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驚愕的擡頭。
厲修赫卻沒再多說什麼:“這是最後一次,我把你讓給顧南城。如果他沒能好好照顧你,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入了人羣裡,一直到厲修赫的車子離開,她都沒能從這樣的恍惚中回過神。
厲修赫的話卻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了她的心口,驚愕卻又下意識的恐慌。
那種壓抑的情緒,再一次的逼向了時小念,說不上的感覺。
似乎和顧南城守得雲開見月明,但卻把周圍每一個和自己親近的人,漸漸的逼的越來越遠,最終徹底成了陌路。
最終,時小念繃不住了,就這麼低低的哭出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哭着。
甚至周圍的人奇怪的看着她,都她都沒感覺。
一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摟住了時小念纖細的身子:“爲什麼哭了?”那低沉繾綣的聲音,一點點的喚回了時小念的神智。
時小念搖了搖頭:“沒什麼,沙子進眼睛了。”
“嗯?”顧南城明知道時小念是在騙自己,眸光低斂,但是卻沒多問什麼。
忽然,時小念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順勢推開了顧南城,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額時候,她的神色立刻跟着緊張了起來。
那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想也不想的,時小念就接了起來,還沒來及開口,護士緊張的聲音就穿了過來:“時小姐,您趕緊來醫院,您的母親在病人的房間裡大吵大鬧的,我們沒辦法控制了。這樣對病人的恢復很不好。”
“好,我馬上就到。”時小念沒在多問。
護士直接掛了電話,在電話的間隙,時小念還聽得見各種嘈雜的聲音,裡面有顧南晚和時君一。
爲什麼顧南晚和時君一吵了起來。
“小舅,我要馬上去醫院。”時小念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聲音還是帶了一絲的慌亂,“我媽和我爸吵起來了。”
“姐和姐夫?”顧南城擰眉,“好,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恬恬怎麼辦……”
“我忘了和你說,爸今天把恬恬帶走了。”顧南城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讓時小念上了車,“順便還問我,什麼時候準備讓恬恬改姓。”
時小念一怔:“……”
“所以,凡事不要胡思亂想,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麼複雜的。”顧南城緩慢的語調,安撫着時小念。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在顧南城的安撫裡,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許久,時小念點點頭,嗯了聲。
顧南城這才發動引擎,驅車朝着瑞金醫院的方向開去。
——
瑞金醫院。
時小念和顧南城趕到的時候,時君一已經緊緊的抱住了顧南晚,臉色裡的蒼白顯而易見,護士在一旁不斷的勸說,卻沒任何的用處。
病房內,隨處可見的是被砸的亂七八糟的物品,玻璃碎了一地。
顧南晚在拼命的哭,時君一抓的很緊,不斷的在說:“對不起。”
就連在隔壁病房的時天恆也被吵了過來,驚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好半天,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媽,爸……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時小念快速的衝到了兩人的中間。
原本被時君一抓着,還有些動彈不得的顧南晚,在看見時小念的時候,卻忽然冷了臉,安靜了片刻後,是更歇斯底里的怒吼:“不要叫我媽,我沒你這個女兒,你不是我生的,你給我滾!”
“南晚!”時君一大聲叫着顧南晚的名字。
時小念被顧南晚吼的已經紅了眼睛,但是她卻仍然平靜的說着:“媽,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女兒,但是你沒必要和爸這樣吵架啊,爸也很無辜的!”
顧南城也跟了過來:“姐,你冷靜點,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南晚,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時君一抱着顧南晚,不斷的道歉。
顧南晚安靜了下來,冷淡的看着周圍的每一個人,忽然就這麼笑了:“對,你們都不該走,你們是一家人,我才應該走,我纔是那個外人!”
說完顧南晚用盡的掙扎,拼了命的往外衝。
時君一畢竟身體才恢復,之前控制顧南晚的時候幾乎已經用了全部的力氣,這一次,猝不及防的,就被顧南晚給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媽!”時小念撲了上去,再一次的抓住了顧南晚,“你別這樣,真的別這樣。”
“時小念,我最後說一次,不要叫我媽,我不是你媽,你是你爸和那個賤人生的!”顧南晚大聲的怒吼着。
在兩人的推搡間,顧南晚狠狠的抽了時小念一個耳光,時小念的嘴角被打出了血絲,但是她卻仍然一動不動。
病房內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顧南城的臉色都跟着變了:“念念。”
“南晚,你……”時君一一時說不出話,第一時間也走到了時小念的面前。
這樣的情況又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顧南晚,顧南晚冷笑了起來,忽然就這麼抓起桌面上的東西,就這麼重重的砸了下來,那情緒徹底變得不可控制。
這一次,顧南城反應的非常快:“馬上讓醫生給她注射鎮定劑。”
“是……”護士立刻跑了出去!
顧南晚大吼大叫的:“你們都走開,你們都給我滾!”
顧南城直接上前抓住了顧南晚:“姐,你太激動了,你要冷靜一下。”
顧南晚的力氣哪裡能抵擋的過顧南城,很快就被控制住,聞訊而來的醫生在顧南城的示意下,最快速度給顧南晚注射了鎮定劑。
顧南晚幾乎是帶着怨毒的目光看着每一個人,尤其落在時小念身上的時候,那眼神能穿透時小念,活生生的吃了她。
時小念淚流滿面,不敢相信那個曾經最疼愛自己的顧南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這樣。
在顧南晚冷靜下來後,顧南城才抱着顧南晚放在病牀上,時君一就這麼守在顧南晚的牀邊,不斷的說着:“是我對不起你,南晚,是我對不起你。”
顧南城摟着時小念,仔細的擦拭了她的傷口,才冷靜的看向時君一;“姐夫,我想你需要和我們解釋。”
時君一的眸光黯了黯,低着頭,思考在思考什麼,大手卻始終牽着顧南晚沒有鬆開。
時小念纖細的身子開始顫抖,顧南城始終緊緊的摟着:“有我在。”
話落的瞬間,顧南城的眸光犀利的看向了時君一:“姐夫從來就沒記憶模糊,認人不清,是嗎?”
時君一見謊言被人拆穿,要不隱瞞:“是。”
“爸……”時小念更錯愕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的情況,媽多擔心你,你怎麼能這樣!”
“是,都是我的錯。”時君一的聲音帶着自嘲,“我在瑞士出了車禍,並不是意外,是他們來報復我了。”
“什麼?”時小念和顧南城兩人都驚愕了。
“我的手,沾染着鮮血啊。”時君一的聲音卻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我和你媽媽結婚幾年都沒有孩子,你媽的心理壓力很大,覺得不能給時家傳宗接代。那時候你奶奶還在,你爺爺沒說什麼,但是你奶奶無形中給了你媽很大的壓力。”
時小念不敢相信的看着時君一,這是第一次,時君一和自己說起以前的事情。
“你媽放棄了顧家的一切和我在一起,你外公那時候不斷的打壓我們,多重的壓力下,你奶奶就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你媽媽的身上。久了,難免你媽媽和我吵架,後來就越吵越厲害。”
說着,時君一嘆了口氣,時小念的神經都跟着繃了起來。
“我不想再刺激你媽媽,所以我就長期在外出差,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的米瑞,米瑞溫柔善良,太像我和你媽媽最初在一起的時候,很大程度上,米瑞在那個時候平復了我的心情。”
時君一說及米瑞的時候,是歉意的:“我們上牀了,但也只是一次,我就後悔了。我和米瑞說的很清楚,後來我們就沒再聯繫。”
時小念錯愕的看着時君一,就連顧南城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那時候的時君一在日本,日本最有勢利的家族之一,就是米家。米家在日本的黑道還佔據了極大的勢力,甚至還遍佈了東南亞。
如果是這樣的話——
“然後我連夜就從日本回國,一回來沒多久,就傳來了你媽媽懷孕的好消息。”時君一回憶起那段往事,神經都是緊繃的,“我很開心,應該說,時家的每一個人都很開心,你媽媽的心裡壓力也放了下來,和你奶奶的關係也緩和了。”
“……”
“我以爲,一切就這樣過去了。”時君一說着嘆了口氣,“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米瑞也懷孕了,她一個人躲了起來,不敢把這個事情告訴米家。後來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孩子的情況還不好,就忍不住來豐城找我,我徹底呆住了,慌了手腳,就只能先安撫米瑞。”
“我是米瑞的孩子,米瑞纔是我的母親,是嗎?”時小念尖銳的問着。
“是。”時君一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