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裡,府裡面一切風平浪靜,就連竹韻院那邊也靜了許多。
紫蘭以爲御硯這件事上暗中與二夫人作了對,一定會有很多後遺症,如炭上,飯菜上等衣食住行方面會受到一些刁難。但令人奇怪是,這些方面非但沒有受到一絲一毫不公平待遇,那些分配這些東西僕婦們,對於陳寶珠房裡派出去人還客氣得很,用來取明暖炭是今年燒,飯菜也必定是取了溫得熱熱,讓紫蘭或清鴛帶回來。
慢慢,紫蘭與清鴛警惕心也鬆懈下來。
第三天,也就是明天,就是昭武將軍府上三小姐謝敏如發出請帖中,所述荷花祭日子了。
這天下午,陳寶珠午睡醒來,剛梳洗完畢,就聽到外面傳來四小姐身邊一等丫頭桂香聲音:“五小姐嗎?”
外面何媽媽帶着笑意答道:“小姐纔剛剛醒來……”
陳寶珠裡面說道:“是四姐姐身邊桂香嗎,進來吧。”
外面人應了一聲,隨後走進來一個端莊丫頭。鵝蛋臉,柳葉眉,走起路悄若無聲,陳寶珠面前站定,行過禮後,靜靜地立於一旁,不像有些丫頭那般炮如連珠般。她擡起頭,聲線清晰:“我們小姐特地讓我送一封信過來給五小姐。”說完,從袖袋裡取出一封牛皮紙信封來。
語氣平和,不亢不卑,顯示着主家調教得極好。
紫蘭上前接過,放到了陳寶珠面前。
陳寶珠覺得有些奇怪,四小姐居所離自己並不遠,幹嘛自己不過來。還要多費一番周折讓丫頭送封信過來給自己呢?
桂香看出陳寶珠心中疑惑,道:“這是我們小姐今天花了一個上午寫就,五小姐一看便知。我們小姐說了,信箋上內容對於五小姐明天赴會,大有裨益。”
陳寶珠馬上明白過來,想必是四小姐怕自己明天怕生,所以事先把一些注意事項全寫了下來,然後讓人給自己送過來,也算是給自己打打預防針。
她心裡面涌起一股感激,點頭道:“桂香。替我好好謝謝你們小姐,她心意,我明白。”
桂香離去後。陳寶珠去除了牛皮信封上密臘,從裡面取出信箋來。
信箋上是密密麻麻字跡,整整寫了三頁之多。
四小姐字跡娟秀清麗,頗有些筆鋒,雖然不及二小姐。但閨閣小姐中能寫出這樣風韻字跡算是很不錯了。
看到第三頁時候,陳寶珠眉頭蹙了起來。
“小姐,怎麼了?”察覺到自家小姐異樣,紫蘭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陳寶珠搖搖頭。
第三頁信箋上,四小姐介紹是謝家三小姐謝敏如居所。還有院子佈局。信上說謝敏如特別喜歡研製香料,自己小院子裡種滿了花花草草,尤其喜愛是波斯國紫羅蘭。她還有一手調製香露好手藝。曾調製出好幾瓶味道清雅紫羅蘭香露,絲毫不遜色於從波斯國運到中原來香露。
紫羅蘭香露……陳寶珠記得,以前陳府時候,自己親生二姐喜歡就是紫羅蘭香露,而好多年前。把自己這具軀體原主推下水去時,身邊迷漫着。好像也就這種紫羅蘭香味。
自己親二姐並沒有遣丫頭到外面鋪子買過紫羅蘭香露,同時她也沒有製作這種香料手藝,那她房裡這種紫羅蘭香露,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她會不會與謝敏如有什麼關係?
這個很久以前就糾結陳寶珠心裡疑問,一下子又被挖了出來了。陳寶珠一下子對於明天荷花祭充滿了期待。
見紫蘭似乎有些擔憂地望着自己,陳寶珠淡淡一笑,讓自己放輕鬆下來:“紫蘭,沒事,只是我以前一直對香料很敏感,也很喜歡,如今看到信上說謝家三姐姐會製作香露,便萌生出討教之意,只怕會不會讓人覺得太唐突了。”
聽陳寶珠這麼一說,紫蘭這才放下心來:“小姐,我剛纔見你神情,還以爲你擔心明天赴會事情呢。小姐就管放心好了,謝府上三小姐,對於其他小姐來說,是好相與了。我記得,她也來過我們府裡找二小姐玩過,性子特別好,說話溫溫柔柔,私底下,我們這些丫頭常論及就是謝家三小姐了,說三小姐纔是真正大家閨秀呢,誰娶了她,誰就是有福氣。”
陳寶珠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既然謝家三小姐如此好心性,怎麼會與自己府裡頭那位刁蠻二姐姐走到一塊呢?
似乎看出自家小姐疑惑,紫蘭又道:“小姐有所不知,謝家三小姐還救過二小姐呢。”
陳寶珠臉上現出驚訝神情來。
紫蘭回憶道:“這也就是去年事情吧?那個時候,謝家三小姐到府裡頭找二小姐玩耍。走到小花園時候,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從草叢裡鑽出一條響尾蛇來,二小姐嚇壞了,撒腿就跑,那條蛇也不知怎,居然遊動着直追二小姐。謝家三小姐一看情形危急,也不知道她怎麼弄,好像到一旁雜草叢中拔了一些野草吧,朝那條蛇扔過去。說來也奇怪,原來很兇猛蛇,嗅了嗅那些野草後,忽然全身癱軟下來,再也沒有攻擊人,而是像喝醉了酒一般,緩慢地遊走了。”
陳寶珠聽得十分訝然,蛇怎麼會無緣無故追人呢,這可是天方夜譚啊。如果不是經過特別訓練話,那還真是說不過去了。
如果真是受過訓練,那就可以證明一點,當時二小姐一定遭人暗算了。
只是,這暗算之人是誰呢?
她訝異是,謝敏如居然能用野草驅蛇!那就足以證明,謝敏如懂得醫術!
而且,這種用野草驅蛇法子,明明就是寧氏醫書上明確記載下來!陳寶珠以前陳府期間,曾把寧氏所有醫書翻得滾瓜爛熟,她相信自己絕不會記錯。而且,以前陳府裡時候,她也有針對性地翻閱了一些民間醫理,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有關這方面驅蛇記載。那足以證明,這種法子是寧氏祖傳之法。這樣隱秘法子,謝家三小姐又如何學到呢?
陳寶珠忽然覺得,表面看起來似乎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昭武將軍府,忽然因了謝敏如,冥冥中似乎與自己有着某種聯繫。而昭武將軍府,就猶如被白霧籠罩般,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陳寶珠心想,不管怎麼樣,明天如果有機會話,一定要把自己心底疑惑一一解開。
看完了信,陳寶珠並沒有打算保存下來。她默記了信箋上內容,然後讓紫蘭取過火折,把信封與信紙,一併燒了。
不一會功夫,清鴛也回來了。一進門就跟陳寶珠彙報道:“小姐,我剛纔到後面馬場,也就是那個西蒙人那裡看過小藍了。小藍傷恢復得很,再過三兩天就癒合了。”
她臉紅撲撲,眼中閃着興奮光芒:“小姐,我覺得那個叫做李京西蒙人真不簡單,會馴鷹,還會給鷹治傷,真是了不得。”
陳寶珠不由笑了:“西蒙地處草原,那裡人視鷹爲神明,尊鷹愛鷹,馴鷹及給鷹療傷,那也是常事嘛,有什麼好奇怪。”
其實也是,近年來西蒙與中原互相通商,京城裡也有不少西蒙人,他們不僅帶來西蒙國特產,也來到中原做生意。而且,他們還給京城裡人帶來了一項刺激遊戲,就是鬥鷹。想必晴郡主來找陳寶珠比試,就是受了這些西蒙人影響。
清鴛有些不服氣:“那個西蒙人,還會馴馬呢。我方纔就看到了,他騎那頭馬,真是一頭好馬,比普通馬都高,比普通馬都壯實,渾身烏黑油亮,讓人看着打心底喜歡呢。”
這個時候,連紫蘭也忍不住笑了:“清鴛,你不會是沒有見過馬吧?那個西蒙人家族本來做就是販馬營生。他此次遵父命前來,就是來替我們伯寧侯府馴馬。他們不是帶來了一百匹好馬嗎?這麼多匹馬裡面,有好馬那也不是很出奇事情了。”
清鴛還是不服氣,但是她一下子又說不清到底那個西蒙人騎馬到底有哪些地方是好,於是索性閉嘴不說了。
“我怎麼把後面馬場忘了呢?”陳寶珠忽然發出一聲感嘆,感嘆裡還有一絲懊惱。
前世,她也是愛馬之人。因了男朋友關係,一直對馬有着特殊情感。
如今這才記起後院有個馬場,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清鴛,紫蘭,幫我拿騎服過來,我要去後院騎馬去。”
“騎馬?”紫蘭與清鴛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現出驚愕神情來了。
“小姐,你真要騎馬?”紫蘭看着陳寶珠。她畢竟纔跟了陳寶珠幾天,還真摸不準自家小姐到底會不會騎馬。
“小姐,要不,你等會,我先回稟老太太去。”紫蘭說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