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正聽得起勁,見老和尚臉色更暗了一分,稍稍有些不忍,繼續爲他推入真氣,說道:“老和尚,不如你先休養休養,我明日再來聽你講。”
老和尚擺了一下手說道:“這番話今天不說完,恐怕就再沒有機會說了。”
林霄也忍得很是難耐,只能一邊爲老和尚輸送真氣,一邊聽老和尚繼續講來。
我走之前將方丈的話告訴給綠萼,她也十分開心,與我相處了千年,我們早就心意相通,彼此心生好感,她也終於明白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忍受自己的娘子是一隻妖精,除了我,除了我可以無條件的包容她、照顧她。
她每天都掐着指頭算我回來的日子,可等來的卻是不是我。
在我走後的第7天,她再次化爲女子到我的禪房爲我打掃衣物,清掃灰塵,誰知道竟然闖進來一個小和尚,他見我的房間裡竟然住着一個漂亮的女子,大聲喊叫,引來了寺裡全部的師兄師弟。
大家圍着綠萼問長問短,問東問西。綠萼想是回憶起當初在村口被許林的那夥村民圍攻的情形,極力躲避,想衝出門去。
誰知,其中的幾個剛剛入寺的地痞小流氓,還未行拜師之禮,也算不上真正的佛門弟子,見綠萼年紀輕輕,又生得如此美貌,就垂涎她的美色,對其動手動腳。
綠萼一身的功法早已被方丈封住,想抵抗也使喚不上力。
那個剛剛衝進來的小和尚見事態控制不住,早就溜走,只留下這幫假和尚一樣的流氓圍着綠萼不停的滋擾、調戲。
就在綠萼被逼無奈,躲入牆角的時候,她突然跪了下來,求這幫惡人饒過她,她說我是這裡的高僧,她在等我回來,念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爲難她,她會馬上離開這兒,不再回來。
可這幫男人哪裡肯聽,況且早已精蟲上腦,被梨花帶雨的綠萼惹得混身燥熱,絲毫不聽她的百般哀求,一把拉起她將她按在榻上,強姦了她。
林霄聽到這兒,已經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想不到這個老妖精從前的命這麼慘,怪不得她心狠手辣,毫無人情,想必跟這兩件事有極大的關聯。
老和尚似是說到最爲傷心的地方,頓了一下,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領頭的人糟蹋了綠萼還不夠,見她並未處子之身,竟然惡語相向,說佛門聖地竟然窩藏女妓,被外面的百姓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既然這女人早晚被千人騎,不如這幾天好好侍侯侍侯哥幾個,說完就招呼自己的弟兄輪番上陣,直折磨得綠萼昏死過去。”
林霄聽到這兒,手指捏得咯噔咯噔直響,爲綠萼惋惜。他雖然痛恨綠萼逼自己和她成親,但他更恨的是這幫貪戀美色的人渣,他們比妖還更毒,更狠。
直到第30天,綠萼被他們糟蹋得已經不成人形,險形妖丹崩裂,不知是不是她這幾千年的精華一朝突破,竟然自己衝開了方丈大師下的封印,妖氣滿身,性情大變。
這個時候,玩弄她的這些流氓才明白,被他們強姦的這個女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隻近萬年的蜘蛛精。
可惜一切都已晚矣,綠萼滿腔的怒火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將全寺的和尚,老的少的,真的假的全都殺了個遍,無一生還,就連前來禮佛上香的村民,也不留活口。
“唉!”老和尚說到這兒,似是無可奈何,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與方丈剛剛回寺,看着寺門被毀,一地死屍,遍地鮮血,驚得三魂奇冒。
官府得了消息,帶着幾百個官兵將松山寺團團包圍,綠萼看着剛剛走進門的我問道:“是否跟她走?”
我當時看着一地的屍體和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我的心很痛。其中還有幾個未滿14歲的孩童也在裡面,我氣急了,對着她大叫道:“一千前都沒有化解你的兇戾,說到底你還是脫離不了本性,妖就是妖。”
綠萼當時的目光,我看得清清楚楚,有哀傷、有失望、有憤恨,還有滔天的怒氣。
我說完那句就立刻後悔了,可惜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她仰天長笑,說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說什麼佛法渡人,說什麼我佛慈悲,全是狗屁,還說我是一個假和尚,明明喜歡她,還不敢說出口,直說得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周圍的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我和她,我當時說了一句我畢生都後悔的話,也是這一句,纔將她徹底激怒,成了人間最大的禍患,這是我的錯。
林霄急着問道:“什麼話?”
“唉,我說你是妖,我是人,你我人妖殊途,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救她、照顧她只是因爲想渡她,好助自己修成正果。”
“擦!你真虛僞!”林霄忍不住脫口罵了一句。
老和尚並未生氣,“呵呵”的笑了一聲,“的確,我當時特別虛僞,我明明心裡眼裡裝的都是她,可我卻要狠狠的刺傷她,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在那種情況下撇清與她的關係,明哲保身。”
綠萼心如死灰,再無留戀,默默的流了一會淚,再次睜開眼睛,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一道18天雷狠狠的劈了下來,她渡劫了。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在那種情況下迎來她妖王大劫,但是我知道她從前早就修煉了幾千年,之所以沒有化爲人形,真的就是想一心修行,心無旁鶩,一切只怪我,若不是我招惹她,與她說話,講佛法給她,她也不會動了七情六慾,更不會下山,也就沒有我倆的那一段孽緣。
說穿了,是我動了色戒,在見到那隻小蜘蛛的第一眼,便已動了情,種下了禍根。
渡劫成功的綠萼更爲可怕,就連我也抵抗不住她的三招,主持方丈沒有辦法,只能用自己幾千的道行勉強將她封印在後山的禁地裡,說讓我好自看管,切不可放她出來。
之後,方丈大師也坐化圓寂。
又過了五年,我抵不住良心的譴責和思念,終於還是違反了當初對方丈的承諾,進入結界的後山禁地去看她。
起初,我看到她被封印在一處九座蓮臺下極其淒涼,便希望像原來一樣,通過我的陪伴和佛法感化她。一連3年,我每天都去後天看她,陪她說話,講佛法給她聽,她也只是冷笑的對我巧言厲色。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性情大變,對我百般溫柔,還說她當初殺了那麼多的人的確是她做的不對,倘若我可以放她出來,她一定將功折罪,多行善事,爲一方百姓造福。
我以爲我終於感動了她,用佛法將她感化,便解除了封印將她放了出來。誰知道她竟然翻臉無情,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剜去了我的雙眼,削去了我的鼻子,說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我應該爲此付出代價。
林霄一驚,再次仔細端詳老和尚,才發現他雖然眼睛睜開,似是在望向外面,可裡面光彩不在,早就沒有了眼珠。
“這妖精太狠了。”
“呵呵!是啊,妖便是妖,但我一點也不怪她,一切的罪惡根源的確在我。在這牢底的一千年,我早已想通,當初方丈大師早就知道情劫已到,本想給我們一個機會,可惜綠萼慘不透,我更沒有慘透,這一切只是天意,與人無關。”
“那她爲什麼沒出去?”林霄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就是她的性情,她以爲我將封印打開,便可以恢復自由,哪裡知道外面還有一道結界,此結界只有歷紅方丈主持纔可以打開,所以她機關算盡,甚至不惜用溫柔迷惑我,卻也沒想徹底的離開這兒。呵呵,你說好笑不好笑?”
林霄聽到這已經全明白過來,孰是孰非已經不重要了。
綠萼的遭遇林霄也深表同情,但因果終循環,恐怕在她與老和尚相見的那一剎開始,因果便已種下,只是二人不知而已。
一代妖王,天姿卓越,天賦逆天,若不是因爲這情劫和殺戾,恐怕繼續修行下去,真會被她化丹成神,一舉成爲妖神,領悟更爲神秘的大道禪機,可惜、可惜。
老和尚講到這兒,早已氣若游絲。
林霄見他一雙眼白微微向上,這是坐化之前的徵兆。
“老和尚,老和尚。”
老和尚雙手合十,苦笑了一下,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眼角緩緩的淌出一滴眼淚,脣角微微的說了一句:“綠萼,這名字還是我爲你取的,我先走了。”說完這一句,身體立刻枯乾,隨風而逝。
林霄的心頗不是滋味,本來是想打聽出怎麼逃走的路線,想不到卻聽到這麼一段悽婉動人的故事,說不出的辛酸。
“喂,臭小子,你該不會是對上面那隻老妖精動了什麼惻隱之心吧?”
林霄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妖月回道:“我只是在想,究竟什麼纔是妖,什麼纔是人?是不是人妖相戀就只有悲劇的下場?”
“哎呀,你可別在這JJWW的了,你這個樣子,我很不習慣。這些大道理我不懂,反正只要欺負咱們,就是個砍。”
林霄笑了笑,轉過身看向兩側的其他囚徒,風乾的風乾,死亡的死亡,活氣的人還真不多。
正想拔腳就走,想不到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聽完故事就走,不太好吧。”
林霄嚇得一身冷汗,聽了半天故事,以他的道行,竟然沒有發現裡面還藏着一尊大神,這是什麼鬼?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