階段的工作,各人各自進行了彙報,很有條理,陸漸紅進行了總結點評之後,散了會,每週一次例會,已經成陸漸紅的習慣。說來也是,部下個個得力,他又不需要做什麼,每週再不開個會提醒一下,他怕大家會忘掉組織部還有他這個組織部長了。
李海濤沒有走,留在了陸漸紅的辦公室,說:“陸部長,我有另外的工作彙報。”
這是李海濤第一次單獨彙報工作,陸漸紅便道:“說吧。”
李海濤說:“陸部長,根據分工,我分管的有幹部和人才工作。通過這幾年在湖海的經歷來看,組織工作,尤其是提拔工作,存在着很大的弊病,‘一言堂’的情況普遍存在,我在想,領導看人看事總有自己的主觀性,另外經組織部推薦的人員就一定是優秀人才嗎?這恐怕也不見得。”
“那麼你有什麼見解呢?”陸漸紅不動聲色道。
“陸部長,我說句實在話,組織部副部長一職如果不是採用了公開選拔這個方法,我是絕對不可能任這個職務的。”
在李海濤公示期間,確實有不少人舉報他這樣那樣,甚至有的人在電話中還說他與組織部人才工作處處長黃曉芸有曖昧關係。陸漸紅對此進行了調查,發現都是空穴來風,在查到黃曉芸和他的關係時,他發現黃曉芸跟李海濤是表親關係,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倆又不是同時進的組織部,李海濤可是經過筆試、答辯一步步走上來的。
陸漸紅笑了笑,說:“你現在不就是副部長嗎?”
李海濤接着道:“緊跟組織部,年年有進步,這句話就說明了其中的弊病。我在湖海那幾年,感覺到組織部是個非常吃香的部門,想要提拔的是想盡辦法來鑽營,可是因爲我對其中一些人的瞭解,根本是不夠資格提拔的,但最終還是無法否定一把手的觀點,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我一直在想,這樣的提拔符合事業發展的軌道嗎?那些靠送禮、靠人際關係而沒有真才實學的人上去了,能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嗎?”
陸漸紅仍然一臉平靜,道:“這是個普通現象,不是哪個人能改變的。”
“我有個不成熟的設想,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搞‘公推公選’,但是都流於形式,所以我想取得陸部長的支持,搞活‘公推公選’,面向全社會招聘人才,讓那些真實有水平有能力的人擔任領導幹部,這纔有利於組織工作的開展。”
李海濤的想法與陸漸紅不謀而合,副部長一職採取筆試加答辯的方法只是他拋出去的一顆信號彈,試一下社會各界包括市委的反應。在組織部內部產生副部長一職,也只是他放出的煙霧彈,因爲他知道這樣不公平,何況也不符合某些人的意願,爲了追求平衡,自然是採取公開選拔的方案了。
不過目前湖城的政治局面很不穩定,嚴格按照“公推公選”來做,恐怕很難在常委會上得到支持,當然,這個擔心陸漸紅不會向李海濤說出來,道:“你的設想很有見地,這樣吧,你弄一個全面的實施方案,我們部委會上討論一下,等意見方案成熟了,我再拿到常委會上研究。”
李海濤見陸漸紅支持他,很高興,說:“對了,陸部長,有件事可能你還不知道,湖海縣委書記胡偉森被雙規了。”
這個消息陸漸紅還真不知道,吃了一驚,道:“真的假的?沒聽說呀。”
“市裡保密呢,都好幾天了,湖海那邊都傳瘋了。”李海濤有很重的個人情緒,幸災樂禍地說,“胡偉森在湖海瞎搞,膽子大得包了天,什麼錢都敢拿,什麼人都敢用,什麼事都敢做,老早就該進去了。這一次他被雙規了,湖海不知道有多少人擔驚受怕呢。”
陸漸紅正色道:“海濤,公道自有人管。查處不法分子的經濟問題不在組織部的職責範圍之內,以後不許議論,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更不要到處宣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