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霧林。
林深見鹿處。
尚若輕見冰羽許久未歸,天剛一放亮,她就喊了琥珀來。
“琥珀,快打些熱水來,讓小巒備好馬,我得下山去。”
“小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琥珀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尚若輕一邊梳着頭髮,一邊說道:“琥珀姐姐,你還是就在林深見鹿處吧!冰羽走了兩天兩夜了,這會子還沒有消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可是冰羽她功法修爲了得,辦事又是那樣的精明,若是連她這樣的人都糟了不測的話,暗算她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善茬,你這樣一人孤身下山去的話,我怎能放心的下!”
尚若輕快速綁好頭上的髮髻,接過琥珀端來的水說道:“琥珀姐姐,如今你的修爲尚淺,若是遇到強敵的話,會分散我的心神的!等下山找到冰羽後,我馬上就回來……”
林深見鹿處的院子屋內,尚若輕琥珀主僕因爲下山之事互相爭執着。
霰霧林樹影間,阿如汗正覺無聊,嘴中咬着一根秸稈草,慢悠悠走在林中,是不是用腳踢一下路邊的碎石頭。
突然,他躲到一棵大樹後面,等對面走來的三人接近時,他才從樹後面跳了出來:“站住,你們是何人?要去哪裡啊?”
巖雀三人被突然從樹後面跳出來阿如汗嚇了一跳,幾人忙後退一步,拿出手中武器來,雲牧樵打量了對面的少年一眼後,警覺地問道:“你又是何人?爲何在這裡?”
阿如汗仔細觀察一番後,確認這三人的修爲不是很高後,便放鬆了警惕,也收回了隨時準備逃走的想法,阿如汗甩了甩自己鬢角的那縷頭髮,將嘴中那截秸稈吐了出來:“呸!這整個霰霧林都是我妹……我的,我想去那裡就去那裡,你們管的着嗎?”
聽阿如汗這麼一說,巖雀三人也收回手中武器道:“原來公子是着林子的主人,我等來此是想找一個叫‘林深見鹿處’的地方,不知公子可否知曉?”
阿如汗瞟了一眼三人後,不屑地問道:“你們要去林深見鹿處做甚?”
“哦,我們有一位朋友,與這林深見鹿處的主人甚是密切,所以我們來此,想通過這位主人,找到我們那位朋友……”說着,巖雀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若是公子知道去往此處的路的話,不防幫幫我們,這林子着實太大,若是沒有熟悉路的人指點方向的話,恐怕我們走到天黑,也無法摸到頭啊!”
“去林深見鹿處的路,我自然是知曉的,只不過……我看你們幾人鬼鬼祟祟的,來此處定沒有安什麼好心,所以呢,這去往林深見鹿處的路,我是不會指給你們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光明正大的的走路,那裡鬼鬼祟祟了,倒是你,藏在樹後面,猛扎出來嚇唬我們!我倒覺得你更像是沒安好心的賊!”玉冠氣呼呼對着阿如汗說道。
“唉,我說小姑娘,你說話別這麼難聽好不好……”說着,阿如汗就擼起了袖子,“怎麼的,想打架是不是?”
“玉冠……”巖雀忙拉住了玉冠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巖雀,你看,這個臭流氓分明是有意爲難我們!”
“好啊!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居然敢罵我臭流氓……”說着,阿如汗就朝玉冠走了過去。
玉冠也不肯示弱,急走幾步迎了上去,兩人踮起腳尖,你推我搡起來。
“就罵你臭流氓了,咋的!”
“你再罵一聲試試!”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
玉冠連罵了三聲“臭流氓”,可阿如汗伸起的拳頭,始終沒有忍心砸到她的頭上。
“啊!停……”阿如汗突然大喊了一聲,同時,他的那隻拳頭忍無可忍地砸在了一旁的一棵大樹上。
一陣痠痛瞬間從指間襲來,阿如汗睜大眼睛,忙縮回砸在樹幹上的右手拳頭,吐了吐舌頭,疼得擠眉弄眼起來。
“吠,啊,哦……”阿如汗將右手伸到嘴角,一邊尖叫着,一邊吹了起來。惹得巖雀三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阿如汗烏着一張臉說道。
“公子,我看你也是個善良之人,要不你就幫幫我們吧,給我們指條近道,好讓我們去尋林深見鹿處。”
聽巖雀這麼一說,阿如汗的手背也不疼了,他又撩起自己鬢角那縷頭髮,朝後一甩道:“本公子……自然是人帥心善的!”
說着,阿如汗又停頓了一下道:“喂,你又是如何看出我是大善人的?爲何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呢?”
巖雀笑了笑道:“我妹妹方纔那般辱罵於公子,公子卻情願將心中怒火發到一棵樹上,也不願打在她頭上,這足以說明公子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善人了!”
聽巖雀一席話後,阿如汗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他暗自想着:“看來我剛纔那一拳是打對了,嘻嘻……”
阿如汗本主臉上的笑容道:“那個……實話給你們說了吧,那林深見鹿處的主人呢,是在下的親妹妹,只要你們能如實告知我來意,我馬上就帶你們去見她!”
巖雀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幾份喜色來。
“原來公子就是林深見鹿處的人,不知公子可曾聽說過‘冰羽’這個名字?”
“冰羽,你們找她有何事?”
看着阿如汗臉上的表情,巖雀已經確定,此人定認識自家小姐。
“公子,不知冰羽姑娘此刻是不是在林深見鹿處?我等是她的舊日好友,前日路徑平襄城,聽聞我們這位舊友遭人暗算,後又失了蹤跡,我們通過多方打探,得知她與林深見鹿處的主人頗有些緣源,所以我們才租了這兩匹快馬,趕來這山中尋找她的!”
聽完巖雀的話,阿如汗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失色起來。
“你們是說……冰羽她出事了?”
“正是……公子可知冰羽如今在這林子中嗎?”
“壞了,壞了……”阿如汗急得蹲起腳來,心中想着,“不行,我得馬上帶她們去叫若輕妹妹……”
“這樣吧,此事我做不了主,你們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我那妹妹!”阿如汗故作鎮定地說道。
說着,巖雀三人牽了馬,朝林子深處走出。
漫過一條條悠長細碎的羊腸小道,他們纔來到了寬狂地帶,甚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簫鼓追隨春社近。”的感覺。
“不知公子怎麼稱呼?”玉冠問道。
阿如汗邊走邊看了一眼身側的玉冠道:“是在問我嗎?”
“不問你難道問鬼啊?”
“鬼,鬼在哪裡?”阿如汗頓頭朝四下看了看。
“就是你啦,你叫什麼名字?”玉冠笑着問道。
“阿如汗!”阿如汗有些喪氣地回道。
“怎麼?你不是中原人?”
聽到“阿如汗”三個字後,玉冠疾走幾步到阿如汗眼前,看着他的臉問道。
“是啊,我是漠北人!”阿如汗有氣無力地說道。
“倒也是,長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玉冠跳步走到阿如汗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問道,“那你們這個林子的主人,也是漠北人了!”
“她是中原人!”
“你不是說她是你的親妹子嗎?怎麼你是漠北人外域人,而她又是中土人?”玉冠有些好奇地問道。
阿如汗手中拿着一截枯枝,不停甩打着路邊的野草:“我和我這位妹妹啊,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可如今,我們的父親卻不要我們了……”
阿如汗嘆了一口氣道。
看着阿如汗有些悲傷的眼神,巖雀拉住了玉冠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提及此事。
“冰羽姑娘若是出了什麼事的話,若輕她一定會很傷心的!”阿如汗念道。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對身後巖雀三人咧嘴一笑道:“不過你們放心,我家妹妹神通廣大,天下無人能敵,只要她一出馬,別說是一個冰羽了,就是十個冰羽,她也能幫你們找回來?”
“你家妹子是何方神聖?她真如你說的這般厲害?”雲牧樵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阿如汗指了指前面的院子道:“那是自然,我們到了,你們見了她就會自然知道的!”
“若輕,若輕,我回來了……出大事,不得了了!”
阿如汗邊喊邊朝林深見鹿處的院子跑去……
聽到屋外的喊叫聲,尚若輕忙停下脣紙,轉身問琥珀道:“何人在屋外大喊?”
琥珀停下走動的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番後回道:“好像是阿如汗公子!”
尚若輕將塗到一般的脣紙放在梳妝檯上,起身朝屋外走去。
剛一打開房門,就見阿如汗瘋瘋癲癲跑了過來:“若是出事了,出事了,不得了了!”
由於跑得太猛,阿如汗來不及剎住腳步,一頭扎進琥珀懷中,剛好將那盆洗完臉的水打翻在地上。
“阿如汗公子,你要幹什麼!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你倒是先說個明白,這樣瘋了魔似的跑了來,將這盆水打得滿地都是,這可是昨夜小姐用過的洗腳水!”
阿如汗抹了一把頭上的髒水,又吐了幾口口水後,說道:“若輕,那個掃把星王爺還沒找到,如今冰羽又被人劫了去!”
“你是如何得知此消息的?”尚若輕站在房子的屋檐下,散着一頭尚未紮起來的烏黑頭髮問道。
還沒等阿如汗再次開口說話,就見巖雀、玉冠、雲牧樵三人從林深見鹿處院子的門口走了進來。
“這……”尚若輕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三人,又看了看阿如汗。
“在下巖雀……雲牧樵……玉冠……見過尚姑娘!”
“你們是何人?爲何知道我林深見鹿處的藏身之處?”
“哦,尚姑娘,不瞞您說,我三人是冰羽姑娘的舊友,若是姑娘知曉她的去處,可否告知我們,好讓我們尋了她去。”
尚若輕看了院中三人一眼,輕聲回道:“不錯,冰羽確實住在此處,只不過三日前她下山去了,直至今日她尚未歸來!”
“尚未歸來?”玉冠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尚若輕,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巖雀道,“這麼說,小姐是被其他人帶走了?”
“小姐?”尚若輕轉頭看了一眼玉冠,問她道,“你們和冰羽到底有何關係,爲何喚她一聲小姐?”
巖雀看了一眼玉冠,兩人點了點頭:“尚姑娘,不瞞您說,冰羽姑娘本是我戰神家族的大小姐,只因寒莫將軍被人陷害死於沙場,又因我族權高位重,一度讓朝廷有了忌憚之心,所以他們下了一道死命令,凡是戰神家族的後人,都要充軍充奴,爲了逃出皇家對我戰神家族如此不公的罰懲,我們便各自隱身到了其他門派,甚至外域國家……前幾日,我們聽到族中尚在人世的老人林伯召令,從各地火速趕來平襄城,想輔佐大小姐重建我戰神家族,可不曾想,當我們到達平襄城的第一個晚上,就聽到小姐死去的消息,我傷心不已,無法接受我家小姐死去的消息,便帶了玉冠和牧樵前去她殞命的那座破廟中查看,結果除了一些血跡和根銀針外,什麼也沒有找到……”
說着,巖雀讓雲牧樵將那支銀針遞到尚若輕手中去。
“本以爲,小姐出事後不見了蹤跡,定是她在平襄城的好友救了她,所以我們便打聽到了這裡,可如今我家小姐也不再這裡,這着實讓我們大家擔憂啊……”
“玄火黑心針?”尚若輕捏着手中那支銀針,輕聲說道。
“尚姑娘果然慧眼,傷了我家小姐的就是隱市地煞冷冢的第四聖姬玄武聖姬!”雲牧樵說道。
尚若輕舉起手中靈氣,一眨眼的功夫,就將那支玄火黑心針化在了手心之中!
看着尚若輕如此身後的功法,巖雀三人不由捏了捏肩上的包袱。
“三位可知那傳你們信息,告知冰羽死訊的人是誰?”尚若輕冷聲問道。
雲牧樵嚥了一口口水說道:“是我族中之人,她從小和我家小姐流落街頭,後來兩人被帶刀了地煞冷冢,成了那裡的殺手!”
“此人的名字叫什麼?”
“紅袖。”
“紅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