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站住!”盛惟喬醒悟過來上當,又當着自己丫鬟的面被他親了口,不禁羞憤交加,跺了跺腳就追上去,邊追邊喊,“你看我怎麼揍你!”
“你都說了要揍我了,傻子才站住呢!”酈聖緒得意洋洋,一面跑,一面回頭看……結果樂極生悲,前面恰好是一段下行的臺階,盛惟喬注意到,忙提醒道:“你仔細腳下!”
酈聖緒還以爲她依葫蘆畫瓢呢,聞言扮個鬼臉,笑道:“你仔細頭上!”
話音才落,他就一腳踩空,跟只球似的,軲轆軲轆滾下去了!
盛惟喬:“……”
追着自家縣主跑過來的菊籬:“……”
“你……你沒事吧?”擔心他傷上加傷,盛惟喬顧不得計較他偷親自己的事情,匆匆跑下去扶起酈聖緒,關切道,“都跟你說了仔細腳下了,你偏偏不相信!現在看你摔的!”
酈聖緒有氣無力,讓她扶起來揉了會胸,才緩過來,憤怒道:“我才騙過你,我怎麼知道你沒騙我啊?”
盛惟喬氣的差點把他朝地上一扔:“你好意思講!我沒騙你你還委屈了?!”
“之前我不當心打了你,你不是那馬上就打我,還不止打了一下?”酈聖緒振振有詞道,“可見你是個以牙還牙的,那麼我剛剛騙了你,想來你肯定也會騙我的!”
盛惟喬冷笑着說道:“結果呢?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知道報應了吧?”
酈聖緒掙扎了把,想起來,不想才動全身就是一陣痠軟,是有傷在身又摔的狠了,沒起成……這才悻悻道:“這破臺階,在哪裡不好,偏偏要在這裡!回頭本侯爺定要找個機會跟皇外祖母說,將它鏟了!”
“你就知足吧!”盛惟喬哼道,“這兒因爲地勢有高低做了臺階還不好?這要沒臺階,直接跟旁邊那兒一樣是個小斷崖式的地方,你方纔那一頭衝下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見舞陽長公主了!”
酈聖緒聞言,這次卻沒怪她說話不吉利,而是壞笑着道:“要真那樣的話,你可只能也陪着本侯爺跳下來,做一對同命鴛鴦啦!”
“就這麼點高度,我跳下來頂多扭到腳。”盛惟喬見他調戲自己,眯了眯眼,伸指到他肋下軟肉狠狠一掐,毫無防備的酈聖緒頓時“嗷”的一聲,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
盛惟喬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還在他衣襬上擦了擦指尖,慢條斯理的繼續道,“倒是你,只怕得去黃泉找你的侯夫人去了!”
“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嗎?!”酈聖緒有心反駁,但看着自己這會兒柔柔弱弱的模樣,再看盛惟喬神完氣足的抖擻,實在沒法反駁,於是只能悲憤的喊道,“成天不是咒我病就是咒我死,我要是真的死了,就變個厲鬼,天天纏着你!看你怕不怕!!!”
說着做出張牙舞爪之勢,“到時候晚上你睡着了,我就變得青面獠牙!一尺長的那種獠牙!跑到你帳子裡,然後……”
“啪!”話沒說完,已經被盛惟喬狠拍了一下腦袋,怒斥:“大晚上的跑女孩兒家帳子裡!你這是找死!!!”
酈聖緒畢竟沒有容睡鶴那麼城府深沉,年少的宜春侯爺還是比較單純的,聞言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沒道歉,耳根卻悄悄的紅了起來,哼唧道:“那我就不進帳子,嗯,也不進屋子,我就在窗戶下面喊!”
他努力做出陰沉詭異的聲調,道,“還……我……命……來……天天晚上這麼喊,嚇死你!”
盛惟喬冷笑道:“你又不進屋子,我有什麼好怕的?敢吵我安置,我就提了茶壺開窗,將一壺茶都倒你頭上!到時候你別被嚇的魂飛魄散就好了!”
酈聖緒怒道:“那個時候我都是鬼了,不,是厲鬼了我還怕一壺茶?!”
又說,“而且你現在嘴硬,回頭不被嚇的魂飛魄散纔怪呢!”
“我會怕?”盛惟喬聞言,斜睨他一眼,冷哼,“我可是夜半三更墳場都去過的,螢火蟲似的磷火,你見過嗎?在墳場上吃喝,你試過嗎?就你還想裝鬼嚇我?哈!”
酈聖緒不相信道:“你不是盛家的掌上明珠嗎?怎麼可能做過這樣的事情!?還想騙我,你肯定是把你哥哥弟弟們幹過的淘氣事兒安在了自己身上!”
“我管你信不信!”盛惟喬伸指戳了戳他面頰,“喂,你現在怎麼樣的?快點起來!再不起來,當心我把你扔在這裡,去喊一羣人來看你的熱鬧!”
酈聖緒冷笑道:“你敢喊人來看我的熱鬧,我就告訴他們我剛纔親了你!”
“……”盛惟喬沉默了一下,果斷再次伸指到他肋下,揪起一點軟肉,使勁兒一擰!
“嗷嗷嗷嗷嗷!!!”酈聖緒痛的直接蹦了起來,怒視着她,“你這個毒婦……我錯了!”
罵到一半,見盛惟喬作勢再次伸指,立刻改口,悻悻道,“我忽然不想娶你了!本來以爲娶了你之後,大家吵吵嚷嚷打打鬧鬧的很有意思,但現在看起來,是你單方面打我罵我欺負我……根本不是我們互相鬧!這太不公平了!!!”
盛惟喬冷笑着說道:“你想跟我互相鬧?也得你有那本事啊!”
“我這是讓着你!”酈聖緒撇嘴,“我要是不讓着你,真的和你打起來啊……”
“那你早就被我打死了!”盛惟喬哼道,“你沒什麼事了吧?沒什麼事,那我們就該算賬了!”
酈聖緒心虛道:“什麼算賬?聽不明白……我覺得我應該走了!嗯,就是這樣,我娘肯定已經在找我了!”
說着不等盛惟喬阻攔,一溜煙的跑了!
他邊跑邊想:“還好沒被康昭抓住,不然就她方纔掐我的狠毒勁兒,要是追究起我偷親她的事情,不擰死我纔怪!”
卻不知道盛惟喬看着他背影冷哼一聲,壓根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只撇了撇嘴角:“要不是看在你身子骨兒素來不好,今兒個又接二連三的出岔子的份上,我纔不會放過你!”
重重的踩了兩步,才一轉身,跟菊籬說,“回席上去!祖父他們沒準已經等急了!”
……盛老太爺確實有點等急了,不過看到盛惟喬好好兒的回來,略問了幾句見皇后的情況,因爲不知道孫女中間毆打容睡鶴被高密王妃看見以及同酈聖緒的打鬧,又覺得孟皇后向來待自己孫女很不錯,見盛惟喬好好兒的回答了,重點是沒把容睡鶴再帶過來,於是也就欣慰的去同徐老侯爺吃酒。
倒是公孫應姜,那叫一個心急如焚:“這重五宴都過去了大半了,小叔叔怎麼還不安排我去睡曹燭!?”
如果是因爲容睡鶴跟曹燭也不太熟悉,不怎麼找的到機會下手的話,“宜春侯、崇信伯,都可以啊!”
只要年輕貌美,她都不挑的!
思來想去,公孫應姜於是蹭到盛惟喬跟前,小聲問:“姑姑啊,小叔叔在哪呢?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的?”
盛惟喬聞言,就想到方纔被高密王妃抓包的事情,頓時沮喪,就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現在又不姓盛了,爲什麼還要跟我一塊回來?”
“那小叔叔在哪裡啊?”公孫應姜忙問,她盼了這麼久的重五宴,圖的不就是風流快活下嗎?若就這麼錯過了,那該多可惜!
只是盛惟喬雖然不知道容睡鶴許諾她的事情,卻也實在不願意多言容睡鶴的下落:“我不知道……”
又警覺,“你找他?你想做什麼?我可告訴你啊,你現在已經定了親了,不許再胡鬧!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公孫應姜正要說話,這時候慶芳郡主走了過來,朝她們點頭:“康昭,你們都在這兒呢?”
盛家一行人忙起身給她見禮,問候道:“郡主好!”
心裡都覺得奇怪,因爲容睡鶴歸回高密王府之前,慶芳郡主倒是頗有些糾纏的意思。
可是自從容睡鶴回去後,這位郡主卻從沒找過盛家了,這會兒主動過來,卻是爲了什麼事?
“這是福昌縣主吧?真是生的我見猶憐。”慶芳郡主同他們寒暄了幾句,目光似乎有些惋惜的掃過盛惟喬,卻落在盛惟嬈臉上,和藹道,“我記得你比康昭小一歲來着?”
盛惟嬈吃不准她來意,非常謹慎的說道:“郡主說的是。”
“不必緊張,我只是瞧你們姐妹和睦,看着喜歡,所以過來湊個熱鬧。”慶芳郡主察覺到盛惟嬈的戒備,安撫的笑了笑,說道,“咱們隨便聊聊家常就是了。”
只是她說是這麼說,盛家人哪裡肯信?都懷疑她是別有目的。
盛老太爺與盛惟喬對望一眼,眼神都有點凝重,懷疑是高密王府知道了盛惟喬與容睡鶴的事情,這是派慶芳郡主過來探底了。
所以接下來雖然慶芳郡主一再表示大家隨便閒談就成,但盛家還是嚴陣以待,基本上郡主隨便一句話,他們都要再三考慮纔回答,而且能說一個字,絕對不說兩個字!
這麼片刻後,儘管慶芳郡主努力找話題,也很快陷入了冷場。
慶芳郡主看着盛家人一個比一個警惕的目光,無語片刻,只好告辭。
她走之後,盛老太爺就狠狠剜了眼盛惟喬:“你給我過來!”
就把這孫女喊到角落裡,虎着臉問她,“你方纔都跟那小子做了些什麼?怎麼這郡主竟親自找上門來了?!”
“……我剛纔打了他一頓。”盛惟喬自知理虧,低着頭,擺弄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說道,“拳打腳踢的那種……”
“就這事兒?”盛老太爺聞言倒是鬆口氣,點頭道,“那小子反正習過武,你這點花拳繡腿也打不痛他。就算打痛了,我盛家養他那幾年,爲了他的學業跟前途可沒少花心思,諒高密王府也不好意思爲這麼點事計較……打了就打了吧!”
說話的時候想起來盛惟喬方纔被酈聖緒喊走,那宜春侯可是打了自己孫女兒的!
論武力,容睡鶴絕對強於酈聖緒,卻被自己孫女拳打腳踢,單這一點,實在是甩那酈聖緒八條街了。
“他怎麼就偏偏是高密王的兒子?”老太爺暗歎一聲,心道,“他爹是個乞丐都無所謂啊,要不是怕捲進朝斗的漩渦裡去,這種要纔有纔要貌有貌要能力有能力,還是眼皮底下看着長了三年多的孩子,傻子纔不要他呢!”
不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警覺道:“等等!你爲什麼要打他?是不是他……”
那混賬小子,該不會是偷偷佔自己孫女的便宜吧?
那樣的話,就孫女那點兒力氣打他一頓算什麼!
老太爺覺得必須自己親自挽袖子上陣給孫女討回公道纔是!
“我問他事情,他跟我賣關子,我就打他了!”才聽盛惟喬這麼說的時候,老太爺還鬆了口氣,結果這孫女兒哭喪着臉,繼續道,“結果被高密王妃還有世子婦當場撞見……王妃當時那臉色,要不是他擋在我前面,簡直能撲上來親自動手打我一頓啊!!!”
老太爺:“………”
這孫女到底是不是老子的血脈啊?
怎麼蠢成這樣!
皇室舉辦的宴席上,打人都不知道找個隱蔽點的地方!
不過唏噓完孫女不像自己後,老太爺覺得這也是件好事:試問正常人家,做婆婆的,誰願意接受還沒進門就暴打自己兒子的兒媳婦?!
“打了就打了吧!”想到此節,老太爺頓時把“回頭祖父幫你去跟王妃解釋和請罪”的話嚥了回去,冷哼道,“那小子又不是豆腐做的,我盛家的掌上明珠打他幾下怎麼了?你之前還老讓他滾出家門呢!他那會兒也是嘻嘻哈哈的沒跟你當真,合着進了王府就翻臉不認人了?!要真這樣,趁早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纔好!”
盛惟喬:“……”
祖父,您的目的還可以表現的更明顯點嗎?!
祖孫倆嘀嘀咕咕的,都默認了慶芳郡主之所以會找過來說話,衝的肯定是盛惟喬,包括盛惟嬈自己在內,都覺得這郡主的目的隨便是什麼,總之跟盛惟嬈是沒關係的。
卻不知道,慶芳郡主這次還真是衝着盛惟嬈過來套近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