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與王上置氣了?”忘川與奴婢端來茶水,她捧過茶水放在卿雲歌手邊,讓奴婢退下,跪坐在一旁伺候。
“什麼叫又啊?”卿雲歌勾勾滑落的頭髮,翻了一頁書,眼皮不擡的說道:“你們王上本就是陰晴不定的主,他心情不好還能全賴在我身上?”
“王上好些日子不來白鹿青崖了,有些奴婢暗地裡傳夫人失寵了。”忘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看書的人,她偶爾擡眸觀察一下在遠處亭子裡習作的夫子與四月,復爾垂眸翻開手裡的的醫書孤本。
“他乃一國之君,而非京城哪家達官貴人的紈絝子弟,自當以朝務爲重。”卿雲歌善解人意的道出一番有理的話,倒是把忘川驚了一把,以爲主子病了,所以連性子都變了。
碧落捧着新做的冬衣上前來,聽了這些話,一點不以爲意。
“夫人哪有失寵,奴婢剛去金縷閣取冬衣時,還聽到有人說王上今日責打了兩位提議選秀立後的大臣呢。”碧落將裝衣服的托盤放下,取出摺疊得整齊的冬裝遞到卿雲歌面前,“夫人,您看這身冬衣可還喜歡?”
卿雲歌敷衍地點點頭,詢問起責打官員的來龍去脈,“怎麼回事?”
卿碧落放下手中的衣裙,如實相告,“奴婢知道得不多,只聽在羲和宮伺候的奴才說,那兩位大人被責罰了,奴婢一時好奇多問了兩句,具體原因奴才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那兩位大人都在早朝時重提了選秀立後之事。”
卿雲歌聽後陷入沉思,弒千絕非昏庸之輩,斷然不會做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昏君,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他藉故掩飾真實原因,而真相不可在朝堂間大肆宣揚,以免打草驚蛇。
卿雲歌無奈輕嘆,她身處後宮,還得背朝政的鍋。
見主子面色略顯凝重,碧落有些猶豫是否要將其他話一併告知。
“還打聽到些什麼?”卿雲歌出聲詢問。
“奴婢聽金縷閣負責採買的姑姑說,外面都在傳夫人您是禍國妖姬,王上受了您的蠱惑纔不選秀,上次夫人逃出王宮,王上封城尋找,更讓百姓說夫人性子霸道乃妒婦,不可留在後宮。”碧落把聽到的消息娓娓道來,說道最後義憤填膺的維護主子,“依奴婢看,定是那些不能入宮的官家小姐嫉妒夫人的美貌,故意散播謠言中傷夫人。”
“碧落,不可胡言。”忘川厲聲呵斥碧落的口無遮攔。
“沒準還讓你說對了。”卿雲歌合上書籍,自湘妃椅上起身,掃了眼那身新做的冬裙,“顏色太豔了。”
話落,蹙眉往遠處的亭子走去。
碧落低頭看着案上的衣裙,玫紅與白色相映,與夫人身上那身繡着大片紅色彼岸花的衣裙相比,一點也不豔啊。
而且夫人着實適合豔色的衣裙,無需刻意張揚,媚態入骨三分。
“姐姐,這身衣裙該怎麼辦?這可是王上吩咐做的。”碧落爲難的問道。
“收起來,夫人在自己院子鮮少穿宮裝,待需要時再拿出來。”忘川起身,讓碧落把衣裙拿到寢殿放好,自己起身跟上卿雲歌的腳步。
卿雲歌走進亭子,望着被點穴後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的夫子,無奈搖頭。
兩指在夫子身上點了兩處穴道,夫子身子頓時一鬆,立馬朝這位優雅大氣的夫人跪下。
“夫人,小的實在是教不了小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夫子磕頭後,拿着自己的書本一刻不做停留的跑開。
暗衛現身,攔住夫子的去路,鋒利的劍架在夫子脖子處。
“算了,讓他離開。”在夫子要哭天搶地的求饒前,卿雲歌出聲解圍。
暗衛收回劍,讓夫子離開,並出言請示,“夫人,可要再去請個夫子過來?”
“請個會鬥氣的來。”卿雲歌再次提高標準。
暗衛領命走出白鹿青崖。
卿雲歌在夫子的位置上坐下,望着那個拿着毛筆裝作認真習作的人兒。
“四月,說說你兩天氣走了幾個夫子?”卿雲歌靠在椅背上,左手輕敲着矮案,右手拿着戒尺把玩,語氣有些危險。
四月立馬扔下毛筆,把手藏在身後,雙頰調皮的鼓起,諾諾出聲,“三個。”
卿雲歌拿着戒尺在宣紙上點點,“寫出來。”
四月乖乖拿起筆,蘸了墨,握筆的姿勢不太熟練,執筆後久久不落,以致墨汁滴落在宣紙上。
卿雲歌默然蹙眉,四月修煉倒是快,說話完全沒問題,菩提梵境裡藏着那些秘籍,她大多數識得,能說能識,卻不懂寫,所以特意給她請了夫子來教讀書寫字。
“兩天了。”卿雲歌道出三字,提醒着對面做錯事低垂着腦袋的四月,“還不會一字。”
“是夫子教得太無趣了,我才學不進去。”四月嘟着嘴抱怨。
“那你倒是說說,想要個怎樣的夫子?”卿雲歌擱下戒尺,把那張宣紙抽走,免得再污染了其他。
四月眼珠一轉,望望天,認真思索,清澈的大眼睛古靈精怪的。
“首先得比我厲害,否則憑什麼教我,其次模樣過得去些,這樣我纔有心思學。”末了,四月咬脣調皮一笑,“就是赤羽哥哥那樣的人。”
卿雲歌張嘴欲言,紅脣蠕動卻未道出話來。
“夫人,小姐說得不無道理。”忘川在旁出聲幫襯。
“全是歪理。”卿雲歌否認,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間浮現的絲絲氣惱,“隨便找一人學識都比你厲害,我看她哪裡是覺得夫子無趣,擺明是隻想要赤羽來教,這丫頭動的歪心思我還能不清楚?”
四月默默吐吐舌頭,爲自己辯解,“赤羽哥哥比較好玩。”
卿雲歌再次欲言又止,赤羽整天沉默寡言的,好玩的點在哪裡?
“除十將與莫尋外,其他人都沒問題。”
她要正常人來教!
這要不是怕四月沾染上她不好的習性,她何必捨近求遠找外人來教?
“弒千絕也行?”四月賊精的問。
卿雲歌眼皮一跳,啞口無言。
一個月不見,她那單純天真的四月到哪裡去了?
她有諸多不好的習性,弒千絕能比她好到哪裡去。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