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戴瀟呀,這妞可夠執着的。"隋景陽探出頭來癟着嘴角,滿臉的言不由衷:"你就擋我桃花吧,你跟我說一回實話,上回在富春居你喝多那次,有沒有在酒店直接辦了人家?"他繼續壓低聲音,YIN蕩的挑着眉毛勾起嘴角:“辦了就辦了,你不負責哥們也可以替你接個盤,只要你實話跟我說……”
宋真斜了他一眼,眼睛彷彿在說再不閉嘴老子先把你辦了的狠絕。他關掉微信,將手機仍在桌子上,脣齒微動,是一個無聲的“滾”字。
戴瀟是隋景陽大學時候盯上的小師姐。比他們大一屆,校廣播站的站長,人長的漂亮,腿長個高,身材更是婀娜旖旎。這種女神中的高配在他們警校來說實在是難得一見了。爲了這個絕色小師姐,隋景陽也真是下了不少功夫。送花送禮物、放氣球擺蠟燭,多小言的橋段都用上了,眼看對方就要鬆口上套。
可偏偏這個時候宋真新買了一輛杜卡迪1199s,帶着個大頭盔轟隆隆的在學校裡炸街。隋景陽這廝正跟在戴瀟屁|股後面獻殷勤,看見宋真騎着個大摩托心裡本來是想讓小師姐見見自己的朋友,也算公開身份。哪曾想也就是這麼一面,戴瀟當天晚上就言辭明確的拒絕了他。
宋真那天帶了個黑白相間的頭盔,熄火停車,單腳支地。頭盔拿下來的一霎那,他一頭漂染成灰藍色的短髮慵懶隨性的散下來。連帽黑色衛衣外套了件紅棕色金絲線鳳凰刺繡的棒球服,下身黑色口袋工裝褲,左耳至上而下戴了三個人字形耳釘。
他在男孩子裡算是很白淨的,但偏生的了一雙瑞鳳眼,勾着嘴角邪魅無比。斜飛入鬢的眉毛在劉海的遮擋下若隱若現。鼻樑英挺,頜骨消瘦,分明的天生俊顏,勾人射魄。
戴瀟拒絕的很直接,說自己從前一直不知道想要什麼樣的另一半,今天見到宋真就明確了。而且希望隋景陽能夠諒解,畢竟一見鍾情這輩子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
當然這不是宋真第一次截了隋景陽的桃花,但確實是比較傷的一次。他本來感覺自己用情漸深,眼看着就要得手拐上|牀榻,卻被突然出現的宋真直接掐滅了愛火。說完全不介意那不可能,但爲了女人和兄弟翻臉他也做不到。況且他知道宋真不可能看上戴瀟,不僅是戴瀟,就是李瀟、王瀟、孫瀟瀟他也不會有一秒動心。宋真這個舔狗有他自己的骨頭,那個啃了十幾年都沒啃下來的絕世金剛硬骨頭。
放在桌上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兩下,依然是戴瀟:
"對不起,我其實真的不想麻煩你,但我真的是有點害怕。"看了一條宋真就開始不耐煩了,他想關機,身後的隋景陽鬼鬼祟祟的直接從後面將他手機抽了出去。
"我替你回她,就說'幫你可以,請你對我兄弟以身相許’或者說‘小爺我看不上你這種騷的……"。他話都沒說完手機又震了兩下,隋景陽看了一眼手機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結結巴巴開口:
"要不你還是自己看一下。"他將手機遞到宋真面前,嘴角向下,退後一步,下意識的怕受風暴波及。
宋真不耐煩的掃了一眼,戴瀟:我打了報警電話,對方受傷了…… 圖片上是一個女孩半跪半坐在地上,膝蓋和手肘處都有明顯的挫傷,自行車後軲轆還壓在戴瀟那輛路虎的前輪下面。
他跑出去酒店大門的時候門童還沒把車提出來,宋真第一反應是往停車場去自己提車,但跟在身後出來的隋景陽吼了一句告訴他喝酒了,不能開車。對,他纔剛喝了一大杯紅酒,這會腦子都是混沌,竟然忘記了。酒店門口出租車很好打,師父問他去哪裡纔想起來並自己不知道事故現場。
"在哪?"他直接給戴瀟打了電話。
"……兆陽新區第一個天橋下面。"戴瀟開始沒反應過來,頓了一頓纔回話:"我沒事,你彆着……"她還有一個急字沒說出口那邊的人已經掛了電話。望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戴瀟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他願意來,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可能。
宋真對她的態度她不是不清楚,平時玩的時候怎樣都行,喝酒、蹦迪,叫老公他都配合的以假亂真,但每次只要發覺她是認認真真的和他說點什麼宋真就會拒絕的很直接:玩玩可以,但別認真,小爺管傷不管治。
這是他說過無數次的話,她也告訴過他沒關係,她願意陪他等他,只要他願意跟自己嘗試一次,她相信自己一定會讓宋真對自己認真一次。
他們之間也不是沒有在男女關係的底線邊緣試探過,有一次宋真都已經將戴瀟按在了沙發裡,整個人迷亂沉醉,呼吸急促的埋首於她的胸前的柔軟。可當自己愛慾漸濃,伸手手摸到他腰帶搭扣的時候,宋真就猛然間停了下來,上一秒的熱情瞬間熄滅。整個人彈似的從她身上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留下戴瀟一個人,衣衫凌亂的坐在空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胸口甚至還殘留着他脣齒間的餘溫。沒有解釋,甚至事後就像沒發生一樣,照常出現,照常消失,全然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宋真趕到的時候戴瀟在和保險公司的處理現場,照片也拍完了,她的車是全險,所以並不需要自己處理什麼,保險公司有專員全面負責。宋真是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的,臨到跟前了腳步確越來越慢。
“人呢?”他看了看戴瀟的車,前保險槓左側掉了下來,一側的大燈也有明顯的撞痕。那輛被撞的自行車後輪胎扭曲着被扶起來停靠在路邊的一顆樹旁,他整個人臉如冰似霜般陰沉着,一開口嗓子都啞了。
“我沒事!警察走了,保險公司的人還在…… ”黛瀟湊上前,可宋真明顯問的不是這個。
“我問你撞的人呢?她呢?”他直接繞過戴瀟,腳步急匆,又突然看到車輪下短促的剎車痕跡。剛纔這一撞力道不輕,飛出去都有可能。他猛然踹了一腳戴瀟車的前輪,酒紅色的路虎一瞬間發出報警,尖利刺耳,一旁的戴瀟更是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住了。
“我打120…… ”
“艹!”宋真聽到120頭皮發麻,本能想找個臺階坐一下,繞到車的另一面目光陡然一變。她就坐在那,身邊放着一摞被重新拾起來的文件,一手撩着裙子,露出的膝蓋擦破了一層皮,腳踝紅腫的一踏糊塗。
“我打120她說不用,硬說自己沒事,送她去醫院也不要……”戴瀟緊跟着宋真,但他卻不動了,就定定的站那看着坐在那的人。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是準的可怕,戴瀟剛纔肇了事一時情急,只覺得的這人有幾分面熟,一時間沒想起來到底是哪裡見過。但宋真出現後的一連串反應讓她突然想了起來。這面孔她確實見過,只不過沒遇見過真人,而是一次在夜店裡她在宋真掉在座位上的錢包裡見過。照片的人和現在這一身裙裝長髮溫婉可人的樣子不太一樣,是利落清秀的短髮,最普通的白色襯衫,鈕釦還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顆,好像只有在照相館拍證件照的時候纔有人講襯衫穿的如此正式。拍照的焦距非常近,裡面的人明顯受到了驚嚇,微微張着嘴,眼鏡也睜得很圓,乍一看上去到像是個男孩子。
就連當時湊在戴瀟身邊的人也都說宋真錢包裡怎麼放了一個小男孩的照片,但戴瀟卻沒答話,她直覺覺得,照片裡一定不是個男孩。具體爲什麼她答不上來,這張照片並不是放在錢包的顯眼位置,而是放在卡夾下壓着,大概因爲剛纔宋真用過信用卡才無意將這張照片帶了出來。相片背面有一排歪歪扭扭不甚美觀的小字,寫着“欠揍的一寶 1.1”。
此時此刻,兩張臉重合,即便當初只是那麼一眼戴瀟也敢斷定,她絕對沒有認錯人。
“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你腿這個樣子,不處理一下肯定不行的。”戴瀟並沒有提起往事的想法,她自認足夠了解宋真,如果這時候她說出點什麼,怕是以後也別想再和他有半點聯繫了。
她繞過宋真,探身上前去查看女孩的傷口。其實剛纔她就堅持一定要去醫院,可是女孩也堅持不肯,說什麼家裡還有急事,而且自己懂些護理知識,回家自己用碘酒處理一下就行。
“真的沒什麼,不嚴重……”說話間她將裙襬放了下來,蓋住傷口,雙手撐住地面作勢就要站起來。
戴瀟見她一個腿勉強吃力,伸手就扶住了她。餘光瞥見身後的身影似乎晃了一下,再回身去看他依舊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半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們兩個。
“能不能麻煩兩位幫我攔一輛車。”女孩站穩了,又彎腰將地上的文件抱在胸前:“我家裡還有急事。所以就……”
“你別這麼客氣,明明是我撞了你,這麼說我太不好意思了,我送你吧。”戴瀟的車也只是保險槓脫落,並不影響駕駛。她回身就要去開車門,但一直站在原地的宋真這個時候卻突然轉向了馬路一側,伸手就攔了輛出租車:“沒看出來這人各色嗎,囉嗦什麼,既然她自認倒黴,那就讓她趕緊走。”宋真拉開出租車後座的車門,臉上的陰鬱更深了幾分。
“自行車也麻煩你幫我放進後備箱吧。”女孩由戴瀟扶着上了車,擦過宋真身邊的時候戴瀟明顯注意到他下意識的別過臉去,擰着眉賭氣一般不去看那女孩。
戴瀟從錢包裡抽了一沓現鈔,不由分說的塞到女孩的手心:“這錢你必須收着,我應該賠償,哪怕你買點吃的,再有自行車壞了也需要換一輛新的,我出門就帶這些現金,你一定要收下。”
比較意外的是女孩沒有嚴詞拒絕,她報赧的笑了一下,從一沓現鈔中抽了五張出來,然後將其餘的又塞了回來:“自行車不是我的,大概是需要賠償了,那我就收下這些。”她搖上車窗頷首,嘴角的微笑也漸漸消失。戴瀟還想在說什麼,但又是一陣關車門的聲音讓她心跳陡然快了那麼一拍。
是宋真,他不知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這會兒已然坐了進去。
“師傅,麻煩去最近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