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祠堂之中,瀰漫着一股動盪不安的氣氛。因爲祭古村中沒有所謂的時間,所以沒人能斷定極暗到底會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這也意味着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被無數的皸蜒給吸走了自己的生命,化成累累白骨。
不,在皸蜒那恐怖的能力之下,他們甚至連白骨都無法留下。
波哥三人飛快的從破爛不堪的樓梯上跳了下來,他們看到依靠在牆邊的武修民,頓時嚇了一跳。波哥立刻將手槍對準了武修民。
武修民卻對他們搖搖頭,苦笑了一聲。他倚在螺旋樓梯的角落裡,身邊的手電散發着微微的白光。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竟然顯得極其的削瘦。
武修民年紀雖然將近七十了,但是他卻精神飽滿,紅光滿面。就在剛纔,武修民還幾乎將他們逼入了絕境,他剛纔的表現,就連波哥和汪慶也是有所不及。
但是現在他的臉龐,竟然和骷髏沒什麼區別,他眼眶深陷,臉色蒼白,就連原本黑黝黝的頭髮都變得蒼白一片。
胖子走上前去,他仔細的看了武修民一眼,然後嘆了口氣。
“武鎮長,你這是何苦呢?”
武修民雙眼中充滿了怨毒的神色,他的聲音有氣無力:“‘他’想讓我死,這是‘他’安排下來的!他早就知道皸蜒會在極暗的時候衝進來,也早就知道吞噬蠱蟲代表着我的生命!我不服!憑什麼我就要死?既然你將我製造了出來,讓我逃出了祭古村,爲什麼還要讓我死掉呢!我不服!”
武修民的聲音淒厲無比,到了最後,竟然變成了低聲的抽泣。
“我爲了回到祭古村,在青陽鎮準備了將近十年,你不能讓我就這麼失敗!你不能!”
武修民攤到在地上,大家注意到,並不是他的精神崩潰造成的軟倒在地上,而是他的雙腿,真的無法支撐他身體的重量了。
他的雙腿簡直成了兩根竹竿,暗黃色的皮膚下沒有一丁點的血肉,在皮膚下面,似乎直接就是骨頭了。
胖子道:“他沒救了。吞噬蠱蟲我瞭解的不多,但是卻知道那東西是需要用自身的血肉餵養的。這東西威力很大,可是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一旦吞噬蠱蟲被消滅,那就等於是消滅了自己的血肉。換句話說,剛纔的皸蜒吸收掉的並非僅僅是吞噬蠱蟲,還有武修民的肉體。”
武修民緩緩的癱倒在地上,他的雙眼閃過一絲不甘的神色。然後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和武村長擁有同樣記憶的男人,終於結束了他的生命。他生前便一直絞盡腦汁想要進入祭古村,甚至不惜在夷峰上面佈下了鬼門陣,只是,‘他’的安排似乎也很不錯,讓武修民永遠的留在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
波哥默默的垂下槍口,他對身後兩人說道:“走吧!”
他的話不多,但是卻透露着一股看透生死的淡然。在祭古村之中,誰能保證自己不死呢?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伊書瑤的魂魄,終於被他給搶回來了。
除了無本和混旗,其餘四件秘器都被邵陽帶走了。波哥等人順着樓梯走下來,卻看到剩下的幾個人分成三撥遙遙對峙着。
命運和無魂兩個人站在一起,武村長,黎叔還有阿諾站在一起,而魂天意則一個人站在原地。他們幾個無形中排列成了一個三角形,隱隱的和另外兩方保持着距離。
波哥等人立刻察覺出了其中氣氛有點不對勁,他狠狠地瞪了武村長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波哥身後。胖子將聚魂瓶取出來,遞給了魂天意。
“伊書瑤的魂魄就在裡面。小哥,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有離開這裡的方法,我們就儘快走吧。”
魂天意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欣喜的神色,他將聚魂瓶拿在手裡,那種熟悉的感覺從瓶子中傳來。他很真誠的說道:“胖子,多謝你了!”
胖子大咧咧的揮揮手,雖然他在收取伊書瑤魂魄的時候差點被吞噬蠱蟲和皸蜒給毀掉,但是他卻輕描淡寫的揮揮手,就算是對魂天意的感謝致意了。
波哥道:“小哥,現在是怎麼回事?”
魂天意的話很簡單:“邵陽說,‘他’就在我們之中。我們要在極暗結束之前找到‘他’,否則的話,邵陽將會讓皸蜒將這裡徹底毀掉,包括我們這些人。”
波哥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那些東西還在周圍?”他剛剛說完,便看到祠堂門口那個淡淡的綠光,綠光映襯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雖然一動不動,但是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波哥差點喘不過氣來。
對於剛纔那猶如潮水一樣的古怪蟲子,波哥還是心有餘悸的,他轉頭看了看魂天意,不自禁的將自己的聲音放低了一點。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哥,我們的目標已經達成了,現在我一點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
汪慶猛地點點頭,他和波哥的感覺一樣在,此時此刻,他非常的懷念那繁華的大都市。
魂天意道:“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必須按照邵陽所說,將‘他’找出來!”
胖子咕噥了一句,他好奇的道:“他到底是什麼?是人還是怪?”
胖子不知道,而波哥和汪慶更加一頭霧水了。如果說這東西是人,那他也未免太悲慘了點。如果說是怪的話,他怎麼又會說人的語言,有人的思想?
邵陽的存在不僅對於外面的世界無人所知,就連祭古村中,也只有黎村長和武村長等寥寥幾人才知道。但是即便是他們,也僅僅知道邵陽以往所做的事情,而且他們一直認爲邵陽早已經死掉了。
只有魂天意在地下洞穴中遭遇到了邵陽,並且在機緣巧合之下,用陰陽令將邵陽的神智喚醒了,才知道了些許秘密。
邵陽在那次逆天事件之後並沒有死,而是成爲了這種古怪的樣子。至於他是怎麼變成皸蜒的母體,誰也不知道。而且這個秘密只要邵陽自己不說,也就很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了。
想要解釋這一切很難。除了胖子之外,波哥和汪慶都是不懂術法的人,自然也很難理解那個冥冥中的存在。如果想要解釋清楚邵陽的身份,就必須要從很久之前的那次逆天事件中說起。而那個事件,就連魂天意都知道的很少。
魂天意最終還是放棄了對他們解釋的想法,他說道:“邵陽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找一個人,而這個人很可能是我們其中的一個。只要找到了這個人,我們就能活下去,而找不到的話,大家都得死。”
汪慶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他說道:“找人?他想找的是誰?而且這裡面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他難道不是很清楚嗎?”
胖子已經明白過來了,他只好再跟汪慶解釋了一遍。
“汪慶,假設說我們中間混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可能是你,可能是我,甚至可能是小哥或者旁邊那些古怪的人們。他們擁有和我們一樣的思想。只要我們離開了這裡,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很大的影響。所以,邵陽不想讓這個人離開這裡。”
汪慶有點醒悟過來了:“他想殺了這個人,但是卻不想殺我們,所以纔給我們時間讓我們自己找出這個人是誰。喂喂,我先說啊,我肯定不是他要找的人,我是汪慶,獨一無二的。”
魂天意搖搖頭道:“未必就是想殺掉他。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他皺着眉頭說道,“極暗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而按照邵陽所說,只要在極暗消失之前我們還沒有找到他的話,恐怕大家都要遭殃了。”
波哥道:“那我們得趕快了,小哥,你有什麼辦法嗎?”
“沒有。”魂天意忽然昂起頭來,他提高了聲音,道:“武村長,命運,你們有什麼好主意?現在大家也算是在一條船上,如果找不到這個人的話,恐怕沒人能活着離開這裡。”
武村長和命運沒有說話,但是魂天意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看,卻知道這兩人也沒有任何辦法。
到底如何才能將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找出來?魂天意有點頭疼了。
黎叔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沙漏,他將沙漏放在地上,道:“這是我們祭古村計算時間的方式,每次極暗來臨的時候,我們都會用這種方式來計算時間。”
魂天意看了看沙漏的速度,稍微計算了一下,道:“按照沙漏的速度,裡面的沙子流完大概是五個小時。黎叔,一般來說,極暗持續的時間是多長?”
黎叔道:“極暗很不穩定。有的時候沙漏翻來十幾次,而有的時候沙漏還沒有完成,極暗就消失了。我們沒辦法確定極暗到底還有多少時間。”
無魂冷冷的道:“與其在這裡討論極暗什麼時候消失,倒不如現在就想辦法找到那個人。”
魂天意看了無魂一眼,道:“我同意,按照邵陽所說,‘他’應該是我們其中的一個人,而我們滿打滿算,也就只有這些,應該使用排除的方法來確定。”
魂天意暗暗的計算了一下,進入祭古村祠堂的人只有這麼多人,除了死去的武修民和大牛之外,就只剩下自己,波哥,汪慶,胖子,還有武村長,黎叔,阿諾,命運以及無魂這九個了。
而那個人,必定是這九個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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