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矇矇亮的時候,我就下令軍隊先退出野狼溝,追了一天土匪再加上一夜未眠,我的隊伍需要修整。
在村子裡吃過了飯,王保長給找了幾間空房子,我們整個連隊就在這裡集中休息。雖然是空房子,但是我們進去後,也沒見屋子裡有多少灰塵。我問道:“王保長,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裡就是原先那些土匪住過的地方吧?”
王保長嘿嘿笑着,說道:“安長官,您別介意,這幾間房子確實是土匪住過的房子,你們不來的時候,他們就住在這裡。”
侯勇問道:“這都是他們強佔老百姓的房子?”
王保長忙解釋着,說道:“那到沒有。這幾間房子都是翟家兄弟出錢買下的,價錢也還算公道。”
我對侯勇說道:“聽到沒有,原來我們還是要承這些梁山好漢的情,咱們現在是住在人家裡。”
侯勇說道:“營長,走的時候,給他們這土匪窩拆了!看這幫王八蛋回來以後住哪!”
我躺在鋪上,閉上眼睛,說道:“你給拆了,他們還是要找地方住,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勞永逸!拔掉這夥土匪……”
我在侯勇的附和聲中,和其他房間裡丘八們的嘈雜聲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來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外面傳來女人的哭泣聲,我坐起來喊道:“外面怎麼回事?誰在那哭哭啼啼的?”
沒過一會兒,傳令兵進來說道:“營長,剛剛一頭狼在村子口,咬死了一個老人,哭的是她的女兒。”
我站起身,拿起槍說道:“走,去看看!大白天,狼就敢就村子咬人?”
村口的路上,一個老人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伏在老人身上嚎啕痛哭着。
我走過去看了看,死者一樣是咽喉被撕咬開,身上還有其他的撕咬的痕跡,看樣子應該是狼想要把她拖拽走,被人發現後才受驚逃走。
王保長吆喝着幾個村民幫着把死者擡走收斂,我招手叫過來王保長,問道:“狼大白天也敢進村子傷人?”
王保長一臉便秘的表情,說道:“安長官,我說話您別見怪。以前狼是不來騷擾我們的,它們只在野狼溝範圍活動。今天這種事,還是頭一次……我分析着,應該是你們殺死了一頭狼,它們爲了報復跟着來到這,畜生嘛,它是分不清哪是軍人哪是老百姓,看見落單的人就撲……”
我心想着,也真有可能是這麼回事,狼的報復心是出了名的重,看起來這狼還真有可能是我們給招來的,就算剿匪不成,起碼也應該把這狼患治理好了才能走。
我吩咐傳令兵,說道:“讓弟兄們都集合,準備出發!王保長,還得勞煩你跟着我走一趟!”
王保長這次到沒含糊,看來他也明白,剿匪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不消除狼患,恐怕以後這村子是再無寧日。
我再看見王保長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他給自己的脖子上纏了幾層厚厚的棉布,防止狼的撲咬。因爲纏的太多,想要回頭看身後的情況,就要像落枕一樣整個身體都轉過去才行。
我看他這副模樣,就說道:“王保長,你這樣我看反而會造成行動不靈便,狼從你後面上來,你回頭都困難。”
王保長笑道:“有各位軍爺護持,我防備着點前面就行了。”
我注意到張富貴居然也學着王保長偷偷弄了這麼一個脖套,侯勇順着我的目光發現了這一點,衝過去呵斥道:“張富貴,你幹嘛呢!你這樣還能打仗嗎!”
張富貴尷尬的把脖套摘下來,訕笑着迎接着周圍丘八們的譏諷的目光,他把機槍扛在肩上,副射手因爲他的丟臉,都刻意的離他遠了一些。
“出發!”
“把隊列拉開距離!”
“槍下肩!子彈上膛!”
面對着出其不意就攻擊人的狼,我不能不預先做出防備,等到你從肩上拿下槍再拉栓上彈,恐怕什麼都晚了。
王保長不僅把自己脖子護住,而且不知道在哪弄來一頂羊皮帽子,扣在腦袋上。這種帽子在北方,尤其是在東北地區很常見,但是出現在雲南實在是太誇張,因爲雲南的冬季和北方比較起來,簡直就是春天般的感覺。
我們再一次穿行在野狼溝,這次時不時的還這能看見若隱若現的狼在我們附近徘徊。不過在這樣的青天白日,我們根本無需擔心,有槍在手,這些狼羣諒它們也不敢近身。
還是按照昨天的路徑,這次阿妮走在最前面,她不斷的蹲下身尋找着蛛絲馬跡。阿妮在大山裡的生活經驗起到了關鍵作用,我們在搜尋到野狼溝的腹地的時候,土匪的生活痕跡已經是越來越明顯。
土匪也是人,是人就會留下人類活動的痕跡,這和動物是完全區別不同的。阿妮迴轉身,來到我身邊說道:“安大哥,他們應該就在附近,不會太遠。我剛剛撿到的一個菸頭還是軟軟的,說明他們離開這裡沒有多久!”
我完全相信阿妮的判斷,我在這迷宮一樣的大山裡,也是完全的難辨東南西北,把阿妮帶在在身邊,實在是我這次出來,最爲明智的決定。
“把隊形散開!注意側翼!後衛的不要跟的太近!”我拎着槍,不斷的提醒着搜索中的隊伍。
我看了一眼夾在隊列中的張富貴,終於是忍無可忍的怒喝道:“張富貴,機槍手要壓住陣腳!你躲在中間幹嘛?準備打自己人的腳後跟嗎!給我滾到側翼來!”
張富貴低着頭,從隊列中走出來,端着捷克式輕機槍走在一側,他的副射手都不太願意和他一組,陰着臉不情不願的跟在他身後。
我在心裡嘆息着,這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機槍打的再好,又有什麼用,這樣的人實在是不應該來當兵。
天空中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滇西的冬天雨水很少,下了雨再加上北風一吹,冷颼颼的寒意讓每個人都縮起了脖子。
王保長凍得瑟瑟發抖,顫顫巍巍走過來,說道:“安長官,我們不如改日再來吧,這遭瘟的天氣,弟兄們也遭罪……”
我冷冷的說道:“軍人死都不怕,還怕下雨?王保長,我們這也是爲了本地除害,你應該支持纔對!”
王保長佝僂着腰,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一個身影在不遠處的石砬子上一閃而過,砰!我擡手開了一槍,喝道:“追上他,他們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