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上官晴雪在中間賣力的跳舞,九月卻是轉過眼看向身旁的冉雲知。
這是自從洛昌城自己騎馬闖出城主府那夜的一別後,兩人闊別一年之久的又一次相見。
只是今日非同往日,曾經冉雲知是淺月國的皇宮,現在的九月是元恆皇朝的準皇后,冉雲知無法再以身份來壓她,在一旁伺候的可芯也不敢出聲,只是暗暗的瞪着九月,心裡不爽極了。
九月先是不說話,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兩杯酒,遞到了冉雲知面前一杯,冉雲知看了一眼,緩緩擡起手接過。
“看見了嗎?”九月在她接過酒杯時輕聲說:“元恆皇朝現在的一切都新的,連後宮也是新的,你深愛樓晏,愛而不得纔會越來越執着。年輕時候的你就像那個上官晴雪一樣,會羞澀,會有期盼,可實際上樓晏在一旁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你何曾真正懂過。”
冉雲知緊握着酒杯,冷笑:“你就是來奚落我的麼?”
九月沒回答,喝了一小口酒後輕笑道:“我用得着奚落你嗎?你是淺月國的掌權者,而我不過只是贏得了一個樓晏,終究也是要因爲一個男人而受束縛,我們是站在兩個不同的勝利者的角度,我有什麼可奚落你的?”
冉雲知緩緩放下酒杯,終究是沒有喝下九月親手倒的酒:“這不一樣。”
九月看向她:“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我也不企圖能說服你。不過良太后和樓晏的意思你也清楚。你想嫁給樓晏的心思終究也該收一收了,不然到了最後,不僅大家都痛苦,你也會失了所有的顏面。”
“九月。”冉雲知擡起眼看向她:“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九月冷笑:“你看不到嗎?看看那個正在賣力跳舞的姑娘,你在淺月國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才熬到了現在,在這些女人堆裡一步一步走出來,這些噁心又虛僞的事情看過了多少,這些異想天開的小姑娘又見過了多少?不膩味麼?”
冉雲知頓了頓,沒有說話。
“如果你真的嫁來了這裡,你就要和我不停的鬥下去,先不說樓晏的心在誰身上,你有太后撐腰,我有樓晏撐腰,最終也是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傷害,最後咱們兩個你死我活,誰又能真正的開心?對於樓晏和太后,你只是回孃家來參加一場慶典,以這樣的方式回來,你仍然可以擁有着他們,可如果換了一種角度,冉雲知……你纔是真正的失去了他們。”
“再入後宮,爲了爭一個樓晏,你再繼續步步爲營下去,六年多了我都替你累,你難道這小半生都想活在鬥爭裡?最後徐娘半老時,就算你站在勝利者的角度上,你確定樓晏的心會在你身上?”
“……”冉雲知的雙手合攏於衣袖間,神情淡然,沒有太過憤怒的表現。
但是九月看見她臉上呈現出的蒼白,九月身手過去輕輕放在了她的衣袖上,果然摸到她藏在袖下的雙手已經緊絞在一起。
她輕輕拍了拍冉雲知的手:“我肯坐下來和你說這些,就是不希望我們成爲敵人,樓晏和太后也不會希望當初那個他們身邊最疼愛的冉雲知被嫉妒矇蔽了雙眼。”
漸漸的,冉雲知的手鬆了開,任由九月將她的手握住。
她轉過頭來看向九月:“如果我堅持回來,怕是也鬥不過你。”
九月輕笑:“怎麼?”
冉雲知彷彿是有些生氣,忽然將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冷聲說:“你生性太散漫,一切都不當回事,卻偏偏仗着十六哥疼你愛你。若是與你鬥下去,我只會自己氣壞了身子,得不償失。”
九月笑了起來,沒有反駁:“也許吧,和女人鬥是很累的事情,我不想活在這樣的生活裡。”
“這個公主,你打算怎麼辦?”過了一會兒,冉雲知忽然問。
九月有些驚異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就笑了,託着下巴一邊吃着冉雲知桌上的葡萄一邊看着那個跳的像個粉蝴蝶似的上官晴雪。
“這是個有意思的姑娘,我要陪她玩玩兒。”
冉雲知拿起桌上的酒杯看了一眼,忽然說:“你沒下毒?”
“……”九月頓時回頭白了她一眼:“我當着樓晏的面毒死你?是你蠢還是我蠢?當然,如果你想現在喝下我倒的酒,然後造成中毒的假象來嫁禍給我的話,那就是你贏了,至少這封后大典能拖延幾天。”
可芯終於忍不住了,在後邊嘀咕了一句:“我們娘娘纔沒你想的那麼卑鄙。”
冉雲知喝下了那杯酒,沒有中毒,也沒有假裝中毒,只是冷冷的看着九月:“你贏了。”
九月咧嘴一笑,忽然用肩膀在她肩上撞了一下,拋了個媚眼說:“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你看我和齊哈珉珠小公主在一起多開心,男人嘛,我們可以喜歡可以愛,但不能爲了一個男人而影響自己一輩子,想開點,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九月的聲音沒收住氣力,坐在遠處主位上的樓晏忽然將目光不冷不熱的瞟到了她的方向。
九月忙閉上嘴假裝自己剛纔什麼都沒有說過,低下頭就繼續吃起了葡萄來。
反正她現在不是皇后,用不着坐到他旁邊去端着一臉矜持端莊的笑來保持什麼國母的風範,坐在冉雲知的身邊,起碼還能裝成一個年少的小姑娘。
上官晴雪一舞做罷後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她身旁的那些都是迦爾國的使臣,不過這次在場的來史裡倒是沒有日照國,也不知道烈北風是故意的還是怎麼着,他沒派人來也是好事兒,萬一送上個炸藥來可就壞了。
在那上官晴雪坐下後,迦爾國使臣趁勢便舉起酒杯來對着樓晏笑道:“提前預祝皇上新婚大喜,我國陛下親筆修書一封讓我等送來給皇上您,還送了一份大禮,不知皇上在封后大典過後,可否接下這份大禮。”
上官雪晴接過使臣拿出來的書信,走向樓晏,雙頰含羞的看着他,將信遞了過去。
樓晏亦是淡笑着看着那迦爾國公主,接過迦爾國皇帝的親筆書信,卻並沒有馬上打開來看,而是輕笑道:“既是要封后大典過後要議的事,那便等朕迎娶了皇后,再另議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