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送自己父親輪迴,而自己亦是在走向自毀,不久之後便也要陷入永恆的沉寂。
燃燒己身一旦開始,就再也不能停下。
即使以混沌之氣滋潤,也熄滅不了,這是道火,可焚人,亦可焚己,不死不休。
但是長風還有心願未了,張口便是一道黑洞般地吞噬,無量混沌之氣涌動,沒入了他的身體,神焰升騰,越加旺盛了。
“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母親、寒煙,,你們等我!”長風咬牙堅持,意志堅韌不拔,忍受着即將自毀的軀體與靈魂,開始佈陣!
他要逆奪三世,將母親和寒煙復生,實現自己十數個紀元的心願。
轟!
混沌涌動,最爲強大的天罰出現,黑壓壓的一片,恐怖氣息驚世。
這是混沌劫,乃是最高的劫難,即使是混沌境,可只能保持不滅而已。
“時空逆陣,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啊...”長風嘀咕着,早已被神火灼燒的變形的雙手划動,在虛空擺弄。
混沌之間,一道又一道霞光綻放,然後內斂,長風將所有的神材都灑了出去,佈下絕世禁陣,以混沌爲基,萬法爲相生,勾動時空,逆亂穹蒼。
長風取出葬有寒煙身軀的水晶棺,溫風軟語,一陣出神,他的身軀,越加迷幻了,幾乎成了一道虛幻的影子,沒有了實體。
“煙兒...母親...我會讓你們歸來的。”
天地動盪,整個混沌空間九色神雷乍現,滅世威壓臨在長風頭頂,壓迫的他身軀一陣搖晃,隨時都會倒下似得。
“啓!”
一聲低和,響徹混沌,令周邊整個混沌震盪,齊齊倒卷。
萬雷流竄,在這一聲下也靜止了剎那,這片時空場域,受到長風的壓制,一聲之威,堪比天道法則。他渾身的恐怖氣機,加上燃燒,強盛之至。
眸光轉,無盡劫海潰滅,化作了最爲本源的精氣,被大陣吸收。
時空逆陣啓動,如那吞天之獸,肆意吞噬着精氣,扭曲的時空輪廓一陣模糊,恍若到了另一個世界,流光無盡,飛逝而過。
長風衣袂展動。揮袖灑出無數本源精核,沒入母親和寒煙的體內。
幾乎是剎那,一道比山嶽還粗的雷電擊下,劈在長風的頭頂,爆發無窮威勢,幾乎將他磨滅!
他的威盛雖然越來越強,但是己身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弱了。
如那風雨瓢潑中的嫩枝,隨時都會被折斷!
他的生命之河,即將乾涸,在道火的焚燃下,已經是油盡燈枯之態。要不是長風自身意志堅定,利用修羅劍支撐,早已泯滅了意識,進入了輪迴。
“我現在還不能去,我要親眼看着它們歸來,這樣我才能放心。”幾乎相當於囈語,聲音輕的貼耳都未必能聞。
極盡昇華己身,他就想到了隕落,只是,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渡神、渡身,強渡卻只能傷身、傷己。
他做到了,百尺竿頭,焚燒真我,見到了另一片浩瀚的天地!父親說的沒錯,混沌境並不是終點,路依舊在繼續,很長...很長世界生滅,一切都是規則運轉。
混沌境,不過是一方混沌域的強者,能夠號令的混沌極爲有限,迴光返照的這段時間,長風整個人輕飄飄地,天策之術大進!
他的眸光爆射,仿若看穿了着方混沌,見到了一片不可思議的地域。
“這纔是起點而已...”
轟!
雷劫不斷落下,伴隨着無盡火海,陰風嚎叫,蝕人心骨,風火相加,更是威力陡增,朝着長風僅剩的一道魂影,都頭落下。
“唉!”
一聲輕嘆,長風虛弱地擡起頭,用手輕劃,整片劫雲爆碎,化爲了濃郁的精氣,被大陣威力吸收,那時空的模樣,越加模糊了。
長風退開,大陣方圓百里,無聲無息扭曲變形,逆亂的力量,充斥其中。
已經來不及了!
他此時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即使領悟出了更高的奧義,也不能扭轉乾坤,他的魂火,越發的淡薄,情不自禁地飄向了輪迴盤矗立所在。
“就這樣...我有些不甘啦...”
長風想要嘶吼,可是早已發不出聲音,修羅劍的劍光一震,徹底暗淡下去。它耗盡了所有力量,進入了沉睡,長風的虛魂再也沒有力量可以補充了。
星光點點,猶若漫天的繁星,長風的雙眼已朦朧,半邊身子已經進入了輪迴通道!
“我還沒有看到母親與寒煙復生,還沒有盡到爲人子、爲人夫的責任,這一世難道就這樣落幕嗎?我不甘,我要逆世長天,手掌天地,起!”
絕境之中,長風即將熄滅的魂火,陡然壯大,竟是抵住了輪迴的力道,與輪迴盤僵持了起來。
晶瑩璀璨的光點,縈繞在他的魂影四周,被他吸引。
長風的魂影,竟是凝實了幾分,堪堪出了輪迴盤的吸扯之力。
他望着那些光點,露出震驚的模樣,自語道:“這...這是無窮無盡的信仰之力?”
關鍵時刻,竟是來自萬靈的膜拜,他們的魂光滋養的信仰之力,補充了長風的魂力,加上長風逆天的意志,這才堅持下來。
天地浩蕩,無數的光點聚攏,涌向長風的魂影。
就在此時,錯亂的時空終於淡化,那時空逆陣光華鼎盛至極之後,漸漸歸於平靜,逆亂之力,也無聲息地衰退,混沌之氣倒涌。
兩道身影平躺在虛空,微弱的心跳,卻像是一面天鼓,震盪寰宇!
長風魂影雖然虛弱,但是在一些信仰之光的作用下,還是積攢了足夠的力量,飛騰而起,來到寒煙與母親的身邊,雙目含淚。
他等這一天,多少年了?
每一個日夜,都是那般煎熬,如今,成真了!
兩人的軀體生機由弱轉盛,蒼白的臉頰,漸漸有了血色,微弱的呼吸聲,卻像是神錘砸在長風的心頭,願望成真,即使他如今的這種‘狀況’。
他沒有後悔,葬掉自己,埋葬心狠手辣的父親。
儘管衆多無奈,但能夠化解一劫,讓寒煙和母親歸來,讓他捨棄這一世身,從頭再來,也值得。
如今,他只想在輪迴之前,再看看她們,親眼見證她們安好,一切都放下心。
“嚶嚀
...”
她們醒了,長風傻傻地看着,呆愣地模樣,虛淡的影子顫抖,成功了!時空逆陣逆世,賠上了無數的本源,勾動古今,將她們逆奪,生機再現。
紀元逝去,在長風的努力下,終是實現了。
寒煙復甦,母親歸來,對長風來說,這是最大的喜事,他相信,即使沉寂輪迴,也不可能將他磨滅,他終是會逆天歸來!
母親雍容婉約,高貴典雅,眸子眨動,帶着迷惑與茫然,緩緩坐起。
她四處望着,最終目光停在了長風的魂影上,即使失去了血肉,剩下了一個影子,但母子間的天性,依舊不斷。
“你...你是...”
“娘!”
聲音很弱,像是蚊鳴似得,但長風的母親還是聽見了。在當年,她亦是仙子般的人物,修爲曠古絕今,如今魂體歸一,和往昔一般,有着強大的能量波動。
特別是他聽着長風的呼喚,那逸散的能量,像潮汐一般擴散,擊穿虛空。
“風...”盈盈輕語,恍若隔着畫卷。
寒煙緩緩起身,眸子清明如鏡,卻噙滿了淚水。再世爲人,他答應自己的,做到了!
當年她的真靈魂魄皆散,特別是命運之河被人截斷,復生無望,令長風悲嘯天地,如瘋如魔,天下血澤漂櫓,幾近末世狂歌。
她的死亡,是徹徹底底的消逝,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挽留。
“煙兒...”
長風哽咽,嗓子眼被掐住了一般。事實上,他已經油盡燈枯,不過藉着點點滴滴的信仰之力硬撐,總還是逃脫不了沉寂的結局。
不過他依然無怨了,寒煙與母親還生,最大的心願已了,沒有什麼太大得牽掛了。
“孩子!”
“風!”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淚流滿面,她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復生的,但是這其中的代價,難以估量,而且看着長風虛弱的樣子,她們心痛。
“你們都活着,我就放心了。”長風灑脫一笑,帶着欣慰,擺了擺手。
他即將沉寂,神魂散去,這一去,再想相見,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也許是十年百年,也許億萬,甚至是...永遠!
他不像是父親的意識,有着自己打入的一道守護之力,可以成功輪迴。
一旦進入輪迴,他所有的記憶和魂力,都將被磨滅,僅剩的意識,也不知是否可以熬到新生,成爲一個新生的生命體。
在魂光寂滅的剎那,長風打出了最後一道神力,將寒煙和母親收入了九神宮。
恍惚間,他看到了的寒煙與母親在哭泣,還有楚靈兒、蘇煙、李曉雅、夏千靈,她們都望着自己,深情款款,默默垂淚。
時間宛若流水,桃紅開又謝,一年又一年,直到毀滅氣息臨世,整個混沌世界走向了盡頭,然後重生,再塑了一方新的世界,勃勃生機。
他看到自己崩碎,化成了一抹流光,不是進入輪迴盤,而是飛躍茫茫混沌,去到了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天峰獨立,他成了頑石,再也沒有了感知,記憶衰退,沒有了自我。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