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尉遲燕開門,吩咐她們去御膳房把早已準備好的燕窩端過來的時候,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坤寧宮的掌事大宮女很有眼色地親自去的御膳房,把溫熱的牛乳燕窩端到了內室中交給了尉遲燕,然後不等吩咐就轉身出來,從門外的小宮女手中接過漱口的清茶和痰盂,再次進入內室,靜靜地守在季梓的牀邊。
“梓兒。”尉遲燕柔聲的喊着季梓,把轉身背對着他的季梓抱在懷裡,從牀頭的小几上拿過牛乳燕窩,用調羹輕嚐了一口,覺得溫度適宜,這才勺了一調羹遞到了季梓的嘴邊。
“來,梓兒,喝一口燕窩粥,我吩咐他們用上好的血燕和新鮮的牛乳隔水燉的,你不是最喜歡這麼吃燕窩嗎?來,試試看,合不合你的口味。這兩天你都沒有好好的吃東西,把這碗燕窩粥吃了你身上就有力氣了。”
季梓的心情不好,香甜柔滑的牛乳燕窩此刻對他來說也少了幾分平日的誘人。
她皺了皺眉頭,一切都只是爲了能讓自己的身體儘快康復,她在心中默唸這句話。本想掙開尉遲燕的懷抱,但身上卻一分力氣也沒有,只能無力的躺在他的懷裡,無奈的接受他的好意,低頭就着遞到脣邊的調羹,輕輕地喝了一口。
好重的腥味,有些難受的皺起眉頭。
見他願意吃東西,尉遲燕感到非常的欣喜,又一勺遞到她的脣邊,輕聲的哄着她。“乖,再多喝幾口,把這碗燕窩粥吃完,好好的睡一覺,明天你就能康復了。”
一切都只是爲了能讓其身體儘快的康復,季子再次這樣說服自己,皺着眉頭又喝了兩口。
一股前所未有的腥羶味瀰漫在季梓的鼻端和她的口腔之中。她不知道爲何這個一直以來她最喜歡的甜品,如今喝入口中竟是這麼一股古怪的味道。可是不吃東西,他身上確實一點力氣都沒有,於是他皺着眉忍耐的,一勺又一勺的就着尉遲燕的手把整碗燕窩都喝完了。
尉遲燕接過大宮女遞過來的溫熱的帕子,輕輕替季梓拭了拭嘴角,然後接過清茶,遞到季梓的脣邊。“梓兒,來,漱一漱口,漱了口,安心的睡一覺,明日你就能康復了。”
清茶中散發着淡淡的雨前龍井的香氣,卻勾不起季梓想喝的**,反而讓她剛剛壓制下去的噁心的感覺又在體內復甦。
她含着龍井清茶,用前所未有的飛快的速度漱了口,吐在大宮女手中端着的痰盂中。
“梓兒,你怎麼了?”尉遲燕很快發現了她的異常。季梓的表現,絕對不是在跟他置氣,他真的感覺到了季梓的不適。難道這不適是她的內傷引起的嗎?尉遲燕很是擔心。
季梓不想跟他說話,她翻了個身,想繼續背對着他躺回牀上。可是她這一動,胸臆間的悶氣就好像翻江倒海般直衝上她的喉嚨。
她捂住嘴巴猛地起身,一把推開了尉遲燕,伏在牀邊嘔吐起來。
尉遲燕大驚失色,顧不得讓大宮女處理季梓嘔吐在他身上的穢物,把她抱在懷裡,輕撫着她後背。
他在她背上輕撫的手,讓他的喉嚨更是一陣發癢,一刻也控制不住的再次嘔吐起來。
“皇后娘娘。”大宮女驚呼一聲,嚇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清茶拿過來,給皇后漱口?”尉遲燕輕斥發愣地大宮女。
大宮女回過神來,把手中的清茶遞到了季梓的脣邊。
季梓卻一把將遞到脣邊的茶盞給推開了,喘息着伏在牀邊。
直到把剛纔吃下去的牛乳燕窩都吐得乾乾淨淨,她才覺得胸腹間的那股悶氣平復了些。
“梓兒,梓兒。”尉遲燕柔聲喊着她的名字,心裡有些發慌,摸着她額頭被冷汗沾溼的頭髮,問道。“哪裡不舒服?”
季梓覺得全身都不舒服,感覺剛剛自己吐出來的穢物發出來的難聞的味道,直攪得她胸中的悶氣又是一陣翻騰,她全身發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宮女很機靈的快步走到門外去招呼幾個小宮女進來,讓她們打掃季梓剛剛吐出來的穢物。
季梓此刻的臉色青中發白,尉遲燕覺得心中慌亂無比,可是雲空此刻不在宮中,他也不知道季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他有些暗恨自己當初爲何沒有跟雲空學習醫術,一邊輕撫着季梓的後背一邊吩咐大宮女。“快去請御醫過來!”
季梓拉住他的手。“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御醫們正在休息着呢,怎麼好讓他們現在過來?!我沒事,可能是剛纔吃的牛乳燕窩不對胃口,你讓我躺一下,也許就好了。”
“你現在的氣色很不好,我看這不僅僅是吃壞了東西那麼簡單,朝廷每年給他太醫院那麼多俸祿,難道是爲了讓御醫們在值夜的時候睡大覺的嗎?你不要擔心御醫,你靜靜地躺一會兒,御醫很快就過來了。”尉遲燕很溫柔的駁回了她的話。
季梓身上實在是沒有力氣,見他這麼說,也就由他去了。
大宮女依言去請御醫去了。
尉遲燕把機子抱在懷裡,看着他青白的臉色,擔憂在心中暗暗升騰。在他的印象中,季梓一直是精力充沛,甚至是古靈精怪的,即使是在做了母親之後,她的性情也依舊沒有改變。她何曾像現在這般虛弱過,雲橫的被擄,以及她的內傷似乎已經把她身體中的精力給完全抽走了。他一邊輕輕地扶着季梓的背,一邊心疼的去親她的面頰。
溫柔的動作,熟悉的懷抱,愛戀的語氣,讓季梓的秀眉漸漸的了一些,即便是心中有怨有恨,可她依舊不得不承認,她十分眷戀這一份溫暖,眷戀這個熟悉的懷抱。
在親密相擁的皇帝和皇后娘娘面前,小宮女們連頭都不敢擡,輕手輕腳的收拾的牀前的碎物。
直到那一股刺鼻的味道在鼻端消失,季梓的眉頭才漸漸的舒展開來。
她神情的變化,並沒有逃過一隻仔細觀察着他表情的尉遲燕,見她不再那麼難受,他也暗暗鬆了口氣。
“你,你還是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躺着吧!”身爲當朝的皇上和唯一的皇后,在宮女太監們面前作出現在這般親密之舉,即便是江湖氣很重的季梓,也難免感到了不自在。她輕輕掙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