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鬆將明月安置好以後,繼續去與軒轅琛商量剛剛爲說完的事,軒轅琛倒是也不急,只是看着齊鬆打趣道:“人家千里迢迢的趕來,你不準備多陪陪人家。”
齊鬆一臉嚴肅道:“我明日就讓人送他們回去,他們不會在這裡久待。”
軒轅琛擺擺手:“也不用這麼着急,可以再多呆兩天,雖然這裡是前線,但是畢竟我們纔打了勝仗,你身爲主帥,功不可沒,就把這個當做獎賞吧。”
齊鬆也沒有強求,連聲道了謝,坐了下來。
他看着軒轅琛道:“那慕容姑娘,不,王妃來此,也是不準備回去了?”
他見着慕容夕在這裡已經呆了小半個月了,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想着按照這樣的情況,估計是不會走了。
軒轅琛拿出圖紙回道:“如果戰事吃緊,我就準備送她走,她沒有上過戰場,對這裡沒有經驗,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她跟着你的夫人一起回去,彼此也有個照應。”
“我可是聽見了。”慕容夕從外面打着簾子進來,她有些受凍的縮了縮脖頸,望着軒轅琛道:“京城裡面想殺我的人可是能從城頭排到城尾了,我要是回去,不啻於送死。”
軒轅琛看着她笑笑:“以你的功夫,想要藏起來很簡單,你就是不想回去。”
慕容夕也沒有否認,她的確不想回去,她不是像軒轅琛想象的那樣,沒有經過戰場的江湖女子,她早已經閱盡了生死,她也經歷過戰友死去的痛苦和每次幸運活下,徘徊在生死這條界上的感受。
但是儘管這樣,只有她踏上這片的戰場的時候,她或許纔會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能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
她坐在了軒轅琛的旁邊,對着他道:“不要再討論無意義的問題了,快商量一下對策吧。”
他們現在的思路,是要斬斷敵人運送糧草的路線,現在天逐漸冷了起來,植物都在枯萎,許多動物沒有庇護的場所,也逐漸在被凍死,金國有着寒城做後盾,但是大越和魏國只有一條運糧的道路來保持供給,只要他們能切斷這條道路,那這場戰爭就勝利了一半。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大越和魏國同樣知道這條路的重要性,日夜派重兵把手,想要奪取這條道路並不容易。
軒轅琛這些日子冥思苦想,想出來的結果是如果他們能派兩支部隊奇襲,一支進攻主營,鬧大生勢,讓那條路上的一部分兵力趕來救急,這樣另一條部隊趁虛而入,就有把握將其拿下。
因爲守在這條路上的都是一些精兵,所以軒轅琛想要安排一個能人去,齊鬆倒是推薦了一個不錯的將領叫禹旨,他的戰績在這些將領中是最突出的。
軒轅琛點點頭:“那好,就選擇他,但是要小心,這個消息萬萬不能泄露出去。”
“是。”
齊鬆知道其中的厲害,當然是萬分小心。
晚間的時候,齊鬆正在燈下看書,禹旨前來領命,齊鬆吩咐了今日軒轅琛所說之事,禹旨拍拍胸脯說保證會完成任務,齊鬆放下書看着她他道:“我可是在王爺面前給你下了保證,你可不要叫我們都失望。”
“將軍放心,我禹旨定當給王爺和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齊鬆點點頭,讓他先出去吧,等到過了良久,他纔想起方纔他們在論事的時候明月和孩子也在裡面,她們母女二人因爲不適應這裡的環境,所以就早早睡下了。
齊鬆想到這裡,輕輕繞到屏風後面,看着正在熟睡的明月,她翹起的睫毛在黑暗中輕輕煽動,並不是裝睡的模樣,而是在夢中有什麼不安之事。
她的身體微微晃動,好像在驅趕着什麼,齊鬆見到此,趕忙搖醒了她:“明月,明月,醒醒。”
明月霎時從夢中醒來,立身而起,大口喘着粗氣,完全是夢魘的反應。
齊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明月點點頭:“好像是做噩夢了,可是現在卻想不起是什麼了。”
齊鬆好笑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記不起來纔是好事,要是記起來了,那種感覺不是一直縈繞在你的心上嗎?”
明月不禁一笑,看了看外面的環境,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道:“我這是睡了多久了怎麼感覺外面都黑了。”
齊鬆看了一眼外面道:“這才酉時末,你也沒睡多久,只是這寒城的天一般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全黑了。”
明月點點頭:“之前在草原上也這樣。”
她本來只是想起了這個,無意的說了一句,可是她突然想起齊鬆與突厥的關係,立即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倒是齊鬆問着她道:“草原曾經是你的家,想說就說,不用避諱什麼。”
明月看向齊鬆道:“可是現在,有你的地方纔是我的家。”
齊鬆一笑,望着明月的臉龐,忍不住親了上去,明月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抗,但是齊鬆卻停了下來,對着明月道:“繼續睡吧,我還要處理公務。”
明月心裡不知怎麼的,反倒有些失落,她乖乖的又繼續躺下,回到了牀鋪裡的拍了拍身旁的女兒。
聽着齊鬆出去的腳步聲,她不禁咬緊了脣。
剛剛齊鬆與禹旨的對話,她全聽到了,一字不差,可是她現在在彷徨,到底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那個人。
明月看着琇瑩小巧的臉龐,這個孩子還那麼小,小到還不足以保護自己,而齊鬆每天要做的事情又要那麼多,如果那個人趁虛而入,傷害了琇瑩,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
明月將臉挨近了琇瑩的身體健康心裡默默唸道:孃親一定會保護你的,琇瑩放心。
“大人,那邊終於來信了。”
晏子魚收過信,一邊拆開,一邊道:“那女子也算是來的及時,師傅都已經將耐心磨完了,準備卸磨殺驢的時候,她倒是知道發揮她的用處了。”
晏子魚打開了信,看清信上的內容之後,不由得霽顏,他的屬下見他這麼高興,不禁問道:“可是好消息?”
“豈止是好消息,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晏子魚拿着信喜不勝收,他本來以爲就算明月在軍中潛伏,拿到的也只是一些不重要的消息,沒想到她居然打聽到了軒轅琛與齊鬆設下的計謀,這下他們終於能夠打一場翻身之戰了。
晏子魚揮袖對着手下道:“快,邀幾位將軍前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
晏子魚看着手上的信,想着這次定然要出口惡氣纔好。
明月最初是由他撿到的,他當時逃難看着一個女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草原之上,一身紅色的衣飾,悲傷的神情,像在燃燒整個草原,後來他通過與明月的交談知道是齊鬆讓士兵送她回來,可是扎哈木死了,她已經沒有家了,所以她也不願意待在牧民的家裡。
聽到齊鬆的名字之時,晏子魚就是心上一動,他憑着男人對男人的那點了解,斷定齊鬆是對這個女人上了心,他將這個消息彙報給了吳涼,吳涼便利用明月當時的報仇之心送她到了金國的京城,想使用美人計,誰知道明月隱瞞了懷孕的事實,可好在齊鬆最後娶了明月,這是歡喜的事,但明月一直沒有動靜,也確實讓吳涼和晏子魚對她失去了耐心。
但這下他們終於放下了心,看來明月沒有被齊鬆的深情所打動,還是選擇了她應該做的事。
幾日之後,禹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在騎馬的時候,被狂躁的馬摔了下去,還被一路拖行了數米,受了很嚴重的傷。
因爲他是這項計劃的關鍵,慕容夕還去看了他的傷勢,但是得出來的結論依舊是要休養半個月以上。
這下,禹旨就不能去封斷敵人的糧草的路了。
齊鬆作爲擔保人,只能責無旁貸的去接替禹旨的位置。
禹旨對此很是難過,他本來已經做好了去殺敵的準備,纔想着去騎馬練習一下,結果誰知道居然弄巧成拙,反被馬所傷,不能前去戰場,他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逃兵的,別人看他一眼,他都覺得是在說他故意躲掉戰事。
當然這些情緒都是他一個人在臆想,畢竟軍隊裡鮮少有人知道他們明日會去突襲。
齊鬆對此倒是心裡坦蕩,既然屬下受傷,不能前去,那就他這個領兵的將軍前去,照樣能打勝仗回來,只是這樣一來,如果敵人來犯,就只有軒轅琛一人統兵。
齊鬆擦着自己的長槍,看着閃亮的前端,心中的戰意更濃。
明月從他身旁走過來,挽住他的臂膀道:“軍營裡面那麼多的將軍,怎麼就要你去呢?”
齊鬆知道明月在爲他擔心,遂笑道:“那當然是因爲你的夫君,是最厲害的,只有我去,才能一舉拿下敵人。”
他手臂一揮,長槍在空氣中發出碰撞的響聲,忽的,就指向了黑暗的遠處,好像那裡潛藏着敵人,他要將他們一一殺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