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大步走進他的帳篷時,坐在桌邊的血鷹公爵皺起了眉頭。這個怪物顯露出公然蔑視他的黑暗騎士的表情。“我的犯人呢?他們在那裡?”他咬牙切齒地說。“我需要用他們摧毀那個女巫貝金賽爾的意志。當她看到她的農民朋友們在她的窗戶下面慢慢死去的時候,她會打開她的門,乞求我的寬恕。”
死靈法師傑佛裡-亨廷頓靠在支撐厚重帳篷布的柱子上。覺着這有點好笑。如果他不得不忍受血鷹公爵的瘋狂,那麼至少他會從中得到點樂趣。死靈法師已經感覺到女妖吉賽爾的毀滅。他不知道女預言家安妮斯頓是怎麼打敗女妖的,但這件事確實使他下定決心,要把破門而入的任務完全交給血鷹公爵。
現在,傑佛裡只能坐在後面,看着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在血鷹公爵的拇指下扭動。
“陛下,我們已經搜遍了鄉間,”被認錯的黑暗騎士報告說。“這附近沒有一個村莊的蹤跡。早就已經沒有人住在這個地區了。
聽到黑暗騎士的彙報,血鷹公爵的臉扭曲成一個憤怒的面具,嘴脣從蛇一樣的毒牙外抽離。這個怪物走到他的奴隸站着的地方,他的手準備攻擊這位黑暗騎士。突然,他停了下來,臉上帶着困惑的表情。血鷹公爵敏銳地盯着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蒼白的臉,然後把目光轉向這位黑暗騎士的左臂。
死靈法師傑佛裡對這一幕的興趣突然變得不僅僅是娛樂了。他仔細打量着血鷹公爵臉上的每一絲情緒。他意識到戴恩-加特勒-惠特曼爵士不是胡格諾-德-納瓦爾男爵了,傑佛裡想到。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也許更多的瘋狂的想法會從這個怪物的腦袋裡消失。
“我的騎士們找到了什麼?這裡已經沒有人了嗎?”血鷹公爵重複了一遍,眼裡仍然充滿了困惑。
“這裡已經找不到任何人了,陛下,”惠特曼爵士回答道。
傑佛裡注意到血鷹公爵臉上的困惑越來越多。很快,死靈法師走上前來,決心在機會到來之前抓住它。
“陛下,您的軍隊已經使那些可憐的人逃跑了。”傑佛裡說。“他們去和蓋爾斯公爵藏在一起,因爲他們知道女預言家安妮斯頓無力反抗你,也無法保護他們。”
這個困惑的怪物轉過身來看着傑佛裡。起初,血鷹公爵的表情是嚴厲而專橫的,但隨着死靈法師傑佛裡繼續說話,這個怪物的表情開始軟化。“蓋爾斯”和“女預言家安妮斯頓”這兩個名字對這個怪物所沉浸的過去的幻象沒有任何意義,但它們與現實有聯繫。此時,血鷹公爵的思維正在逐漸恢復。
“路上會擠滿難民,”死靈法師傑佛裡繼續說。“他們都前往奧奎因城堡尋求蓋爾斯公爵的保護。即使公爵召集了他的軍隊,他們在處理難民問題時也將被迫放慢步伐。這將給我們時間來加強我們自己的部隊。”
“我的部隊。”血鷹公爵厲聲說。“別忘了你的位置,死靈法師!”他轉過身來,對着惠特曼爵士和柯比寧爵士咆哮着發號施令。“集合部隊。我們馬上離開營地。”
儘管血鷹公爵訓斥了傑佛裡一頓,但他還是笑了。至少血鷹公爵在這種狀態下很欣賞他的價值。“陛下,您應該東南方向走。”傑佛裡建議道。“獵龍山和上古馬王的古墳堆都在那個方向。趁蓋爾斯公爵還在設法把他的騎士們弄出葡萄酒之鄉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悠閒地洗劫這些山丘了。”
“在我的指揮下,有了上古馬王和古墳堆的騎士們,我要像消滅一隻昆蟲一樣消滅這個蓋爾斯公爵。”血鷹公爵發誓道。這個怪物的眼睛閃耀着嗜血的光芒。“那麼所有阿基坦領地都將再次歸我所有我!這一次,血的國必將延續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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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病態的光芒在大地上投下了可怕的陰影。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死一般的氣息,沉重而令人窒息,就像裹屍布的褶皺。在黑暗中,皮革翅膀的沙沙聲和蝙蝠之間的竊竊私語,與那個蹲在貧瘠土地上的人低沉的喉音般的吟唱形成了一種邪惡的伴奏。
血鷹公爵站在死靈法師傑佛裡身邊,死靈法師正在練習他那可怕的技藝,用他的黑魔法爲凡人提供所需的黑暗力量。這個怪物覺得自己的力量被傑佛裡的復生魔法吸走了。
血鷹公爵凝視着外面的黑暗。排在他後面的是他的軍隊,從一百個農民村子裡蒐羅來的骷髏和殭屍,從岩石上的城堡地下墓穴裡蒐羅來的食屍鬼和亡靈,從吉瑞爾村禮拜堂裡蒐羅來的黑騎士。這個怪物皺着眉頭,思考着他那令人憎惡的軍團。
這些還不夠,尤其是在他成爲阿基坦的現任國王時。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一支能夠摧毀任何布爾坦尼亞人所能組建出來的任何現存軍隊的力量。只有到那時,他才能讓這片土地爲他被奪走所有的一切付出代價。只有這樣,他才能建立屬於他的血的王國。
巨大的山丘環繞着血鷹公爵的軍隊,上古時代的馬王們爲了紀念他們倒下的亡靈而築起了這片山丘。古老的墳堆是血鷹公爵在與查理國王作戰時不敢利用的力量來源。現在他明白了。他知道他的雄心壯志是無限的,他要做的事情也是沒有限制的。如果蓋爾斯-杜-阿拉貢公爵的屍骨現在就躺在他面前,他會號召他站起來,在他的旗幟下行進!
死靈法師傑佛裡的咒語以一個咆哮發出的綽號結束,這個名字如此古老和骯髒,甚至連這個怪物都打了個寒顫。他能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令人震驚的力量,一股寒意以某種方式從另一個領域滲透到空氣中。血鷹公爵焦急地望着那些土堆,等待着死靈法師釋放出遠古的亡靈。
長長的等待中,只有一片寂靜。傑佛裡緊張地瞥了他的主人一眼,害怕如果咒語失效,血鷹公爵會對他做什麼。不過那個怪物沒有注意到傑佛裡的焦慮。他能感覺到周圍的變化,聞到空氣中的力量散發出來的氣味,世俗的能量被吸進冰冷的泥土,被埋在地下的東西吸引。
遠處開始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那是石子在移動,塵土在草叢中潺潺流動的輕柔聲音。血鷹公爵緊緊跟着喧鬧聲走着,咧着嘴的臉上綻開了兇狠的笑容。
在一個土堆裡,有一股穩定的泥土流從外邊滾下來,是什麼東西從古墳堆的裡邊挖出來的,把它推了上來。很快,隨着土丘表面開始出現幾十個洞,涓涓細流變成了泥土、岩石和草地的瀑布。一塊多節的灰色石頭在微弱的月光下向前推進,泥土粘在石頭表面,樹根垂在石頭兩側。當石頭被推得更高時,它顯露出來骨頭的形狀,一個鈣化的頭骨外殼。
骷髏般的爪子很快就跟上了頭骨,抓住了洞的邊緣,拼命地把沒有肉的身體從古墳堆裡拽了出來。古老骷髏騎士的肋骨被一副腐爛的青銅鱗甲包裹着,腰間掛着一把鋒利的獵刀,用一條生鏽的鐵鏈拴在身體上。
血鷹公爵向這位上古馬王招了招手。骷髏騎士的頭顱在脖子上旋轉着,發出一聲尖銳的咔噠聲,魔法的火焰在它斜視着血鷹公爵的臉上的凹陷處燃燒着。骷髏騎士帶着埋葬在墳墓裡兩千多年來那種令人尷尬的僵硬,慢吞吞地朝血鷹公爵走去,走路的時候泥土和雜草都從他身上滴落下來。其他的骷髏騎士跟隨第一個,組成了一個古老的死亡軍團。
這樣的場面讓傑佛裡畏縮了,當兩百名復活的馬王向他走來時,他退縮了。死靈法師飛快地跑到雄偉的戰馬帕洛莫身後,蜷縮在幽靈戰馬的陰影中。
當一羣復活的邪惡骷髏在向他逼近時,血鷹公爵無動於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後那個怪物舉起他的手,示意那些古老的亡者們停下來。整個兵團彷彿是由一具屍體組成的,以相同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們那發光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着他們的新主人。
“現在,”血鷹公爵一邊興奮地高聲叫着,一邊凝視着眼前那一排不死的戰士,“我的復仇開始了。”他把他那穿着盔甲般的手握成拳頭,發出就像兩隻金屬盤子相互擠壓着的聲音,這個怪物用他那可怕的力量發泄他的憤怒。
“首先是首先是篡奪者蓋爾斯公爵,”血鷹公爵咆哮道。“然後是查理國王和所有向那個該死的奸詐女人祈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