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面對,都十分的平靜。
這是一幅看似溫馨的畫面,但兩人彼此的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長風在試探,想要弄清楚父親的所有的動機,而長風的父親,早已將長風當做了一個可隨時擒拿的試驗品,沒有絲毫的防備。
有着輪迴印的壓制,他相信沒有任何人可以超然。
當年自己的好兄弟,同樣混沌境的存在,就是在自己的輪迴盤至寶的消弱下,漸漸消亡,最終被他控制,分屍鎮壓而亡。
桌上的果盤已經見底,長風的父親隨手將一串珍果丟入嘴中,愜意地伸展着懶腰。
他一直都很隨意,即使長風有時候都搞不懂,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無情冷漠,殘忍嗜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似乎都是。
但看他平靜中的懶散,沒有任何罪惡之氣,也不曾對自己有着殺意,即使自己出手,也沒有讓他的神色發生過很大的變化,始終是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只是他的手段,讓長風不寒而慄!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也無妨。”長風父親說道,揮袖一抖,在虛空中展動。
畫面荏苒,若白駒過隙,剎那即逝。
這是長風所在的那個混沌世界,只見一人點出兩指,在世界薄膜之外,另開闢了兩個對立的世界,佛魔大陸的由來,經此而現。
言出法隨,他創造了兩類生靈,魔族與佛門,天性相斥的兩個族類,並且打通了通道,讓他們有機會前往那個大世界。
那無數的混沌蓮花,此時便已紮根,在汲取養分,自我成長。
佛魔兩族的,他並沒有賦予他們意志,而是在魔山與佛堂之間,只留下了一句話——亂,他只要亂!世間秩序法則,不能令他們屈就,他們出生的唯一使命,就是讓這個混沌世界,不得安寧!
一個紀元輪迴...兩個紀元過去...一直到如今,他要的,只是混亂諸天,沒有安寧。
一個個陰謀,一場場戰亂,輝煌神戰的開端,仙界的傳奇,彼此億萬兵馬的廝殺,毀天滅地的大戰....都是以他的意志爲準,從來沒有人能察覺!
長風睜大眼睛看着,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次斬出修羅!
這一切的源頭,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對面的這個人,他以混沌境的意識,影響着一場又一場的動亂,並且設下了仙界這個牢籠,滿足他的惡趣味。
“是不是很有意思?”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招了招手,將長風母親的遺體喚了出來。
絕世容顏,世間難以尋到並立者。
她安然祥和,即使是沒有生命的氣息,也栩栩如生,宛若熟睡。她的膚色晶瑩而富有光澤,看起來是那般的動人,令人心神墜落。
這就是長風他的母親,一個絕世仙子,不染塵埃。
看着他的手即將觸到母親的額頭,長風胸中熱流激盪,忍不住喝道:“住手,不許你碰她!”
自己的母親,他不允許這個殺人兇手再褻瀆!
長風父親的手一頓,停了下來,他突然笑了,像是十分的開心,道:“哈哈...愚蠢的女人,死,也是你自找的!
”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和剛纔截然相反。
“嘭!”
宛若天雷初動,他整個人大變樣,看着長風的母親,絲絲戾氣縈繞,整個人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長風這個橫殺千萬界的修羅,都不禁悄然變色。
靜如處子,爆發卻是這般的猛烈,超乎長風的想象。
在他的周身,血煞之氣幾乎是實質般流轉,而且不斷蛻變,最終一縷縷漆黑,繚繞在他的內外,宛若無數的游龍,將其襯托的森寒恐怖。
一種叫做冷的感覺,浸滿了長風的身體。
那種漆黑色的力量,比魔氣高明千萬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長風卻是從未見過,即使是他歷經十數個紀元,也不曾聽聞。
那是一種神秘力量,竟然連他混沌境的修爲,都感覺陰冷異常。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力量,早已超越了混沌境!”顯然,他十分的自得,幾乎炫耀般的方式,讓長風心中警鐘大作。
“這是什麼力量,爲何我從未見過,就連聽聞也不曾。”長風問道,裝作十分平靜的模樣。
長風父親手指輕輕一劃,一道青煙冒起,空間在它的指端,無聲消失,他陶醉於自己的強大,輕語道:“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麼,亂!這是來自萬靈的力量,發自靈魂昇華的力量,我把它叫做毀滅之力!”
毀滅之力!
顧名思義,帶着強大的毀滅屬性,就連空間都可輕易泯毀。
長風肅容,真正感覺到了壓力!
按照父親所說和自己的推斷,這是一種新生的力量,比怨之力和信仰之力還要強大,是一種不曾被人所掌控的力量。
它所具有的毀滅性質,就如那沉寂的火山,看似沒有危害,寂寞無言,但一旦復甦,就有可能破滅方圓,形成毀滅性的打擊。
“無量魂光,歷經上百紀元,我才參悟着毀滅之力,擁有了超越一般混沌境的實力,只是...靈魂得不到蛻變,如今你來了,正好完我心願!”
長風父親煞氣沖霄,整個人充滿了魔性,血色瀰漫。
在他的雙瞳,長風看到了天地傾塌,大海乾涸,還有浮屍無盡,整片蒼茫大地,都是淒涼慘狀,怨氣直衝牛鬥!一個個靈魂虛影,無所目的地遊蕩!
在他的長槍下,血泊蔓延,幽暗色的天空,下着血雨,遮籠着天幕。
他對長風產生了殺意,一束烏光洞穿虛無,打在長風身後的一顆混沌古樹上,無聲無息,混沌古樹分解,化成絲絲縷縷的混沌氣逸散。
面對着強大的壓迫,長風儘管心中有些着急,但臉上,依舊平靜。
他不能漏出絲毫焦急之態,否則必定會在下一刻,遭受到雷霆般的殺招,自己父親身上的氣息,太強盛了,自己巔峰都有所不及。
更何況,輪迴印的牽絆,讓他的實力大打則扣。
“再過一會,只要一小會!”他心中吶喊,渡神之威,體內的輪迴印,已經偏移了,即將被剝離。
此時此刻,長風處於刀尖浪口,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
“輪迴盡頭我爲峰,小風,上路吧,有你母親和寒煙相伴,想來你也該如意,沒有什麼遺憾
了。”長風父親說着,手已經擡起。
烏光爍爍,整個輪迴盤至寶,強盛符文密佈,如雪花墜落。
光暈流轉,長風的靈魂一陣悸動,那是來自壓制的輪迴印,在劇烈掙扎,像是要鉗住長風的靈魂,震得長風身體顫動,氣息紊亂的不少。
驀然,神光綻放,一抹潔白印在蒼穹,如皓月凌空!
陰陽之氣沖霄而起,脫離了長風父親的控制,關鍵時刻,長風終於功成,斬卻了輪迴印的影響,將此物從靈魂深處剔除。
一剎那,時光錯亂,兩人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人已然置身於無邊混沌,周身混沌之氣躁動,受到了兩人的召喚,各自化作一道洪流,涌向他們。
“父親,這是我最後一聲稱呼您,接下里,休怪孩兒無情了!”長風說道,雙目神光爆射!一切都已明瞭,他與父親之間,只能存在一人。
長風手心的輪迴盤分解,徹底消失,化作了一道潔白的印記,附在了修羅劍身。
修羅、輪迴徹底合一,與渡神之力,一起被點燃,化作滔天神焰,席捲開來。
空間大震,整個混沌宮不斷崩塌、解體,在毀滅之力與長風相互激盪的力量碰撞下,承受不住,禁制符文閃爍,不斷爆碎,化作秩序神則消散。
長風極盡昇華己身,整個人氣息越發強盛!
突然,長風父親臉色大變,神色慌亂大喊,道:“不...你要做什麼?快停下!”
一切太突然了,長風掙脫他的掌控,已經讓他感覺到了不可思議,但是透過輪迴盤,那種玉石俱焚的感知,清晰浮現。
輪迴盤將兩人彼此聯繫在了一起,反過來亦是一種制約!
長風點燃己身,亦是相當於點燃了他,一起走向毀滅。
“不要...快停下來...有話好說!小風,難道你忘了,你的血脈源於我,我是你的父親!”長風父親掙扎,失去了平靜。
如今的狀況已不是他能夠掌控,他體內的毀滅之力,也被燒着了,焚燃己身。
毀滅之力被點燃,產生的氣息太盛了,諸天搖墜,萬物皆消,肉眼可見的混沌空間消失,就是那一縷縷混沌之氣,也遠遠地避開了,急劇擴散。
長風父親是真的怕了,他佈局至今,這才掌控了毀滅之力,有了超越極境的實力。
只要靈魂再脫變成功,他相信,一定可以超越混沌,成爲混沌主宰,號令無盡混沌疆域,成爲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是,那毀滅的氣息籠罩他身,他正在走向自毀!
太可怕了,他還不想死!
“您上路吧,一路走好。”長風的聲音很低沉,繚繞在沖天火光中,氣息幾乎被磨滅。
隨着一聲不甘的嘶吼,長風父親徹底被己身的毀滅之力燃盡,混沌之軀化作了飛灰,只有一團魂光,被長風收了起來。
輪迴盤掙扎顫動,想要飛走,被長風拘禁了回來。
霞光一閃,輪迴之光躁動,長風撐開四極天地,火光燃燒的更旺了!
一指混沌,長風抖手將那團魂光送了進去,輕聲自語:“緣起緣落,我的血脈源自於你,我自會褪盡,從此你我沒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