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敖少遊也不便久留,轉身就要離開。就在這時,飛龍寨西門那邊竟是發出了激烈的吵鬧聲。想必是山下集結的人馬已經從西門攻了過來,但是西門通往山下的路已經斷了,他們上來也是沒用,不過顧南飛還是不放心,縱身返回到自己的大本營。
敖少遊思量一番,覺着還是去看看情況怎樣,不然心裡不踏實,於是他只能默默地對盧姑娘說聲抱歉,翻身潛入到飛龍寨裡面。
估計是得到了寨主顧南飛指示的緣故,敖少遊一路上並沒有被人給攔住,於是他很順利地就來到了西門,剛好看到飛龍寨與雜牌軍兩幫人隔着石坑對峙,顧南飛作爲飛龍寨的寨主,自然是得來到陣前叫囂,提升自家兄弟的士氣,只見他大喊道:“烏合之衆也他娘敢來我飛龍寨鬧事,怕是活的不耐煩了。”
顧南飛畢竟是江湖成名的高手,尋常之人哪敢做出頭鳥,不過天塌了,只有高個頂。作爲這批人馬的領頭人趙世坤自然是當仁不讓走到陣前,面對着飛龍寨寨主顧南飛喊道:“在下趙世坤,青州晉臺人士,素聞飛龍寨寨主顧南飛乃當世豪傑,於是慕名而來,然今日一見,閣下卻是口出狂言,粗鄙低俗,與之傳聞大相徑庭,令老夫大失所望,在老夫看來,江湖傳聞不可盡信!”
敖少遊躲在飛龍寨人堆中,只見這趙世坤是一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身材矮小,不到七尺,面容和善,身穿錦衣龍紋袍,負手而立,細看之下,見其一身斯文貴氣,儒雅至極,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武林高手,敖少遊不禁對其實力打上大大的問號。
然而人不可貌相,正當敖少遊質疑對方的實力時,趙世坤卻給了敖少遊一個大大的耳光,只見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從對面跳了過來,整個動作既不需要助跑,着地又不踉蹌,顯然對方至少在輕功和內力上就已經比敖少遊更勝一籌。“動作飄逸,步伐穩健,呼吸輕微不失有力,氣勢低調不失凌厲。”這便是趙世坤對敖少遊的初步印象,光是這些就讓他知道自己絕非趙世坤的對手,甚至連十個回合也招架不住,因此他如今最好是先靜觀其變,莫要跟他發生衝突,哪怕這次他是來當和事老,也要看清場上的形勢,不然吃虧的定會是自己。
顧南飛也不見得比敖少遊好很多,只見他一臉凝重,雙拳緊握,體內的內勁由內而外散發開來,強勁的氣浪直撲到趙世坤面前,可出奇的是,氣浪竟是在趙世坤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就被無形東西擋住,左右而散,原來那無形東西正是趙世坤的護體內勁,看這架勢顧南飛的試探不但沒有嚇到對方,反而卻讓自己落了下乘,可謂決鬥還沒開打,氣勢便輸了一籌,這下可讓顧南飛心裡更沒底。
趙世坤微微一笑,道:“顧寨主,這次我等前來的目的,想必你也心裡有數。”
顧南飛冷笑,裝傻道:“趙門主你都說了,我只是一介莽夫,自是愚鈍之極,哪知你老說的是啥?”
趙世坤臉不以爲然,道:“老夫自是叫不醒裝睡之人,既然如此,也不怕老夫直說,如今我方解集人手不下三百人,其中有朝廷官兵,家族侍衛,還不乏江湖好手,單憑閣下飛龍寨那點微末,估計是難以抵擋,聽老夫一言,避免血流成河,閣下還是放下手中武器,束手就擒,我趙世坤跟朝廷也有點關係,到時老夫自當向縣老爺美言幾句,儘可保你性命無憂。”
顧南飛嘲諷道:“我的命是保住了,可我的兄弟呢?飛龍寨要是沒了我,他們大可另選寨主,自會將我的精神繼承下去,可是飛龍寨沒了我這幫兄弟,就剩我一個光棍元帥,那麼這個飛龍寨自然是成不了氣候,名存實亡罷。我顧南飛可不傻,在我看來你們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們全部。”
趙世坤和善道:“看來是談不攏了。”
顧南飛冷道:“自當如此。”
話畢,場上氣氛瞬間降到冰點,眼見雙方交戰一觸即發之際,只見一個人影從飛龍寨身後人羣一躍而出,穩穩地落在趙世坤和顧南飛中間,趙世坤見對方身材略高,可臉上稚氣未去,估計是個少年吧,於是他便對敖少遊說道:“少年的功夫好俊,何以自甘墮落,委身於賊窩。”
見對方誤會自己是飛龍寨的人,於是敖少遊拱手道:“趙前輩,小子乃徐州人士,並非飛龍寨之人,小子今日前來飛龍寨,只是救人,並無它意,只是我觀二位皆是江湖成名高手,交戰之下,死傷難免,上天有好生之德,二位不如靜下心來,從長計議,定會尋到妥善之法。”
趙世坤笑道:“少年,像飛龍寨這批亡命之徒,屢屢在懷奉作惡,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不在少數,按道理他們罪大惡極,理應就地正法,而剛纔想必你也親耳聽到,老夫並非沒有給出辦法,供其選擇,只是顧寨主固執己見,枉顧手下性命,打算來個殊死搏鬥,這可讓老夫左右爲難。”說罷,趙世坤還故作可惜,負立而嘆。
敖少遊道:“趙前輩,小子跟顧寨主之前有過交手,雖然只是普通的切磋,但小子從顧寨主的一招一式裡面可以看出顧寨主爲人正派,行事沉穩,有情有義,絕非前輩口中的奸邪之徒,有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既然顧寨主並非惡棍,想必其手下亦非壞人,小子深信這裡面估計是有誤會,飛龍寨並非傳聞的那般不堪。”
趙世坤道:“少俠,你可知你口中的飛龍寨都幹了何事纔會招致滅頂之災嗎?”說完還不忘一瞥顧南飛的表情,然而顧南飛毫無表情,像是不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敖少遊一臉尷尬,見顧南飛沒有表示,於是他答道:“小子不知?”
趙世坤嘆道:“也難怪你會被矇在鼓裡。飛龍寨成立於何時,你大可問問顧寨主,至他們成立至今,專幹綁架富貴人家,索要鉅額贖金,索要不成,便殺人質,而被殺的人質當中不乏高官子弟,巨賈富商,這些人可是關係到社稷穩定,百姓生計,如今盛世之境可是好不容易纔換來,然則他們爲非作歹,滋事生事,妄圖生變,若是我等今日不除飛龍寨,坐等其壯大,定會後患無窮。”
敖少遊啞口無言。
顧南飛見趙世坤惺惺作態,往飛龍寨身上潑髒水,自是怒不可遏,對敖少遊大喊道:“敖小子,你爲人忠厚老實,自是不同其中的人情世故,老實跟你說,當初我也像你那般,學了點微末功夫,打算在懷奉闖出點名堂,本着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問心無愧的原則一直保持至今,後蒙恩師錯愛,習得一身武藝,還娶了恩師女兒,生活本應幸福美滿,誰知當時懷奉縣公兒子周天豪覬覦我家娘子,竟是派出十幾路江湖好手襲擊我家,打算將我妻子擄走,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最終師父戰死,妻子被擄,我亦深受重傷,好在我從賊人嘴裡得知幕後主使便是周天豪,於是我當晚便手拿長刀打算手刃仇人,救出妻子,然而當我潛入縣公府邸,便得知妻子身死,原來周天豪想要侵犯我妻,奈何我家娘子性格剛烈,自是不從,於是便咬舌自盡。得知噩耗,我自是聲淚俱絕,怒而殺人,血洗周家二十五口人,這也是我唯一一次錯殺無辜,之後我爲躲通緝,便攜**藏匿於亂石崗,並在這裡建立起飛龍寨,收納江湖義士,專門綁架或刺殺爲富不仁,爲官不爲之人,若是收取鉅額贖金,便還富於民,飛龍寨分毫不取。飛龍寨至今建立不過十年,然而經我等手裡捉過的人何其之多,若是這批人如趙世坤所說,是關係到社稷的穩定、百姓的生計,我等何會爲難於他們?實則這些人他們就是渣滓,蛀蟲,若是不處理他們,百姓生活將是苦不堪言。像小子你今天救的那些人,竟然在你危急關頭想要逃離的時候,他們竟然把退路給斷了,你說這些人你還值得救嗎?”
趙世坤不屑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好壞與否又豈是你等可以判斷。”
顧南飛不搭理他,對敖少遊道:“就拿今天剛擄走的盧千夏父親盧德才說,身爲懷奉富商,手裡掌控整個懷奉的大米供銷,以威迫等手段低價購入農戶大米,再聯合懷奉各大商戶哄擡米價,低價購入,高價賣出,中間差價利潤可達十多倍,哄擡糧價本應是會被定罪,奈何盧德才隻手遮天,受他賄賂官員不計其數,這才免了他的牢獄之災,更爲可恥的是,他竟然還裝起了善人,每逢初一十五之際,便會在當地免費派食,贏得了活菩薩的美譽。既獲錢,又獲名,簡直就是打着燈籠找不着。現在我想這批人馬之中,應該不乏以盧德才爲首的一批人馬,他定是擔心我會將他的情況公諸於世,所以打算來個殺人滅口,好保住他的名利,而這趙世坤不過是他們請來的走狗罷了,還美其名替天行道,可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