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我反對辯方律師提出與本案無關的問題!”
莊名揚心裡暗呼厲害,張天賜實在夠聰明,知道打軟肋啊,如果任由他盤問下去,‘關公’很可能會招架不住,先前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也很可能崩潰掉。
“法官大人,我保證發問的內容與本案有絕對的關係。請允許我繼續發問,如果我後面的問題不當,法官大人可以隨時禁止我繼續發問。”
“反對無效。”
主審法官想了想道:“辯方律師,也請你儘快進入主題,否則我會考慮剝奪你繼續發問的權利。證人,你必須正面回答辯方律師的問題”
莊名揚只能無奈地坐下,現在就看‘關公’怎麼應對了。
“關老爺?”‘關公’根本不用細想:“千里走單騎,忠烈千秋,他當然是最講義氣的人了,你沒見警察和小混混都要拜他麼?”
“呵呵,那張先生綽號‘關公’,這個綽號是你自己起的呢,還是道上的朋友送得呢?”以張天賜的頭腦對付‘關公’,那簡直太容易了,他在一步步引誘‘關公’入彀。
“當然是別人送得,難道我這麼厚臉皮給自己起個綽號叫‘關公’啊?”對於‘關公’來說,這簡直就是侮辱。
“哦?還是別人送你的綽號?”“張天賜嘴裡嘖嘖有聲,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關公’,直到看得他都快毛了,一張紅臉開始有些發紫,才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是因爲你生了一張紅臉,所以才得了這個綽號的,對不對?”
“我反對!”莊名揚再次舉手。
“反對無效。辯護律師,我相信你的專業精神,但是我提醒你,如果你還不能進入主題,我將剝奪你的發問權利。”
主審法官直接各打五十大板。
“當然不是了!”
這次‘關公’不等主審法官提醒,就主動回答道:“臉紅就能被稱作‘關公’麼?道上朋友送我這個綽號,是因爲我講義氣!不信你去打聽打聽,提起我‘關公’,誰會說個不字?”
‘關公’對義氣看得很重,也以此爲傲,這個辯方律師居然對這麼重要的事實視而不見,讓他如何能夠忍耐?
“哦?你很講義氣?”張天賜笑眯眯地繼續挑逗他。
“當然!”‘關公’昂了昂頭。
“呵呵,張先生,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佘鋼的人?”
“佘鋼?”
‘關公’一愣,有些遲疑地道:“他是‘盛通’的坐館,在道上混的當然認識他了。”
“我是問你和他之間有什麼關係!”
張天賜的語速突然加快:“你曾經是他的頭馬,替他做過很多不能見光的‘生意’,他也非常信任你,甚至放心把幾千萬的貨交到你手上,是不是?”
“是,是啦,你都知道了還問?”
“呵呵,佘鋼這樣信任你,你這位‘關公’不是應該用義氣報答他麼?”張天賜冷笑道:“可是你爲什麼又要投靠馬克呢?”
“那是因爲他要殺我,而馬克當時救了我!”‘關公’分辯道:“我投靠馬克,也是爲了報恩。”
“可是你再次背叛了馬克,是不是?”
“那是因爲”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張天賜用極端鄙夷的目光看着‘關公’:“你要告訴大家馬克當時是欺騙了你,可你既然知道馬克欺騙了你,爲什麼又不肯回到‘盛通’澄清事實呢?因爲你的妻子,你剛纔脈脈含情注視着的那名美麗女人需要馬克的幫助,因此在女人和義氣之間,你還是選擇了女人,放棄了義氣,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明明是”
“我真替我的當事人馬克先生感到不值!”張天賜冷哼道:“你爲了女人留在他身邊,他卻當你是爲了義氣。可當你發現控方可以讓你的女人過得更好,讓她的病得到治療時,你不惜上庭指證馬克,指證這個在兩年內爲你妻子尋找最好的醫生,併爲了給她治病花費大量金錢的人!這就是你所說的義氣?這就是你‘關公’的所作所爲?我想知道,你的證詞,有多少是爲了你妻子的病,爲了討好控方,而去故意誇大事實做出的呢?”
“我反對!”莊名揚第三次站起身:“法官大人,我反對辯方律師做出不負責任的主觀判斷,並試圖誤導陪審團!”
“反對有效。”主審法官看了一眼張天賜:“辯方律師,你還有問題嗎?”
“還有一個問題,法官大人。”張天賜微笑道:“我會抓緊時間的。”
“那就好,請你儘快發問。”主審法官點了點頭。
“張先生,其實我並不是歧視女姓,我甚至認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與其去追求虛無縹緲的所謂‘義氣’,還不如珍惜眼前人,愛惜你身邊的妻子……”
張天賜話風一轉:“張先生,其實之前的經歷都已經說明了你是一個重視家庭、珍愛妻子的好男人,爲了她你甚至可以放棄什麼義氣,放棄你的老大馬克,和控方達成交易。也就是說,爲了你的妻子,你也希望少判幾年,讓你出獄後還可以繼續和她生活,陪伴她保護她,是不是?”
“……是,你說得沒錯。”
‘關公’也是出來混的,不是傻瓜,可張天賜這幾句話卻是說到了他心裡,讓他無法反駁,因此他只能點頭。
“所以你就不惜誇大事實,不惜拋棄曾經幫助你照顧了兩年老婆的大哥,也要達到這一目的,是不是!”張天賜突出冷箭,甚至連莊名揚都沒來得及反對。
‘關公’被他逼問的明顯呆了下,正想反駁,張天賜已經向主審法官微微躬身道:“我沒有問題了法官大人,很抱歉,我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個問題。”
“我……”‘關公’還想分辨幾句,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張天賜絕對是個難纏的傢伙,在證據確鑿、普通律師看了就要搖頭的情況下,居然靠着盤問技巧扳回一局,雖然未必會因此讓陪審團改變看法,但是卻讓審判出現了變數,對於控方來說,是絕對不希望看到這種結果的。
“各位陪審員,販賣軍火和毒品,是極其嚴重的罪行,而站在被告欄內的這三個被告,卻以此爲職業!第一被告馬克,曾經是‘蘇格蘭自由者’的成員,當他因爲參與2011年英國暴動而被通緝時,他躲到了香港,可他爲香港帶來了什麼呢?是軍火,是毒品!”
莊名揚冷笑道:“辯方律師一直試圖攻擊我方證人的職業和誠信,但是請不要忘記了,辯方律師爲之張目的,正是這些證人的上線和幕後掌控者!如果辯方律師認爲我方證人多爲社團成員,證言不可信,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因爲馬克就是社團的頭目,而直接將他定罪呢?”
“好吧,拋開這些證人不提。我方的污點證人張樹理先生曾經做過馬克的頭馬,他的證言不但更爲全面、客觀,同時他本人也是位重情重義的人。爲了身患精神分裂症的妻子和控方合作,難道有什麼不對麼?他要力爭減短刑期,又有什麼不對?難道爲了證明自己的‘誠實’和‘清白’,他應該主動要求終身監禁纔算正常,纔不會被辯方律師質疑?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想此刻各位陪審員已經有了決定或傾向,希望大家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認定三被告販毒以及販賣軍火罪名成立!”
這段結案陳詞,主要是針對張天賜的技巧和花招而去,撥亂反正,讓陪審員不至於受其迷惑,莊名揚相信,只要陪審團認清了這一點,馬克等三被告是不可能脫罪的。
不過張天賜的結案陳詞也絕非走過場,他則是在繼續擴大那些‘花招’對陪審團成員的影響。
“各位陪審員,‘疑點利益歸於被告’,是所有法治地區遵循的最高原則。在本案中,如果各位要做出罪名成立的認定,就必須排除一切疑點,可是很顯然,控方所列舉出的證據,是無法讓我們看到這個結果的……”
張天賜不慌不忙地道:“控方的證人,不是沒有正當職業和足夠誠信的小混混,就是出發點可疑的人,其中甚至包括警方的線人。呵呵,我想各位陪審員都非常清楚線人是一種什麼職業,他們爲了拿到‘線人費’,甚至不惜給警方假消息,然後拿錢去賭去瓢去吸毒,如果這些人的證言也可以被法庭接受,那麼對於那些誠實守信的良好市民來說,就是一種侮辱和不公平,而‘公平’恰恰是法律要保護和提倡的基本原則!更何況他們的證言有相互矛盾和明顯的誇大之處,雖然有一些可能是事實,但是我們無法去分辨,他們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由此產生的‘疑點利益’顯然應當歸於我的三位當事人!”
“至於曾經讓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甚至是旁聽者都爲之感動的張樹理先生,他的證言也有很大的問題……”
張天賜又道:“這位控方最有力的污點證人,顯然不像他的綽號一樣講義氣,爲了‘利益’,他可以先後背叛兩名大哥,請問這義氣何在?所以說他有情,我或許可以接受,但是說到他有義,我卻是第一個要反對。他會成爲污點證人,其根本原因就是控方治好了他妻子的病,當他見到美麗的妻子痊癒,當然會想方設法試圖減輕對自己的判罰,這是人之常情,他要過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也可以理解。可是我希望各位陪審員看清一點,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當他的妻子從‘身患絕症’而痊癒後,巨大的喜悅和對將來生活的嚮往是否會讓他‘想方設法’地去配合控方?是否會讓他做出誇大或與事實不符的證言?這不是辯方的胡亂推測,而是辯方從‘人姓’和‘現實’出發,所做出的合理推斷!”
“所以,辯方懇請各位陪審員充分考慮此一事實,考慮到控方沒有一個身家完全清白、誠信完全不容置疑、且具有正常之作證環境的證人,依據‘疑點利益歸於被告’的原則,認定我的三位當事人販毒及販賣軍火的罪名不成立!”
他做完結案陳詞後,陪審員們開始露出猶豫的神情,顯然是因他的話有所觸動。莊名揚忍不住看了眼張天賜,這傢伙還真不是白給的,這案子本來自己有十成把握,被他這麼一弄,把握也只有六七成了,怪不得他出道以來從無敗績,法律被他玩兒的太順溜了。
庭審結束後,控辯雙方以及包括王子和王妃在內的旁聽人員,在法庭外等了近一個半小時。正常情況下,如果陪審團成員之間爭議不大,一個小時結果就能出來了,可是整整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傳來的消息還是“沒有結果”。
張天賜笑着和莊名揚打了個招呼,就先行離去了,對於他來說,能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把官司打成這樣,讓陪審團成員爭論一個多小時,無論最終的結果怎樣,他都應該滿足了。
只是他這一走,壓力就完全轉移到了莊名揚身上,隨着王子王妃這些旁聽者先後離開,莊名揚的壓力自然更大。
駱冰始終陪在莊名揚身邊。根據她的經驗,這場將決定他能否揚名立萬、甚至決定了他能否獲得王室爵位的官司,絕對會成爲他事業上的分水嶺。贏了,從此一帆風順,輸了,他甚至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作爲他的師傅和‘未來的另一半’,她必須陪着他。
其實她還是低估了莊名揚,作爲一個擁有超級系統這種她無法想象的大殺器的草根男人,作爲一個曾經在二流大學混跡四年,畢業後到處被人諷刺、看不起,成天和謝麗麗那個大腳女人鬥嘴的小法工,莊大律師的神經其實粗壯的很。
她和莊名揚比起來,一個是高貴的牡丹,一個是隨處都可以生存的無名草,牡丹稍經風雨就會夭折,無名雜草卻能在石頭下、懸崖峭壁上生存,這怎麼比?
“名揚,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了,作爲一個新人,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成功。結果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爲了表示自己的支持,駱冰伸出小手在莊名揚的肩膀上拍了拍,莊大律師頓時眯起了雙眼,心道:“緊張?哥們兒有過嗎?”
回頭看着駱冰雪白的臉蛋,一個有些邪惡的想法突然生了出來,莊名揚暗暗憋住一口氣,臉色頓時變得漲紅:“呼——,冰兒,我感到胸口好憋悶,你……介不介意陪我去喝杯咖啡,然後到海邊看看海呢?”
“看海?好吧,這也是排遣壓力的好辦法。”駱冰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你還是不要開車了,坐我的車去吧……”
“好啊。”
莊大律師心中歡呼,看海看到浪漫動情之時,發生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再說了,若是在結婚前都不發生些什麼,哥們兒可是會被人恥笑的啊……‘姑姑師傅’,我的親親好冰兒,這可就對不起了,誰讓你招惹哥們兒來着……今晚的月色並不明亮。隔着薄薄的雲層,只能看到一層薄薄的月暈,還有點兒黃。
海浪拍擊着岸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掩蓋了許多幹淨或者不乾淨的聲音,沿岸那些高層建築物在海面上投射出光怪陸離的身影,隨着浪濤涌動,折射出無數或明或暗的光線,這些光線發散出來,也足夠遮蓋掉一些不和~諧的景象了。
在尖沙咀碼頭的邊緣處,有一棟破舊的小房子,看樣子應該是拾荒者臨時搭建的,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人住,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很不和~諧地停在小房子與大海之間,小房子恰到好處地阻擋住了來自碼頭方向的視線,讓這輛豪車成了一個非常隱蔽的處所。
此刻車身正在輕輕地顫動着,猶如海浪的節奏,一起一伏、一上一下。透過海面的反光,隱隱能夠見到一片耀眼的雪白,在車窗中呈‘S’形分佈着,在夜色中,竟是那麼的扎眼,而且隨着車身顫抖的越來越劇烈,這片雪白開始靜靜地泛起一片桃紅色,而且有漸行擴大的趨勢,而在這種異象產生的同時,一道顯然是被人強行壓制的聲音彷彿蚊子般哼哼着:“揚……不,不要……不要鬆開我……”
駱冰腦中一片混沌。
她散亂的長髮披灑在雪白消瘦的那兩抹玉潤之上,高跟鞋已經不知丟到了哪裡,一條長腿以非常不雅觀的姿勢斜斜搭在了前排靠椅上,只能用一隻纖長的玉足羞怯地尋找着支持點。她在堅持,她絕不允許自己四仰八叉的躺下,這是貴族小姐最後的矜持了。
從肩頭到胸前,再到腳背,雪白的皮膚上已經泛起了一抹抹嫣紅和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顆粒,這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劑春~藥,反倒讓那個‘壞人’迴歸原始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美女大狀很迷茫,此前她不過是和那個‘壞人’喝了一杯咖啡啊,絕對絕對沒有喝酒,然後就漫步在海邊一直到很晚很晚,那時陪審團的結果還沒有出來,那傢伙一副壓力很大、很揪心的樣子,然後她就非常沒有出息地安慰了他一下下,那不過就是輕輕抱了他一下啊,想不到……這個在平曰裡也不算過分的動作,就造成了她被直接抱起、塞進汽車、褪盡武裝、各就各位的結果?
好羞……可偏偏又好爽快,這種感覺就像吸~毒,有點上癮。多少次想要高聲喊出:“不要!”,可她偏偏做不到,是不能還是不想呢?習慣追尋問題本源的美女大狀第一次放棄了思考……“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放任態度讓吊在她胸前的那個傢伙越發地肆無忌憚了,惶恐而又享受着的美人兒忽然感覺到了那呼嘯而來的一槍,有點猛、有點疼、還有點酸入心扉的感覺……“不,不要……不可以這樣的名揚……”
駱冰猛然清醒了過來,這是最後一塊陣地了,她似乎應該堅守?這是媽媽說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