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輕喘,大口的呼吸,心跳都跟着不斷的加速。
時小念發現,只要是貼着顧南城,聞着這人熟悉的菸草味,聽着他強健的心跳,她總有一種什麼也不在乎的感覺。
每每都是在這樣的激動情緒裡清醒過來的時候,壓在自己身上的擔子,卻始終不曾卸下。
幾乎就是在這樣的恍惚裡,時小念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起來。
直至顧南城忽然鬆開了自己,時小念都沒能從這樣的恍惚中回過神,一直到這人壓低的嗓音,貼着她的耳蝸,呼着灼熱的氣息。
一字一句,彷彿都從喉嚨深處蹦出:“先放過你。一個月以後,我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了。”
“小舅……”時小念的臉羞澀的紅了,腳趾頭下意識的蜷縮了起來,甚至都不敢擡眼看向這人。
帶着薄繭的指腹,就這麼摩挲着時小念的下頜骨,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叫老公。”
這樣明目張膽的要求,讓時小念更彆扭了,偏偏顧南城不打算這麼放過她,態度強勢:“叫。”
“顧南城……”時小念掙扎了起來,“你別這樣……”
顧南城只是挑眉,手卻始終沒鬆開,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忽然——
時小念整個人都跟着緊繃了起來,他們就站在臥室門口的走道邊,因爲要看着厲昕恬的情況,所以時小念只是虛掩了臥室的門,她清楚的聽見原本安靜的臥室內,傳來了細微的動靜聲。
她知道,厲昕恬起來了。
“恬恬起來了。”時小念拿出厲昕恬,想壓制顧南城的放肆。
結果,這人的薄脣輕撩,笑意更深了:“讓恬恬看見自己的爹地和媽咪恩愛不是很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不叫的話,那就這麼站着。”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
“嗯?”
……
門把轉動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了,一直到厲昕恬軟萌卻帶着迷糊的聲音傳來:“小念,你在哪裡?在外面嗎?”
時小念的心跳越來越快,再看着顧南城一點不開玩笑的神情,最終妥協的人還是她自己。
帶着羞澀,還帶着過分壓抑的情緒,她的聲音壓的很低:“老公……”
“嗯?”顧南城挑眉,好似不太滿意。
時小念瞪了顧南城一眼,蔥白的小腳狠狠的踩在這人的腳背上,然後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飛快的朝着臥室的方向看去。
“小念。”厲昕恬找到時小念了,迷迷糊糊的叫了聲。
“恬恬。”顧南城半蹲下來,眸光含笑的叫着厲昕恬。
厲昕恬愣了下,回過神,立刻越過時小念朝着顧南城的方向跑了過來:“爹地,你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重重的朝着顧南城的臉上親了一下,又撒嬌的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時小念被無視了:“……”
她安靜的站在一旁,聽着厲昕恬沒玩沒了的和顧南城嘮叨着,說着之前發生了什麼,甚至仔細到她自己去了幾次衛生間,都無一遺漏的和顧南城彙報了。
時小念有些頭疼的捏了捏自己的腦門,最後無語的直接轉身,不再理會這對父女。
就在時小念走下樓的瞬間,厲昕恬忽然叫住了時小念:“小念,爹地說,要帶我們回去住呢!”
時小念的腳步一怔,猛然看向了顧南城。
顧南城已經抱着厲昕恬站了起來:“你是我老婆,恬恬是我女兒,跟我回去住很奇怪嗎?如果你想住在這裡的話,那也可以,我搬回來。”
時小念:“……”
“還有,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明朗化了,不管我和你是否舉行婚禮,最起碼是不是要把結婚證領了?讓我女兒認祖歸宗?”
“……”
“你難道想讓我當地下情/夫?還是想讓我女兒叫別的男人爹地?”
很無辜的口吻,時小念覺得自己好像不答應顧南城,就會成了那個千古罪人。
在爭辯這種事情上,她歷來都不是顧南城的對手。
但之前顧佔銘說的話,卻仍然歷歷在目的出現在時小念的心底深處,那種掙扎和抗拒,顯而易見。
“只是領證。”顧南城一眼看穿時小念的想法,“並沒有昭告天下。你爲了恬恬也要這麼做,難道你要恬恬的身份證上一直寫着父不詳嗎?”
“顧南城……”時小念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顧南城卻更快的決定了:“那就這麼決定,明天我和你去領證,然後搬回悅榕莊公寓,再去醫院看你的爺爺和爸爸,可以嗎?”
“……”
顯然,顧南城說完這些話,就沒打算再和時小念交談下去的意思,直接抱着厲昕恬下了樓。
時小念反應過來追下去的時候,顧南城已經抱着厲昕恬去外面的院子玩了。
她就這麼透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顧南城耐心的站在一旁,給厲昕恬推着鞦韆,厲昕恬笑的很開心,那種大笑,是以前的時小念從來沒見過的。
和厲修赫在一起,厲昕恬也很開心,但是從來不會這樣發自內心的大笑,很多時候還是含蓄的。
厲修赫很忙,厲昕恬很懂事,她總怕自己打擾了厲修赫。
偏偏面對顧南城的時候,厲昕恬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甚至顧南城很忙的時候,厲昕恬也會不避諱的朝着要找顧南城。
真的是父女的天性嗎?
時小念低着頭,眸光卻始終落在院子裡的兩人。
“我從來都不知道,南城有一天可以這樣溫柔的對待孩子。”顧佔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時小念的身邊,“以前看着他對榟毅的模樣,就好像看見我最初對待南城那樣,冷漠無情。”
“外公——”時小念彆扭的叫着顧佔銘。
顧佔銘嘆了口氣:“小念,我從來沒想過你會不是南晚的女兒,我也從來沒想過,榟毅會不是我的孫子,我更沒想到,你和南城……”
一句話就讓時小念有些繃不住:“外公……我……對不起……”
她的眸光跟着紅了起來,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就這麼站在顧佔銘的面前,低着頭,一臉的歉意。
“小念。”顧佔銘嘆了口氣,卻極爲認真的叫着她,“你和南城現在這樣,孩子也生了,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們。但是,你想想你的外公和你的爸爸現在這樣的情況,你的媽媽疼了你二十幾年,肯定不能接受。”
時小念沒說話,這些道理她都懂。
“我更知道南城的強勢和霸道,你夾在中間,是爲難你了。”
“我……”
“南城的想法,我阻止不了。”顧佔銘說的直接,“你和南城能守到這一天,也不容易,這六年來,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
“南城對你有愧疚,想給你最好的,想彌補這幾年你受到的委屈和傷害,想讓恬恬認祖歸宗。但是,我想說,不管你和南城怎麼做,最起碼,不要傷及根本。”
這是顧佔銘最後的忠告。
時小念苦笑了一聲,沒說話,安靜的站着,甚至顧佔銘什麼時候離開她都不知道。
顧佔銘妥協了,在時小念記憶裡,那個最爲頑固不化的老者反而成了最先妥協的人,可是,那又如何?
還有她那言不清道不明的身世,還有顧南晚的情緒,甚至,時小念不敢想,如果顧南晚知道自己和時君一有血緣關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許久,她緩緩的閉上眼。
那些幸福,看起來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
——
翌日,顧南城帶着時小念和厲昕恬回到了悅榕莊公寓。
厲昕恬重新回到學校去上課,時小念在tk繼續完成她的設計圖,顧南城徹頭徹尾的從一個工作狂變成了顧家的好男人。
晚上所有的應酬幾乎都被推掉,甚至提前很久就離開,先去幼兒園接了厲昕恬,父女倆再一起拐到tk接時小念下班。
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時小念從最初的不適應也逐漸到現在的習慣。
這期間,時小念每天都去醫院,顧南晚並沒躲着時小念,甚至關係也因爲時間的流逝也在逐漸的緩解。
起碼,不像最初那樣,尖銳。
這對於時小念而言,就是最好的。
……
臨下班的時候,時小念接到厲修赫的電話,她想也沒想的就拿起手機,飛快的下了樓。厲修赫高大的身影就這麼倚靠在牆壁,看見時小念的時候,他的薄脣微撩。
“小念。”厲修赫的口氣,放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赫哥哥。”彆扭的人反而是時小念。
厲修赫看着時小念,大手很自然的把她垂落在臉頰上的髮絲給勾到了耳朵的後面:“他對你好嗎?”
“嗯。”時小念低低的應了聲。
“這樣看來,不需要我了。”厲修赫說的有些自嘲,“我明天的飛機回歐洲,來和你說一聲再見。”
“赫哥哥……”時小念錯愕了一下。
“我的發展一直在歐洲,不是嗎?”厲修赫很淡的笑着,“只是想看見恬恬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也許到時候恬恬就忘記我這個爹地了。”
“不會的,不會的。”一句話,就讓時小念淚崩了。
想也不想的,她就這麼貼着厲修赫,低低的哭着,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摟着他的腰身,怎麼都不肯鬆開。
一直到厲修赫拉開時小念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你會想我嗎?小念。”
“會……”時小念想也不行想的就應着。
“如果……”厲修赫安靜了片刻,“如果我在你遇見顧南城之前,就追求你了,你會答應我嗎?”
這個問題,厲修赫問的有些小心謹慎,那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懷中的時小念。
時小念卻沉默了。
厲修赫自嘲的笑了起來,然後鬆開了時小念:“去忙吧。幫我向恬恬問好。”
“赫哥哥……”時小念的眼眶很紅,低着頭一聲不吭。
厲修赫就站在原地,很沉的看着時小念,忽然,他纔再度開口:“盛媛媛越獄了。她背後的人,不容小覷,你要小心,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