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衛民端着步槍跟在後面,說道:“其實忍術最擅長的就是僞裝,比如他們會尋找一些跟自己衣服顏色相近的地方躲藏,尤其是在光線不好的時候,很難被發現。就比如這堆爛草,你要是不確定的話,就拿刺刀捅幾下……”
忽地從爛草堆裡竄起一條黑影,一腳側踢將譚衛民作勢要刺下的步槍踢的脫手,黑影直接撞開譚衛民,向我們身後逃去。
“是小野!”我大叫着,砰!一槍射過去,這一槍我很有把握,我以爲會打中,沒想到槍聲響過,小野依舊在拼命的奔跑,這傢伙的速度確實是出奇的快。
“追!”我和馬順王四寶反身緊追不捨,小野三竄兩竄就把我們甩開十幾米遠,王四寶拉上槍栓又要開槍,我一把攔住他。
我停下腳步,說道:“我倒要看看他的忍術躲不躲得開阿妮的子彈!”
這時候小野已經跑到了阿妮的視線範圍之內,我不相信他再如何快,還能快過阿妮的子彈。
“小鬼子鬼的很,沒準就能。”王四寶嘀咕着。
砰!砰!砰!砰!屋頂上的阿妮扣動了扳機,槍口移動着,連續開了四槍。
沒有奇蹟發生,我們追到跟前的時候,小野正拖着鮮血淋漓的右腿狼狽的在地上爬行着,他試圖躲進不遠處的一口枯井裡。阿妮開了四槍,只打中他一槍,已經是十分難得。
譚衛民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着,從後面追上來。小野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坐在地上直喘粗氣,譚衛民衝上來擡腳就要踢,罵道:“天殺的鬼子,這一晚上打倒我兩次!”
阿妮坐在屋頂,指着譚衛民大喝道:“假洋鬼子!你幹什麼!”
譚衛民擡起頭看着阿妮,有些莫名其妙,說道:“啊?我幹什麼了?”
我笑着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阿妮的意思是,這時候打回去,勝之不武!”
我圍着小野轉了兩圈,問道:“你是黑龍會的人?”
小野默不作聲。
我喝道:“來人!把他衣服掀開看看!”
上來兩個丘八掀開小野的上衣,在他的肩膀處,紋刺着一朵黑白相間的葵花圖案——這是日本黑龍會的標誌!
果然是黑龍會!這樣說來這次刺探我們的軍情絕不是他偶然爲之,他本就是一個純粹的日本間諜。
馬順喊道:“來幾個人,拿繩子把他捆起來!免得這個東洋忍者再變成蒼蠅飛走了!”
丘八們鬨笑着,找來繩子七手八腳把小野捆了個結實。在追擊小野過程中,被小野收拾過的幾個丘八都爭搶着幹這活兒,他們把繩子勒的都要陷入小野的皮肉裡。
小野咬着牙忍着疼,瞪着我,說道:“安長官,你們這麼多人抓我一個,也應了你剛纔說的話,勝之不武!”
我蹲下身,緩緩說道:“我父親將你視爲朋友,你利用我父親的友情,是爲不仁。害他因此進了大牢,是爲不義。對付你這樣不仁不義的人,我沒什麼勝之不武!”
小野低下頭,沉默半晌,才說道:“於個人來說,我愧對安先生的信任!於國家來說,我問心無愧!”
我從小野的身上搜出了幾份地圖,這些地圖是比黃傑拿到的那些草稿更加詳盡的臨勐江防圖!
看着這幾份標註清楚的圖紙,真是讓人冷汗直淌。這些圖紙要是落到日軍手裡,我們將會受到無比精準的轟炸襲擊。而且日軍絕不會浪費每一顆炮彈炸彈,每一次轟炸都會對我們造成巨大的殺傷和破壞力。
我毫不猶豫的一把火把這些圖紙燒得乾乾淨淨,這些東西留着總是讓人感覺不安。反正這個小野的罪名已經有了定論,多幾份圖紙和少幾份圖紙,都不影響對他的定罪。
我連夜把小野帶去軍統站,我想盡早把我父親換出來。
黃傑見我真的把小野生擒活捉,他喜不自勝,連聲說道:“安少校能力之強,讓人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我沒心情聽他的讚美,我直截了當的說道:“黃長官,按照咱們先前的約定,您現在是不是該把我父親釋放?”
黃傑說道:“安少校,你放心,放是一定會放的。但是畢竟這件事牽連很廣,我們也要逐級上報,我的上級確認批准之後,我才能放人。”
我有些惱怒,說道:“黃長官,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這……”
黃傑說道:“安少校,你要體諒我的苦衷,況且你也是在軍營做過這麼多年的軍官,應該知道這些官樣文章該走還是要走。”
我很無奈,因爲我也知道他說的也沒錯,這麼大的事情,不是說他答應了我,就會當場釋放。
這不是一般的小案子,這是敵國間諜刺探我軍機密的重大案件,而且是險些讓他得手,按照程序,我父親恐怕是要等上一段時間纔會被釋放。
好在事情基本有了定論,黃傑的在報告上也一定會寫的清清楚楚,畢竟我在臨勐靠着軍營靠着譚家的地方勢力,他黃傑也不至於會作弄我。
我連夜帶着人回到軍營,所有跟隨我去的丘八,沒人賞兩塊大洋。因爲雖然名義上是抓間諜,實際上我是爲了救我父親才這麼賣力氣帶人大肆搜捕小野。
三天後。
黃文烈只帶着幾個馬弁,來到我們一營營地,他到了營部連口水都沒喝,立刻讓人把我和周大雷喊回來。
這時間,我和周大雷正在巡視交通壕,雖然沒有遭到日軍的一發子彈,但是該做的功課總是要做。保不齊哪天日軍向這邊開火,要是什麼防禦都沒有,那可就是擎等着捱揍。
我和周大雷回到營部,黃文烈正在營部內走來走去,但是他眉眼之間卻不是那種焦躁神色,整個人都透着興奮難耐。
黃文烈見我們回來,對身邊人說道:“你們都出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沒說你們二位!”
他最後那句話是說給剛剛走進營部的我和周大雷,這是黃文烈難得的幽默,也側面說明了他極好的心情。
“團座看樣子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們?”我試探着問道。
“沒錯!不僅是好消息,而是超出預期的好消息!”黃文烈喜形於色的說道。
“我們的行動,鈞座首肯了?”
“我不是說了嗎,是超出預期的好消息。鈞座首肯算什麼超出預期的好消息!鈞座不僅首肯,而且是大力支持你的這次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