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俏王妃 037 百花宴
雖然納蘭云溪嫁給了容鈺,而且容鈺早就將國師府的掌家權和所有的家底兒都給她了,但是蘇玉落和老太君楚秋歌等人都知道,她和容鈺還沒有圓房。
至於他們沒有圓房的原因,容鈺並沒有公開,他只是私下裡和納蘭云溪說是因爲怕他的毒傳染給她,卻並沒有公開告訴其他人。
而容老太君第一日進府就看出納蘭云溪和他沒有圓房了,所以她纔會極力促成蘇玉落和容鈺,要她給他做平妻,自然他們沒有圓房的事身爲婦人的楚秋歌也能看得出。
容老太君將這消息告訴了蘇玉落,蘇玉落其實猜測過容鈺是怕毒傳染給納蘭云溪,但是她覺得,依容鈺的行事風格,他應該不會只是因爲懷疑便不去做,不和她圓房吧,畢竟,自她們進府,二人都是同住一間房。
依容鈺如今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怎麼可能因爲沒有確定的懷疑就不和她圓房?若真的喜歡她,又怎麼能忍得住?
所以,她和老太君曾經暗中討論過這件事,她覺得,二人表面看起來琴瑟和諧,暗中必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但是他和納蘭云溪夜夜同榻而眠,卻能忍得住不碰她,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或許,在他心裡,她並沒有那麼重要。
也因爲這樣,二人才覺得蘇玉落能嫁給國師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只要他們一日不圓房,那就說明他們之間是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是不爲外人所知道,若是她能嫁給容鈺,先和容鈺圓房,那他食髓知味之後,必定會慢慢的喜歡上她,而冷落納蘭云溪,那樣,她就成功了。
蘇玉落一直信心滿滿的爲這個目標努力着,哪怕是容鈺對納蘭云溪的好刺傷了她,讓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哪怕是他將她趕出了國師府,她心中的執念從來沒有變過,反而一日比一日深,她如今活着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擇手段嫁給容鈺,再慢慢謀得他的心。
不論她心裡對容鈺是如何的失望和傷心,但一想到他和納蘭云溪夫妻這麼久了還沒有圓房,她的心中就重新燃起了希望,覺得自己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所以,她一直好好餵養着藥引,期待在百花盛會上用這個最後的籌碼嫁入國師府。
可是,如今,她的蠱蟲被偷了,還好她發現的及時,現在還能來得及,她今兒來國師府便是高姿態的要挾他們,要麼即刻給她名分,讓她嫁入國師府,要麼他即刻毀了蠱蟲,讓他的腿今生今世都站不起來,讓他在輪椅上坐一輩子。
她想着既然容鈺和納蘭云溪最終還是偷了她的蠱蟲,那她們必定還是要解毒的,那自己這一來基本上就勝券在握了,但是此時看到納蘭云溪走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何嬤嬤又說了那樣明白的話,那就是說,她們已經圓房了啊。
這怎麼能讓她一下子接受得了?她們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圓房了?她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難道容鈺還真的是害怕自己的毒傳染給納蘭云溪才一直沒有和她圓房?可若是這樣,那如今他的毒還沒有完全解了啊?若是從他們偷藥引之日就開始算起,如今頂多也就是十天的時間,離七七四十九天連一半的時間都不到,他怎麼可能解了毒?
蘇玉落的心中如梗了一塊大石,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她一直以來的自負和執念,在這一刻忽然崩塌,她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憤怒,胸中流淌的憤怒快要將她的身體擊穿,破體而出,然後將納蘭云溪燒成灰燼。
容老太君聽說蘇玉落回來了,忙趕過來看她,可是到了這裡聽到容鈺和納蘭云溪已經圓房的消息之後臉色也是一白,她暗道這下看來,玉落想要嫁給容鈺,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而納蘭云溪和容鈺卻並排而站,金童玉女般男俊美,女嬌俏,這一幕琴瑟和諧的景象刺傷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納蘭云溪靜靜的站着,沒有回答蘇玉落的問話,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看着她情緒的變化,心中一陣爽快。
“鈺兒,你們……你們之前不是一直都……沒有圓房麼?”
容老太君見蘇玉落臉色鐵青,身子微微顫抖,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了,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當着衆人的面將這話問了出來。
“啊?”
“什麼?”
“還沒圓房?”
雖然容老太君和楚秋歌能看得出納蘭云溪和容鈺並沒有圓房,但是容馨和容月容洛這幾個孩子看不出來,府中的下人們也看不出來,此時容老太君將這話當面問出來,幾人頓時驚奇的問了出口,連圍觀的一衆下人們都竊竊私語起來。
在本朝,若是女孩子出閣之後沒有立即和丈夫圓房,若傳出去是會被人恥笑的,容馨容月自小就就得楚秋歌親自教養,自熱知道這樣的事,所以他們聽說素來恩愛的大哥和大嫂成親之後一直沒圓房,直到昨日才終於圓了房,不禁驚訝的叫出了聲。
而下人們心中也紛紛有了猜測,難道平日裡看着國師對夫人寵愛得緊,其實暗地裡他並不像他們看到的那般?二人之間難道也有什麼隔閡?因爲在這個時代,女子出閣之後圓房是頭等大事,關係着自己在婆家日後的地位,所以人們才這般重視圓沒圓房這件事。
一時間下人們都小聲的嘀咕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秋歌眼波流轉,嘴角微翹,一副看戲的心態,只有容洛看到這些人的目光稍微皺了下眉頭,心裡似乎不喜。
納蘭云溪和容鈺一直沉默着,容鈺稍微偏了偏頭,看了她一眼,暗道這丫頭今兒怎麼成了悶嘴葫蘆了?若是現在不當衆解釋清楚,空怕又要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傳出去了。
納蘭云溪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最後似笑非笑的將目光落在容老太君的身上,然後緩緩開口:“老太君,云溪覺得,您恐怕是想多了,夫君之前之所以不肯和我圓房,那是因爲……”
她目光一掃,環顧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低下頭有些羞怯的道:“因爲之前我還沒有及笄,夫君怕我年幼受不了他的摧殘,所以……所以……才一直忍着,直到昨日……昨日剛好是我及笄之日……”
“哈哈哈……”一聲大笑從人羣后面傳進來,只見公孫婉兒一身民族特色的火紅衣裙,頭戴抹額,綴了滿滿一圈的流蘇,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揹着手從人羣中直直的穿過來,還一直放聲大笑着。
“表嫂,表哥對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不過,瞧你今兒這連路都走不了的模樣,想來表哥當初做出那樣的決定真是太對了,否則,他若是不等你及笄就和你圓房的話,你這小身板可真的不知道要被他璀璨成什麼樣子了,可千萬別璀璨壞了。”
公孫婉兒雖爲閨閣少女,卻絲毫不避諱這樣的話,大刺刺的在人前就對容鈺和納蘭云溪一陣調笑,衆人聽了,都尷尬的低下了頭,之後她說完之後還揶揄的瞟着納蘭云溪。
這也難怪,公孫婉兒的落日族素來民風開放,族中男女於情事上都知之甚早,她被尊爲聖女自然早就被教導過男女之事了,這是每個族中女孩都要知道的事,所以她雖未出閣,卻也知道男女之事,而且,憑她的身份也根本就不需要避諱,所以就這般當着衆人的面說了出來。
“咳咳,婉兒,你怎麼來了?”納蘭云溪被她驚人的言論也驚了一下,她這個穿越來的女子說起這樣的事還不免有點臉紅,只是隱晦的點到爲止,而她這土生土長的部族少女居然有有這樣的豪氣,她不禁滿頭黑線。
此時她說話聲音還有點沙啞,衆人聽了公孫婉兒的話又聽了納蘭云溪沙啞的聲音,頓時一個個聯想昨夜的戰況該是多麼激烈啊,才讓她走路不穩,嗓子都喊啞了,這麼一想納蘭云溪的話也就靠譜了。
先前的懷疑頓時被納蘭云溪四兩撥千斤幾句話就消弭於無形,衆人聽了這話更覺容鈺對納蘭云溪的珍重與愛意,尤其是容老太君和蘇玉落聽了她這樣的解釋也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表嫂,我來等你,一起進宮參加百花宴啊。”
公孫婉兒說完笑吟吟的站在她身邊,擠眉弄眼的笑話她,納蘭云溪頓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包括蘇玉落自己在內,誰都沒有想到,此時容鈺腿上的毒已經解了,本來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解開的毒,因爲有云妮師太給容鈺研製的解藥,再加上蠱蟲藥引吸毒血,他的毒只用了七天的時間就解開了。
蘇玉落最後的一點希望破滅,精神世界瞬間崩塌,此時此刻她就是連強行的騙自己都不能夠了,他不和她圓房是因爲愛她,怕她受傷,這樣的念頭如野草般在自己荒蕪的心頭瘋長,他這個表面看似邪肆狷狂,無情無義之人居然將滿腔的情意都給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庶女,她苦苦追尋那麼多年卻什麼都沒得到,這樣的境況,她受不了。
眼睛突然血紅一片,她擡起頭目光凌厲的看向納蘭云溪,若是眼睛可以殺人的話,她現在已經將他射穿幾百個窟窿了。
“鈺哥哥,我再最後問你一遍,我將藥引給你,一定會讓它活到七七四十九日,不會提前滅了它,可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要嫁給你,做你的平妻。”
蘇玉落此時已經不再歇斯底里,她的眼裡蓄着冰,一臉決絕,一副魚死網破的神情,卻還是執意要給他做平妻。
容鈺神清氣爽,此時心裡想着的居然是納蘭云溪昨晚的樣子,直到聽到她的話,才慢慢擡起頭來,掰着手指頭盤算了半晌,輕輕吐出兩個字:“不行。”
蘇玉落瞬間狂笑出聲,胸中有滿腔憤怒想要發泄卻發泄不出來,她一手指住容鈺冷喝道:“好,這是你親口說的,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這輩子想一直坐在輪椅上,再也不要站起來,那我就成全你,我忍了那麼久,今日,我不會再忍,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沒有那蠱蟲,你就是窮盡一生之力,都別想自己解了毒,我蘇家的蠱毒,從來都不是吃素的。”
蘇玉落小聲中充滿悲愴,納蘭云溪看着突然瘋了似的她,心中竟奇異的有一絲悲憫,有一些可憐她,暗道他數十年來對容鈺的執念,想必也不是半點情意都沒有的吧,若是換了自己,說不定得不到也會毀滅他。
“玉落,不可,等我再勸勸鈺兒,還有我和靖兒呢,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千萬別毀了那藥引。”
容老太君見蘇玉落此時處於瘋癲狀態,知道是容鈺和納蘭云溪將她刺激得狠了,今日圓房之事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聽了她的話心中暗驚,還是怕她狂怒之下毀了藥引,所以忙開口相勸。
“老太君,不是玉落要毀了藥引,那蠱蟲是玉落數十年輔以鮮血餵養而成,我蘇家的蠱毒只有蘇家人的血才能培育成蠱蟲藥引,雖然那只是一條蟲子,但我餵養他十多年也有了感情,想到它終究要吸乾鈺哥哥的毒血而死,心裡本來還有些難過,可是如今,他們口口聲聲說不要那藥引了,卻又揹着我偷了藥引,而現在卻連我唯一的一個要求都不答應,我還有什麼理由再留着它?”
蘇玉落這句話說完臉上現出一股戾氣,她突然單掌豎起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然後便一撮脣發出一陣悠揚綿長而又有些刺耳的聲音,納蘭云溪知道,她這很可能是在召喚蠱蟲,眼前的情形和當初在安親王府的宴會上九公主吹簫招來蛇的情景異曲同工,她知道,她終於被激怒了,終於要當着衆人的面毀了藥引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正是她和容鈺喜聞樂見的,因爲就算她不毀了那藥引,那蠱蟲也再活不過三天,若是今日她不被蘇玉落殺死,那再過幾日它若自己死了,那蘇玉落感應到的話就會起疑,說不定就能知道容鈺的毒已經解了,那她和容鈺就前功盡棄了。
在蘇玉落失控召喚蠱蟲的同時,容國公突然一臉緊張的飛身而來,在蘇玉落身後叫道:“玉落,不要毀了蠱蟲,我替你做主,叫你嫁給鈺兒,你冷靜些。”
這話是用內力傳送出來的,清晰的傳入了這邊的人羣中,容鈺聞言臉色一沉,手蜷在袖中探出一縷勁風直奔容國公而去,容國公感覺到有暗器向自己飛來,忙閃身避讓,這就被阻了阻。
而蘇玉落此時已經陷入癲狂,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容國公的話,她此時滿心滿眼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暴露了出來,她心裡眼裡想的也是一定要毀了蠱蟲,這個念頭瘋狂的在腦海中迴盪,隨着她的撮脣作哨,一條小小的金色的蟲子急速向她飛來。
衆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蟲子飛到了她的身前,容國公大駭,被暗器襲擊阻擋之後,又一臉不甘的飛奔過來,想要打暈蘇玉落,阻止她毀了蠱蟲,而容鈺這時也飛身而起,和他往一個方向而來,看起來也是要阻擋蘇玉落毀了蠱蟲的樣子,這樣一來就和容國公撞到了一起。
容鈺半空中在容國公肩胛骨處一點,容國公頓時吃痛落了下去,蘇玉落紅着眼看着蠱蟲飛到了她的身前,她滿眼哀慼,看着蠱蟲飛快的做了幾個手勢,結掌成迎雙手在空中翻了幾下,最後一合一開,那蠱蟲陡然發出一聲悲鳴,然後隨着她的手掌一開,頓時化作一股血雨在空中慢慢的飄散開。
容國公此時已經落地,他沒工夫去想容鈺爲什麼會點他的穴道,難道是要自己搶藥引不讓他插手的意思麼?可是這樣一來,耽擱了時間,她哪裡還能搶得到藥引?
“不……”容國公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待看到那蠱蟲在空中化成一股細碎的血雨之後,頓時用雙手抱住了頭,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容鈺此時也飛回了輪椅,一臉冷肅的看着在場的人。
“我說過,我寧願這輩子不能走,都不願意受她的威脅,娶她爲平妻,即使是妾室通房,我都不願,我這一生所願,唯有和娘子在一起,她在哪我便在哪,若有一日,她嫌棄了我,我自會離開,自我放逐……”
容鈺又一次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想容家衆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雖然他之前也這般說過,可是任何一次都沒有這次來得絕決,他邊說邊握着納蘭云溪的手掌,納蘭云溪知道,他這樣並不是說給容家的人和蘇玉落聽的,即使他真的沒有解了毒,那今日他也絕不會受要挾答應這件事。
容國公擡起了頭,容鈺也恰好看向了他,半晌後突然脣角一撇,似譏似諷的笑了一聲,才淡淡的聲音低沉的道:“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無法選擇自己的父親,可是,我卻可以決定我自己的人生,我的事,誰都別想插手,即使你們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不行。
當年,我這雙腿的蠱毒可不正是父親您親手所下的麼?我那麼小,您都能下得了手,如今又這般惺惺作態的是爲何?我都不在乎是否能解毒了,您又何必在意?難道,您終究是心裡不安,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贖罪麼?
可是,您贖罪可以,爲何又要押上我的幸福,倘若我答應了蘇玉落,拿了她的藥引娶了她,不是給我娘子添堵麼?我又不愛她,萬一娘子因這事和我有了隔閡,我又拿什麼換回她?她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謀劃最後求得的妻子,是我這一生最珍貴的寶貝,我不做任何對她不利的事……”
容鈺這話句句刺心,他刺得不僅是容國公的心,還有此時已經陷入癲狂的蘇玉落的心,容國公痛心疾首,滿眼絕望目光幽深的望着他,在聽了容鈺的這些話之後,終是氣息激盪,忍不住“哇”的一聲嘔出一口血。
“靖兒,冤孽,冤孽啊……”容老太君見自己最孝順的兒子和最疼愛的侄孫女都被刺激成這樣,頓時也氣得臉色發白,拄着柺杖一步一拐的走到容靖身旁,伸手去扶他。
“母親,是兒子當初錯了,兒子對不起允兒,也對不起鈺兒,如今,鈺兒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毀了,兒子是容家的罪人啊……”
容國公終於承受不住,喊出了容鈺的母親公孫允兒的名字,楚秋歌此時也早就奔過來扶着他了,此時見他這般也心如刀絞,她嫁給容靖十幾年,在他心中的地位卻始終比不上公孫允兒,哪怕她早就死了,但還卻還是紮根在了容靖的心底,那怕自己和他已經有了兒女,他的心裡一直掛念的還是公孫允兒和她的孩子。
“夫君,你吐血了,妾身先扶你回去療傷吧。”
楚秋歌看着容靖這段日子日益蒼老的容顏和雪白的頭髮,心中痛不欲生,眼淚婆娑的說道。
容馨容鈺和容洛三個見容國公受了傷,也齊齊奔過來圍着他問長問短,容鈺看着這一幕,心中空落落的,卻也有一根刺刺在了他的心上,他終究忍不住轉過了頭。
這一幕是他在夢中都曾經渴望過的事,自己和姐姐,還有母親,父親,一家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哪怕是生在民間,長在最普通的家裡,他都甘之如飴。
“大哥哥,你太過分了,父親還不是因爲心疼你,想要要到那藥引給你解毒,才如此麼?你居然說出那樣的話忤逆他,太過分了。”
容馨拽着容國公的袖子哭了半晌,才擡起頭,恨恨的看向容鈺指責道。
容鈺目光狠戾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就住了嘴,又是害怕又是憤怒的低下頭去。
而納蘭云溪卻沒再出聲,她此時和容鈺心意相通,又豈能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所以,她只是笑了笑,看着容國公一家人圍在一起對你容國公噓寒問暖,卻忽略了容鈺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啊,只不過他又何曾像對待容馨姐弟三個對待過容鈺姐弟一次?
蘇玉落將那蠱蟲毀滅,此時才慢慢的冷靜下來,心也隨着蠱蟲的毀滅漸漸的死去,她知道,她憤怒之下將這蠱蟲一毀,那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心中此時是滿滿的恨意。
她恨納蘭云溪搶走了容鈺,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爲了她什麼事都肯做,她恨容鈺絕情至此逼着她毀了藥引,她也恨容國公答應要將她嫁給容鈺卻終究沒能讓她得償所願,她甚至恨容老太君自小就將她接到容家,給了她當容家主母的希望,卻讓她在這一刻終究絕望,希望破滅。
“玉落……”老太君讓楚秋歌母子幾人將容國公先扶回院子中休息去了,此時她又轉過頭來看着蘇玉落,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的叫了她一聲。
“老太君,保重……”
蘇玉落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用了,她的希望已成泡沫,數十年來只做了一個夢,而她也一直爲了這個夢而努力着,此時,她的夢也終於該醒了,所以,她失魂落魄的扭頭看了一眼老太君,忍住心中悲傷空洞的說了一句話,便轉身一步一步往國師府大門外走去。
“蘇玉落,還是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爲夫君配製解藥,這一點,毋庸置疑。”
納蘭云溪見她這次倒沒有像狗皮膏藥般貼着了,而是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國師府,突然想起這件事便又在她身後說了一句,這句話她早就想說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日這個場合,她覺得說這句話很合適。
“哼……”蘇玉落停下腳步,只是站着,頭都沒回,等她說完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哼一聲,繼續往外走了出去。
容鈺和納蘭云溪圓了個房,就鬧出這般驚天動地的事來,差點翻了天,待容家衆人都走了之後,公孫婉兒喝退了下人,然後也神色焦急的問道:“表哥,蘇玉落毀了的,可是真的藥引?”
容鈺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是真的。”
“哎呀,那這可怎麼辦哪,那你……那你以後就真的要一輩子都解不了毒了?”
公孫婉兒聽了之後不由得大叫出聲,無線惋惜的問道。
“不知道,看天意吧。”容鈺沒有正面回答,模凌兩可的說道。
“算了,折騰了這一大早上,我們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呢,我們回去換衣裳,準備進宮吧,百花宴好幾天呢,估計也有的折騰。”
納蘭云溪見容鈺此時冷冷的,公孫婉兒問話他也懶得回答,知道他心裡是因爲容國公方纔吐血而難受,便不再提這件事,推着他的輪椅往回走,準備換進宮穿的朝服。
容鈺沒說話,任由她推着她進了屋,幫他換了衣裳,然後又讓綠意和翠竹端來早飯,他心中有些梗,吃不下去,只喝了一碗粥,公孫婉兒也知道他大概是因爲容國公,所以不高興,也聰明的沒有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只是安靜的和他們一起吃着飯。
吃晚飯,納蘭云溪終於和容鈺還有公孫婉兒上了馬車,啓程去驛館中,皇帝命所有的大臣家眷去那裡,和各國使臣團匯合,然後再一起進宮。
容鈺這麼多年遇到多少堵心的事啊,他早就習慣於調節情緒了,等他們上了馬車的時候,他的情緒已經調節過來了,他和納蘭云溪坐在一起,然後拉着她的手道:“娘子,你記住你說的話,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相信我,能爲你解決一切,無論任何時間我對你說的任何話,都是我發自內心的話,絕無半句虛言,我發誓……”
容鈺說着還煞有其事的豎起手掌,納蘭云溪忙伸手握住他的嘴,忍不住湊過頭去在他的耳朵上啃了一下,才輕輕的,柔柔的道:“此生,絕不敢辜負夫君情意,無論有任何事,我都會告訴你,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你。”
她說着這樣肉麻的情話微微有些臉紅,但這一舉動卻又擊中了容鈺的心臟,他忍不住翻身一把就將她壓在了馬車中的軟榻上,開始耳鬢廝磨起來。
今日不僅大街上人山人海,連驛館中也是滿滿的人羣,長長的街道上到處是朝中大臣以及家眷的馬車,首尾相連,停滿了整個街道,容鈺幾人到了的時候,別人都早早的就到了。
因爲今天早上發生的事,他們只和公孫婉兒自顧自的來了驛館中,卻沒有等容國公等人,想來他被自己氣得吐血,估計也是不願意見他的吧?還不如就這樣分開的好。
國師府的馬車是有專門的停車位的,他們到了之後,接待的禮官忙上前迎接國師和納蘭云溪,此時燕翎已經等着容鈺了,皇帝的旨意是所有的大臣和家眷在這裡匯合,然後由燕翎和容鈺帶領羣臣和各國使臣團直接入宮。
今天第一天,自然是以觀賞百花爲主,本來東陵舉辦這個盛會的主旨便是百花會,所以賞花是第一天就要進行的內容。
容鈺幾人到了驛館之後,就見燕翎和禮部官員正在清點各國使臣團人數,看樣子已經差不多了,他這一來,直接整裝出發就是了。
燕翎正坐在上面的椅子上看着禮官挨個兒清點人數,便看到納蘭云溪推着容鈺走了進來,他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她的身上,也覺得她今日和往日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的眉宇間是藏不住的風情,不再是如少女般含苞欲放的青澀稚嫩,舉手投足間尊貴優雅,像是成熟的蜜桃般臉上泛着誘人的光澤,他不像容鈺一直是個雛兒,他早就經歷過女人,所以一看納蘭云溪這副樣子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中暗暗的炸開了一個洞。
他有些癡纏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暗道難道她們已經成了真的夫妻?明明上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沒有如今日這般的風韻,而這次就成了這樣了,她明明應該是自己的王妃,是自己從小就定下的人,而如今,她卻已在別人的懷裡綻放,爲他人生爲他人死了,他心中不由得憤怒起來。
“國師爲何來得這般晚?你可知道父皇讓你和本王一起帶領朝臣和使臣團進宮,本王都清點完人數了,你才姍姍來遲,這是何故?”
燕翎等容鈺和納蘭云溪走到跟前,目光也一直追隨着納蘭云溪,待容鈺咳嗽了一聲,纔看向他憤憤的質問道。
“王爺也知道,本國師和夫人正值新婚,有時候晚上難免鬧騰得晚一些也是常有得,昨兒個娘子太誘人,本國師便沒忍住鬧得厲害了些,今兒個就起得晚了,所以纔來遲了,還望王爺莫怪,好在王爺勤奮,已經清點完了人數,本國師剛好還來得及和王爺一起帶領羣臣進宮。”
容鈺眼尾斜挑,輕蔑的看了一眼燕翎,故意將自己和納蘭云溪已經圓房這件事也隱晦的告訴了他,以前是因爲沒有圓房,他要護着納蘭云溪的名聲,所以沒有到處宣揚,而如今他一旦與她真的圓房,生米做成了熟飯,恨不得全大陸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尤其是燕翎,他和納蘭云溪成親這麼久了,他居然還覬覦着她不放,本來他也不願將這些閨房之事向外人泄密,但看他方纔虎視眈眈看着納蘭云溪的目光,他就恨不得摳了他的眼珠子,叫他再看,所以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燕翎的臉色果然一變,隨即便冷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而眼睛卻一眼一眼的瞟向納蘭云溪,納蘭云溪只是裝聾作啞,眼睛看着前方,裝作沒聽到二人的話。
“鈺兒,弟妹,你們終於來了?我還說你們怎麼還不來,還想着你們再不來,我便要派人去看看你們了呢。”
容雪此時卻湊了過來,歡喜的拉着納蘭云溪的手說着話,她倒是沒在意她們圓房的事,反正,在她看來,圓不圓房,根本影響不到二人的感情,她只是想要急着謝謝納蘭云溪,所以才找了過來。
“姐姐,給叮叮噹噹的衣裳可喜歡麼?”
納蘭云溪笑了笑,剛好避開燕翎的目光,和容雪說起話來。
“弟妹,你那衣裳太給力了,我今兒給叮叮噹噹穿上抱着他們從馬車上一下來,立即就別一羣貴婦們包圍了,紛紛梗着脖子問我那衣裳從哪裡買的,真是一羣鄉下人,眼皮子淺,我們王府的衣裳什麼時候要買了?我便將這是你做的告訴了她們,把她們各個兒羨慕的呀眼睛都直了,紛紛想要找你討教呢。”
“哎,對了,弟妹,不如,等百花盛會之後,我們開一家這樣的衣裳店面,既能做了賣又能自己穿,豈不兩全其美?”
容雪從來沒有做過生意,那日在國師府吃了秋瓷做的蛋糕,對於他小小年紀就會做生意羨慕不已,今兒被一羣貴婦圍攻,她心中一亮便想到了這個法子,若是這衣裳做出來,京城那些愛攀比愛稀罕物件兒的貴婦們,一準兒瘋搶。
“好,姐姐,我忙不過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籌備吧,到時候我給你畫圖樣子,你來着手張羅,有什麼事我再幫你。”
納蘭云溪痛快的答應下來,這樣給她找點事做也不錯,省得她整日悶在安親王府寂寞。
“太好了,那咱們就一言爲定,我今兒回去就開始張羅了,到時候讓你姐夫幫我推銷推銷,那銀子還不是滾滾來?”
容雪一聽納蘭云溪答應了,頓時高興的什麼似的,立即就和她說起了未來。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然後就聽到容鈺說:“清點完了,我們便即刻進宮吧,想必陛下已經在宮中等急了。”
皇帝下令在這裡清點人數,其實就是先進行一個總體的盤查,畢竟此事關係到各國使臣團,事關重大,要防止有奸細混入宮中搗亂,這次百花宴上的防衛工作是由燕翎負責的,所以他也不敢大意,在這裡就先進行第一輪的盤查。
“嗯,立即出發。”
燕翎一聲令下,便率先走了出去,先是各國使臣團走在最前面,之後纔是朝中大臣和家眷,最後是御林軍和防衛軍,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發往宮裡而去。
容鈺和燕翎騎着馬在隊伍的最前面帶路,納蘭云溪卻和公孫婉兒容雪坐一輛馬車,幾人還嘰嘰喳喳的討論着做生意的事兒,公孫婉兒也加入了進來,她和容雪都覺得又新奇又刺激,所以走了一路,說了一路。
因爲有大軍相互,所以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隊伍安全的進了宮,到了宮門前,所有人都要下馬車步行入宮的,納蘭云溪幾人下車後,一眼便看到蘇瑾和裴逸也在人羣中,她想到還有一件要緊事要問裴逸,便讓容雪和公孫婉兒先走,她到蘇瑾和裴逸那裡去了。
“舅母,表哥。”
納蘭云溪叫了一句,二人夾雜在人羣中一時沒卡到她,聽到她的叫聲,頓時轉過頭來,見是她,蘇瑾頓時高興的叫了一句:“云溪。”
裴逸也含笑向她點了點頭,納蘭云溪拉着蘇瑾一邊走一邊扭過頭問裴逸道:“表哥,你知道弩箭麼?”
裴逸似乎怔了一下,纔打算開口回答她。
正在這時,突然有幾人竄過來擠了一下納蘭云溪,便將她和裴逸蘇瑾分開了,裴逸見她被人羣分開,忙撥開人羣要過來拉她,卻聽得一聲尖叫響起:“逸兒,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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