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內的走廊裡響起接連不斷的腳步聲,最洪亮的便是金屬鐵靴子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所發出來的沉重聲響。聲響從塔樓的頂部快速地往下轉移。
“我們必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雷蒙德爵士爭辯道。當女預言家安妮斯頓大步走下長長的走廊時,騎士很難跟上她。“血鷹公爵派了一個手下來殺你。當他知道女妖失敗後,他會再試一次。”
女預言家安妮斯頓搖搖頭。“血鷹公爵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告訴雷蒙德。“他忙着要殺死我尊敬的前任導師——女先知貝金賽爾,他無暇顧及我。”
雷蒙德爵士聽完後眉頭緊鎖,不知所措。“這說不通,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說。
“不,並不是這樣,”她對雷蒙德說道。“這就是爲什麼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明白那個怪物到底在做什麼。”女預言家安妮斯頓盯着雷蒙德的臉,然後把目光轉向跟着他們走進大廳的梅爾森子爵。
“諸位大人,相信我,事實上,血鷹公爵瘋了。女先知貝金賽爾把他封在查理國王非常不明智地爲紀念那個怪物曾經是誰而建立起來的紀念碑裡。這麼多年來,血鷹公爵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墳墓裡。無法逃脫。也無法死去。這足以把那個怪物逼瘋了。”
梅爾森子爵搖搖頭,用拳頭猛擊着他的身體。“這些我都不在乎,”他對女預言家安妮斯頓說,聲音裡透着惱怒。“我只想知道如何消滅這個怪物。”
“跟我來,我將向您展示。”女預言家安妮斯頓領着兩位騎士繼續朝大廳走去。她打開一扇橡木門,招呼他們到高處的陽臺上去,從那裡可以俯瞰寧靜之湖和血鷹公爵的軍隊紮營的田野。
天邊的地平線上佈滿了烏黑得黏稠的雲,太陽在雲層中沉重臃腫地飄浮着。女預言家安妮斯頓努力睜着雙眼,這真是漫長的一天。可怕的日子。她周圍的土地,曾經是如此熟悉和安全,現在已經成了另一番景象,黑魔法的魔法暗流攪動着它。沒有任何活人想在這個地方紮營露宿過一晚上。
而那兩位騎士則對田野上看到的場景驚恐地倒抽了一口氣。在這麼高的地方,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怪物集結的軍隊的規模。
不是數百名,甚至不是數千名,而是數萬名骷髏戰士排列在戰場上。而這些並不是血鷹公爵指揮下的唯一部隊。成百上千的殭屍仍然站在魔法塔周圍的警衛線上,還有數百名殭屍站在血鷹公爵的黑色帳篷外,保持着雕像般的寂靜。成羣的吃人的食屍鬼像飢餓的狗一樣在不死族營地裡遊蕩。血鷹公爵營地附近的樹木被有着黑色堅韌毛皮的蝙蝠覆蓋着,這些古怪的蝙蝠是被那個怪物所釋放的黑魔法從洞穴巢穴中拉出來的。
女預言家安妮斯頓沒有理會這一切,而是把兩個人的注意力轉向了爲血鷹公爵效力的那些可怕的死亡騎士身上。它們分散在平原上,四處亂竄。從這個高度上看去,這些死亡騎士的混亂行爲是顯而易見的。在此之前,雷蒙德以爲這些死亡騎士是在尋找他們的主人可以掠奪的古老墳墓,但現在他不那麼肯定了。在他看來,這些怪物似乎正忙着尋找別的東西。一些他們沒有預料到或從這個古怪行爲中發現的東西。
“他們以他們可惡的主人的名義去尋找村莊進行屠殺,”女預言家安妮斯頓解釋說。“他們奉命把幾十年前血鷹公爵同女先知貝金賽爾女士作戰時摧毀過的那些村莊夷爲平地。那些被毀滅的村莊從來沒有重建過,那片土地也被少數逃出來的人遺棄了。隨着時間的推移,即使是村莊的廢墟也被大自然吞沒了。那些黑暗騎士一直在尋找那些早就不再存在的東西。”
“血鷹公爵註定要爲他的過去而戰。”雷蒙德爵士說,聲音裡顫抖着。他看見女預言家安妮斯頓和梅爾森子爵臉上帶着疑問的神色,他便轉過身來。他解釋說:“這時我們在吉瑞爾村禮拜堂裡殺死的那個怪物說的話。”雷蒙德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我們試圖強行進入禮拜堂時,它聽到了我們說的話。當它知道我們的名字時,它說了一些關於所有古老宿敵的事情,‘血鷹公爵註定要爲他的過去而戰。’。這對我當時沒有多大意義,”雷蒙德爵士聳了聳肩,承認道。
女預言家安妮斯頓握着騎士的手,大步向前走去。“這是唯一有意義的事情,”她興奮地說。“我長久以來凝視着水晶球池,試圖預測血鷹公爵的計劃。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能讓我看到那個怪物的意圖,他對未來的計劃。是因爲那個怪物的瘋狂導致我無法預測他的未來,因爲血鷹公爵的心被禁錮在他自己的過去裡。除了短暫的清醒之外,血鷹公爵真的相信他是在過去,不只是重現了很久以前的戰鬥,並且實際上是在重新戰鬥!”
“那麼,通過追溯歷史,我們可以做你的魔法所不能做的事情。”梅爾森子爵說道,“我們可以預測那個怪物將要去哪裡,他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如果我們能把這個消息告訴蓋爾斯公爵,我們就能在那個怪物最脆弱的時候幹掉他!”雷蒙德爵士激動地喊道。不過這位年輕騎士的喜悅很快變成了怒容。他用拳頭猛擊欄杆,發出砰的一聲。“但是,當現在血鷹公爵把我們困在這座魔法塔裡的時候,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我們不可能從他的軍隊中殺出一條路來!”
“我們不需要這麼做,”女預言家安妮斯頓向雷蒙德爵士保證。“最終,血鷹公爵將再次恢復神志清醒的狀態。有些東西會把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當中。當這種情況發生時,他會意識到他的亡靈軍隊在這裡是多麼脆弱,多麼不堪一擊,他就會自己解除對魔法塔的圍攻。”
“如果那個怪物還一直被困在他的幻覺裡呢?”梅爾森子爵擔憂地問道。
女預言家安妮斯頓聳聳肩,無奈地說道。“在幾十年前的時候,最初的圍攻只持續了幾周,就在幾周後,血鷹公爵就把他的軍隊撤出,以應對查理國王對阿基坦葡萄酒之鄉諾倫斯伯爵領的入侵。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個怪物會認爲他必須離開這裡,以應對查理國王的攻擊。”
女預言家安妮斯頓指了指下面那支邪惡的軍隊。“大人,我們必須有耐心。時間現在是我們的盟友了。不管怎樣,它總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背叛血鷹公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