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藍調咖啡廳。
夜慕寒和張警官對面而坐。
咖啡的香氣掩不住話題的凝重,作爲八年前天海那兩場重案的經手人,張警官至今提起這件事,也忍不住噓唏。
“沒想到天海市兩個出色的企業家,竟在一個月之內雙雙離世,這未免讓人感到惋惜。”
“張警官,今天請您出來,是想了解一下八年前這兩樁案子的細節,還望您多多幫忙!”
夜慕寒說得很謙虛,高高在上的夜少,能有這樣的態度和他說話,令張警官受寵若驚。
“夜少不必客氣,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兩個人的離世只隔了一個月時間,我們先從雲澤川談起。”
“這份是雲澤川意外身亡後,令尊提供的筆錄。”張警官遞過一份文件。
夜慕寒接過一看,上面有父親的手印和親筆簽名,內容是這樣的:
“案發當日,我正在公司裡和員工開會,雲澤川忽然打來電話,要求立即見我。
我說正在討論一個重要的方案,一個小時之後再聯繫。
他當場否定,語氣很急,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見面。
我立即解散了會議,去公司附近的一品茶樓等他。
大約十分鐘之後,我到了茶樓,雲澤川也幾乎同時到達。
還未曾打招呼,他立即劈頭蓋臉的問我,十四年前,是不是我僱兇劫殺了夏今母女?
我被他問愣,問他爲什麼突然想起這個。他說別的不用管,你就說是,還是不是?
我說當然不是,我們一直是朋友,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然後,他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唐海的人。
我說不認識,他卻憤怒的告訴我,這個人已經交代,十四年前收了我的錢,把夏今母女逼下懸崖。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指着我憤怒的吼道,‘夜景年,鐵證如山你再狡辯也沒有用!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一直拿你當朋友,你卻在背後捅刀子,這麼多年算我瞎了眼!’
然後,雲澤川便揮着拳衝我打過來。
我一邊躲,一邊解釋,‘澤川,不要聽別人的挑撥,我知道夏今對你有多重要,我怎麼會對她不利?況且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雲澤川扭住我的胳膊,目光像利劍一樣,‘就是因爲知道她對我重要,所以你才用這把刀子剜我的心,讓我痛苦,讓我頹廢,讓我無暇顧及雲氏,夜氏趁機一躍而起,成爲天海的老大!
夜景年,多年來你居心叵測,機關算盡,你的如意算盤得逞了,可我不會饒過你,我讓你現在就給夏今和我的女兒抵命!’
我怎麼勸雲澤川都聽不進去,只好和他扭打在一起。
雲澤川的體格相對單薄,並不是我的對手,我想盡快制服他,然後脫身。
可是那天他就像瘋了一樣,二十多分鐘過去了,我們的身上都掛了彩,但我依然無法從包間裡走出去。
後來,我看到了桌上已經涼掉的茶水,猛地潑到了雲澤川的臉上。
他的視力受到影響,我趁機推了他一把,然後離開了茶樓。
之後,我給雲柯打了電話,讓他把雲澤川接回去。
結果幾個小時後,你們就找上了我,告訴我他死了,這怎麼可能?
我沒有殺他,只是推了他一把!
要不是他來打我,我是不會跟他動手的。
他和我的關係一直很好,今天他不知受了誰的蠱惑,偏說我害了夏今。
我知道他冷靜下來會想明白的,只是想換個時間跟他談,所以我沒有任何理由要他的命。
其實,聽到他去世的消息,我痛心疾首。
但遺憾的是,看他一眼都不被允許,還要坐在這裡爲自己辯解!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信與不信就看你們了。”
看完了夜景年的筆錄,夜慕寒彷彿看到了父親焦急無奈的臉。
雲澤川下葬的那天,夜慕寒被雲家擋在門外,回到家裡,看到父親在院子裡,一臉悲愴地望着天空,想必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張警官又說,“令尊說的很真誠,同時我們又考慮到現場證據不足,所以不能確定他和雲澤川的死有直接關係,但現場種種跡象都指向他,所以,警方要求令尊不準出境,並隨時配合調查。”
夜慕寒放下筆錄,“張警官,我相信家父不會害人,現在我只想知道,指正他的那個唐海,現在人在哪裡?”
張警官微微皺眉,“這件事您不知道嗎?唐海落網不到兩個月,就死在了獄中,警方失去了繼續審訊的機會。”
夜慕寒眉頭一緊,“他爲什麼會死在獄中?”
張警官:“他在外地作案落網時,就已經身患癌症,而且是晚期。”
“癌症晚期?”夜慕寒的眉宇間升起一絲猶疑,“他在外地做的什麼案?”
張警官:“八年前,也就是在逃十四年之後,他光天化日之下,在外地搶劫一家金店,而且手無寸鐵,當場被抓。
唐海隨即被送回了天海,天海警方對他進行了審訊。
他交代說,十四年前,他參與了一場劫殺案,也是那夥人中唯一一個逃脫的。
還說,當時是令尊花重金收買了他們,任務就是劫殺夏今母女。
經過審訊確認,他的確參加了劫殺夏今,但是對夜景年收買他的時間、地點以及交易細節,卻含糊不清。
於是,警方找來了雲澤川先生覈對。
其實,那時並不確認唐海說的是否屬實,只是找雲澤川來了解情況。
可雲先生前腳出了警局,後腳就去找了令尊,結果在一品茶樓當場身亡。”
沉默了片刻,夜慕寒自言自語道,“一個癌症晚期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徒**劫金店,這本身就不正常!”
張警官說,“我們也懷疑過,但唐海說,事先知道自己快死了,想爲老婆孩子,賺最後一筆錢。”
“可問題是,他這樣做基本上是以卵擊石,成功率幾乎爲零,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這說法站不住腳,他好像特別願意回到天海,然後被抓到監獄裡一樣。”
張警官點頭,“是啊,後來他死在獄中,再也無法開口。”
似乎線索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