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劍當晚回到賓館,很順利地就訂了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的機票。
任劍一直沒勇氣再給邢紅梅打電話,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等了很久,邢紅梅那邊卻也沒再打過來。
等任劍覺得自己徹底平靜下來之後,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就主動給邢紅梅打了電話。
邢紅梅很快接了電話,就問任哥你剛纔怎麼了?嚇得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了。
任劍想了想,倒果爲因就編了個故事,說當時我正開車呢,只顧聽你說話差點和對面的人撞上,沒把命丟了就算萬幸。
邢紅梅一聽就嚇得驚叫起來,說任哥你沒事吧?
任劍說沒事沒事,這不還能給你打電話嗎?你那邊什麼情況?
邢紅梅說那兩個人都走了。幹完了壞事,又去洗了澡,然後女的先走,現在男的也走了。
任劍問證據弄到了嗎?
邢紅梅說都弄好了,全都錄下來了。
任劍又問,效果怎麼樣?
邢紅梅說,我看了看,挺清楚的。
任劍說紅梅你辛苦了,我已經訂了明天六點半的航班,大約九點到陽州。我到了就聯繫你好不好?
邢紅梅說好啊,沒問題。任哥我等你電話。
掛了邢紅梅電話之後,任劍簡單洗漱了,又給總服務檯打了電話約了四點叫醒服務。既然海華那邊戲已經散場,任劍心裡多少也踏實了一些。本想早點睡覺,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這些年和歐陽子青共同經歷那些事,又一幕幕放電影似的重現在腦海裡。
要認真說起來,兩口子當年也算是白手起家。剛剛戀愛那會,任劍雖然靠炒股和替報社拉廣告提成,手上有一筆小小的積累,但真正發家,卻是娶了歐陽之後,僅僅幾年功夫,就讓那點本錢翻了十多倍,夫妻倆纔算過上了小康生活。
誰知好日子剛剛纔開了個頭,這個家就註定要解體,想來就真讓人悲哀。尤其是可愛的菲菲,從此以後註定就將生活在一個殘缺不全的家庭裡。但無論如何,歐陽這種爛女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媽媽,她只配下地獄。只要一想到歐陽子青這幾個字,任劍就時刻都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既然這個賤貨不但不珍惜任劍這份感情,還往他身上潑髒水,那麼他也就不用顧忌什麼夫妻情分了。
男女之間的愛與恨,大多數時候似乎都只有一線之隔。愛之深則痛之切,決不是誇張的說法,而是一種真正痛過之後纔有的感受。既然親人已變仇人,從此以後任劍將傾注全部精力和智慧,來給這兩個狗男女挖坑,讓他們快活之後就必須付出代價,徹底身敗名裂。
任劍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一回哪怕是同歸於盡,也要讓歐陽子青這個爛女人和那個姓文的狗雜種下地獄。
第二天上午九點,任劍乘坐的航班準時降落在陽州機場。任劍回來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高明也以爲他仍在北京。
任劍打的進城之後根本沒有回家, 而是直接在陽光集團旗下的迎賓飯店開了房間住下。任劍是經過認真考慮才選擇住迎賓的,這裡的條件不是很好,但正因爲如此也就不大容易遇上熟人。
任劍一安頓下來,就迫不及待地給邢紅梅打了電話,讓她馬上打車把東西送過來。邢紅梅接到電話之後沒敢耽誤,馬上按吩咐趕到他房間來了。邢紅梅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任劍的時候,發現他臉色非常難看,蒼白中泛着青灰色,憔悴得讓人害怕,不禁嚇了一大跳。
邢紅梅便有些擔憂地望着他,說任哥你看你的臉色,沒事吧?
任劍只是淡淡一笑,說沒事,着急趕回來,幾乎整整一夜沒閤眼,待會兒好好睡一覺就緩過來了。
邢紅梅沒再說話,但眼裡的關切卻沒有消失。她發現任劍剛纔笑得與以往不太一樣,竟給人以一種慘然的感覺。
任劍打開筆記本電腦之後,匆匆忙忙看了幾眼視頻,當歐陽剛剛赤身裸體走進畫面那一瞬間,任劍的臉色不再蒼白,而是突然漲得紫紅。他緊緊咬住嘴脣,眼露兇光,整個面部表情只能用猙獰兩個字來形容,不但猙獰而且是非常猙獰,猙獰得簡直讓人感到恐怖。
邢紅梅一開始並沒有注意任劍神色的變化,但當她欲做義務解說之際,偶然回頭看了任劍一眼,就再度被嚇得花容失色,竟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住。
任劍這時也回過頭來,發現邢紅梅狀態異常,還未開口卻聽她結結巴巴地說,任哥你,你,你,你怎麼了?趕緊看,看,看看你的臉色吧,怎麼那麼可怕,都嚇死人了!
任劍卻沒理會邢紅梅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地伏下身拖動鼠標,將視頻錄像快速瀏覽至結尾,就馬上關閉了視頻界面。圖像畫質相當清晰,雖然邢紅梅並不知道歐陽是誰,但任劍卻也實在無法當着她的面,與她共同觀賞那對狗男女做那種事。
之後任劍也沒顧及邢紅梅滿臉的驚恐,而是徑自去了衛生間。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那張扭曲的臉實在嚇人,也難怪邢紅梅害怕。於是趕緊洗了把熱水臉,又稍事歇息整理了一下情緒,待心情平靜了一些,纔回到房間去。
邢紅梅一直在爲任劍擔心,見他出來臉色好了許多,才踏實了一些。任劍有些歉然地說,紅梅,剛纔我情緒激動,嚇着你了吧?
邢紅梅說任哥,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啊。
任劍卻一擺手說,不說這些了吧,先談正事。
邢紅梅依然有些擔憂地看了任劍一眼,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然後任劍就問了他此刻最關心的事,說紅梅,那東西卸了嗎?
邢紅梅點點頭,說早晨做清潔的時候,我找了個機會進去卸下來了,已經拿到外面去處理掉了。
任劍點點頭,說好,紅梅你做得很好。他慢慢合上筆記本電腦,想了想又說紅梅,現在你的事就算做完了,後面的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但爲了不留任何後患,你記住必須按照我告訴你的的去做。
邢紅梅點了點頭,說任哥你說,我都聽你的。
任劍於是就詳細告訴邢紅梅這幾天她要幹些什麼,之後就讓她馬上回海華,今天就開始動手做。邢紅梅把任劍的話一一記下來,任劍仍不放心,又讓她複述了一遍。之後邢紅梅就和任劍告辭回海華去了。
邢紅梅走後任劍又打開了筆記本。視頻錄像原始資料長達好幾個小時,任劍強迫自己平心靜氣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雖然仍然覺得無法容忍,但畢竟已經不像剛看第一眼那麼衝動。
咬牙切齒地看完之後,想了想又將一些關鍵之處調出來重放了一回。正要動手剪輯,手機卻突然響了,一看卻是蘇菡打來的。想來她大約也是出於關心,想問問他是否平安抵達陽州。任劍心情不佳本不想接,卻又怕她沒完沒了,更怕蘇菡聯繫不上他就給高明打電話。便趕緊接了,蘇菡果然就問他,說任老師你怎麼樣?
任劍強打起精神,說剛出機場,正說要給你報平安呢。
蘇菡又說了幾句關心的話, 正要掛機,任劍又想起件事,趕緊囑咐她,說蘇菡哪,我最近幾天要忙家裡的事,可能先不去報社上班。你千萬別給高主任說這事啊,他知道了要罵我。
蘇菡答應得倒很痛快,然後就掛斷了。
任劍想了想,索性關掉了手機。這樣也省得老有人打擾,讓他沒法靜下心來幹他那件大事。
儘管差不多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但任劍卻進入了一種半瘋狂狀態,他反覆琢磨着那些視頻錄像素材,竟然異常興奮毫無睡意。用了大半天時間從原始視頻錄像中剪輯了十分鐘出來,想了想又動手砍了一半,留了五分鐘左右。再一看仍覺得長,又刪掉差不多一半, 最後保留下來的不到三分鐘。想了許多辦法儘量想讓歐陽少露臉,但因製作技術上的欠缺,始終沒辦法做到。
任劍反反覆覆把這三分鐘看了又看,心裡又開始矛盾起來。究竟要不要對歐陽臉部作技術處理?對這個問題任劍一直都猶豫不決。最初的想法是根本不考慮,就讓歐陽子青的醜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看這個爛女人還有沒有臉活在世上。但面對着清晰的錄像畫面,任劍卻突然感覺到問題很嚴重,不由得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任劍並不是想給歐陽留面子,而是突然想到如果這段視頻一上網,那麼菲菲和他本人將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這個問題任劍之前並非沒有想過,只是他不願去往深處想,因爲他本來就已經打定主意破釜沉舟,爲了扳倒姓文的,他甚至不惜魚死網破。
任劍當然可以這樣想,也完全可以這樣去做。他什麼都能豁得出去,但卻捨不得把菲菲豁出去。只要這段視頻上網,歐陽子青那張明星面孔一曝光,菲菲周圍的所有人都會認出這就是她媽媽!這對於一個自嬌生慣養,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來說,無異於就是世界末日。從此以後她將面臨什麼樣的命運?任劍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最可怕的後果也許會是,歐陽子青像畜生一樣無恥地活着,而無辜的任劍和菲菲卻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
菲菲是任劍的軟肋,也是任劍的死穴。僅僅只因爲菲菲的緣故,任劍此刻就不得不有所顧忌。任劍不吃不喝,呆呆地坐了好幾個小時,但卻依然沒有拿定主意。極度的睏意再度襲來,任劍終於不堪疲乏,倒在沙發上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任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剛剛坐起身來,便聽到腹內發出一陣雷鳴般的聲音。其實他完全是被餓醒的,畢竟整整四十多個小時水米未進,肚子裡早已空空如也,
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出來,再看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任劍想了想,也懶得下樓,便直接給餐廳打了電話,點了足足夠兩人吃的量,並催促他們儘快把飯菜送到房間裡來。任劍聽餐廳重複菜單確認的時候 ,也覺得似乎點得太多, 但轉念一想,自己必須吃飽纔有精力去拼命,便痛痛快快付了賬。
沒等多久飯菜就送上來了,擺了滿滿一桌子。任劍實在餓得心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陣風捲殘雲竟然把桌上飯菜吃掉了大半之後,纔有些吃飽了感覺,頓時也就有了精神。
任劍接下來又開始繼續他的報復行動,不知從哪得到一種靈感,突然發現自己策劃這個復仇行動,就其本質來說也是一項嚴肅的反腐工程,只不過他本人作出的犧牲太大了一些。既然反腐工程屬於正義事業,於是心裡就有了底氣,彷彿覺得自己真的在幹一樁正事。
任劍又想了很久,最後靈機一動,決定製作三種版本的視頻,以滿足不同層次的反腐需要。
第一層次爲公衆網絡反腐,歐陽臉部做徹底的技術處理,視頻長度控制在兩分鐘以內。第二層次提供給市紀委,歐陽臉部做不完全技術處理,加一層薄碼之後依稀可辨,長度控制在五分鐘之內。第三層次提供給上一級紀委,歐陽臉部不作任何技術處理,一看就知道是誰,長度控制在十分鐘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