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破天荒的,冷鬱希跟歐陽啓迪都起來得很早,兩人之間的相處表面無異,但冷鬱希知道歐陽啓迪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歐陽啓迪了。
她若是提及相關離婚的苗頭話題,歐陽啓迪立刻打斷她的話,讓她只好將滿肚子的話咽回肚子裡。
她想,離婚畢竟是件大事,自己或許是太隨意了,所以讓歐陽啓迪神情緊繃成了這樣,每每面對自己,不是小心翼翼,便是如臨大敵。這樣下去,他遲早要崩潰的。
這個下午,冷鬱希什麼項目都玩了,雲霄飛車、海盜船、摩天輪、扭轉乾坤、自由落體等等刺激性的,她玩得比僚還瘋狂,僚還真是目瞪口呆,最後除了佩服兩字,別無所言。
走到牛津門口時,發現校門口不遠處停着一款黑色加長型的林肯轎車,她搖了搖頭,真是太高調了,她如今都是靠11路(步行)到學校。不讓好原。
轉身便走,沒想到被僚突如其來伸出的手給一把攥住,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就往那輛光鮮亮麗的林肯車走去,直到將她給塞入車內,才吩咐司機“開車”。
“就知道你沒良心。”
她掏出來看時,發現時歐陽啓迪發來的一條短信,他說他十分鐘後去校門口接她,她沉默了會,回了一條,“不用了,我不在學校,立刻就回來。”
冷鬱希挑了挑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得美。”
僚抱怨道。
來倫敦,計劃安排得很緊密,他抽不出空來陪冷鬱希玩,但是自從上次在維也納調查冷鬱希的出入境記錄獲悉她的行蹤時,他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行程往後押,就爲了見她一面。
“動物園。”
冷鬱希感慨,這就是老外,這就是東西方文化差異下產生的代溝。
男助理說,買珠寶首飾沒錯,但僚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覺得若是買這些庸俗的東西,肯定被冷鬱希當場當石頭砸回自己身上,對她,不能用一般追女人的手段。歐陽啓迪如今的心結是自己會回T市,自己很肯定不會回。
冷鬱希自然不知道僚打的如意算盤,她覺得他神經錯亂,纔會帶她去那裡,不過到底也得到了放鬆,也不將此事放在心頭了。
“這麼說,你是想要我作陪玩?”
“沒色可劫,你到底來幹什麼?害我又逃課了。”
他自顧自笑笑,他真是瘋了。
曾經百無聊賴時,她去圖書館翻了幾分大英帝國的歷史書,瞭解了古時公爵的厲害跟尊貴,英國的等級制度還是挺分明的。
僚想想也是,他的生活,較之一般人,算是一帆風順,不用看別人臉色,一般都是人家來巴結他,除了母親很討厭,時不時催婚,讓他快點穩定下來。
倒是自己,自從雷禹跟冷靈溪飛。機。失。事後,她就沒有再踏入動物園跟遊樂場了。
言下之意,讓她一個人去。
望着他們手牽手的背影漸行漸遠,她漸漸收斂了散漫的思緒。
“你怎麼會在這裡?”zVXC。
還真把她當成了小孩子,獅子,以前T市的動物園裡,她好像匆匆看過一眼,但是並沒有很強烈的印象。這一次,僚倒是滿足了她,讓她跟獅子對視,足以讓她記憶深刻。
看到僚莫名出現,冷鬱希不是不驚奇,她沉浸在錯愕中半晌,還是僚實在受不了,伸手在她前面搖來晃去,將她的神智給換回來。
在思前想後了一系列今日的活動後,僚發現讓他成天坐在辦公室內埋頭苦批文件,都比剖析冷鬱希的大腦來得輕鬆自在。
其實,冷鬱希要的便是這效果,如今效果達到,她也功成身退了。
僚說的是輕描淡寫,冷鬱希卻暗暗心驚,她想起了僚還是一個公爵,頓時一股肅然起敬。
沒追過女人,當然沒有經驗,向男助理討教追女人的手段,人家被嚇到了,也對,自己向來是所向披靡。
效果欠佳,他那雙藍眸天生就是女性殺手的利器,不過,對冷鬱希也沒什麼作用,適得其反,倒是逗樂了她。
僚捲起淡紫色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上,猶豫了半晌,帶着忍辱負重的表情纔開始咬了一口漢堡,香辣雞翅漢堡,冷鬱希點的,味道還行,比起深海鱈魚堡是好吃多了。
她最佩服的是征服者威廉這個人物,曾是法國諾曼底公爵,後來成爲了英國的國王。
驚詫過後,冷鬱希平靜地問道。
冷鬱希白了他一眼,“你以爲每個人都是你啊,沒心沒肺的,每天恣意生活着,身邊的人都圍繞着你轉。”
兩人選的是面對面的桌子,僚看着冷鬱希舀起一口聖代往口裡塞去,他竟然覺得這也是一種幸福,尤其是她眉眼彎彎,盡是滿足。
僚雖然習慣了別人的注目禮,但是冷鬱希例外,她的目光看他,仿若他是商場上促銷的廉價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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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言下之意,反正她是陪玩陪定了,至於行程安排,有他在,放心就好了,不會將她給賣掉的。
一陣沉默,僚倒是不習慣沉默的人,他邪氣地挑了挑眉頭,“今天玩得不開心嗎?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至少裝也要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麼。”
僚對漢堡從來沒有喜歡過,但是這一刻,心情極好,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他竟然覺得KFC的環境不錯,儘管身邊小孩子嬉笑玩鬧、音樂的聲音很吵。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冷鬱希的生活態度,她這下也不去糾結逃課的問題了。
冷鬱希低頭品着聖代,她的最愛,那種甜甜的巧克力味在口腔中融化開來時,總能夠奇異地撫平她心中的煩躁。
冷鬱希一度懷疑僚是否是沒有童年,他是個公爵,應該沒有人爲難他,連動物園跟遊樂場都不讓他去吧。
冷鬱希有些惱怒地擦去他吻過的地方,他挑了挑眉頭,笑笑,不可置否,但是湛藍的眸底一閃而逝的是一抹狡黠。
冷鬱希有些瞭然,伸了個懶腰,反正都出來了,也罷。不過她倒是先申明,“我來倫敦,幾乎不曾出遠門,就牛津旁比較熟悉,你叫我陪玩,或許還會讓你失望。”
“動物園?我還遊樂場呢?”
公寓就在眼前,冷鬱希讓司機停下,她正要打開車門時,僚卻一把攬住了她的纖腰,他本想要吻上她那張看上去紅潤的櫻脣的,沒想到她微微一偏頭,擦過去的是她白希的臉頰。
冷鬱希哭笑不得,“僚,我沒財,你搶劫我幹什麼?”
就當散散心吧,這陣子,過得還真是不平靜,自從雷冥遠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讓她的心剪不斷理還亂。明明跟自己說好不要再去想了,可還是不由自主被牽着鼻子走。
僚見冷鬱希忽然態度友善起來,還真有些不習慣,冷鬱希發現他這個人也有點犯賤,還是不能對他和善,適合針鋒相對,骨頭裡挑刺的相處。
她報了個地址,僚讓司機開車。
僚還一板一眼地說道,睨着她的時候,眼神故意裝成電視上那種色迷迷的老頭通用的眼神。
“來看你啊,我這一次來英國出差,女皇有一批服裝需要我去張羅,之前查到你來倫敦了,所以這一次順便過來看看你。”
僚一身高級亞曼尼白色西裝,五官英俊深邃,身材英挺,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確迷人。
早餐是歐陽啓迪自制的三明治,他將三明治跟牛奶遞給她,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扯了扯脣角,淡淡地道,“今天我要去醫院,不去上課了。”
這頭獅子,有些兇狠,不太溫順,冷鬱希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是一頭公獅子。隨即,她又搖頭苦笑,自己竟然童心未泯,還有情致研究這頭獅子是公的還是母的。
有些感動,她便主動說幫他拿大喇叭,僚不理解她的行動,沒有讓她拿。
原來,那麼多年,她有時間不曾涉足這些地方了,連八歲前去過那裡的記憶都模糊不堪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大叫一聲,“我馬上就要遲到了。”
沒有如果,她告訴自己,喉嚨裡卻上來一陣火燒似的刺痛,放在身側的指尖微微擡了擡。
動物園雖然是隨意參觀,但場地太大,走完後,將近中午了。
這聲音有些熟悉,她轉頭,迎上的便是僚那雙湛藍如海的深邃眸子。
當僚走出KFC的時候,竟然有些戀戀不捨起來。
冷鬱希明白,當下兩人都需要冷靜,需要一個的空間思考問題。
這個時候的她,希望自己聽不懂英語,但是入耳的英語沒有什麼生僻詞彙,而她在語言學校好歹也呆了一個月,個別地區的強調都已經非常的習慣了。
離動物園最近的是一家KFC,當冷鬱希提議去那裡將就用一餐時,僚表情晦澀難耐,性感的薄脣忍不住抽搐起來,語氣是滿滿的不敢置信,“KFC?”
腿有些酸,早上那個三明治早就被消化了,冷鬱希提議先用餐,僚也覺得她說的有理。
如果…如果…
前面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孩,走路蹦蹦跳跳的,她恍惚意識到,吸引到她的並不是刺蝟,而是這個英國小男孩。
她朝着僚不好意思地說道,“僚,麻煩你送我回家。”
僚對她的這種反應很不滿,咕噥道,“你看到我應該很激動地撲上來纔是。”
“鬱希。”
僚饒有興味地說道。
接下來,他們隨便晃悠了動物園,幾乎將諾大的動物園走了一圈,倒是不像來參觀的,像是來散步的。
“你只要跟着就是了,除了米蘭和維也納什麼的,我對倫敦是最熟悉了。”
遊樂場。
她想要仰天長嘯,她的學分,要是沒修滿,肯定是眼前這個人害的。
他沒好氣地瞪了四周圍觀的一羣人,直到他們很識相地離去,僚渾然天成的氣勢果然能夠迫人不由自主後退。
“遊樂場也不錯,”僚卻將冷鬱希的嘲諷給當做建議採納了,有些興致勃勃地宣佈,“第一站動物園,第二站是遊樂場。”
動物園裡,僚留下冷鬱希跟獅子大眼瞪小眼,藉口說渴了去買瓶礦泉水來,還讓她不要亂跑,免得成了失蹤人口。
僚找到她時,已經氣喘吁吁了,他手上還拿着一個大喇叭。據他自己說,這還是從保安那裡借來的。
冷鬱希失笑不語,剛纔僚肯定是拿這個大喇叭,滿動物園找她。
她失望地發現,一個一個單詞自動串連成句,烙在了她的心頭,抹之不去,除非剜去那塊被烙上印記的心頭肉。
刺蝟?
冷鬱希雖然也不喜歡吃垃圾食品,但是看僚這個架勢,不知道去哪個高檔餐廳去吃,雖然出門有林肯車代步,但今天去玩的地方都太幼稚了,那食物也該幼稚一回,所以KFC是最好的選擇。
冷鬱希發現自己也想要看,腳步,不由自主提起,跟着前面一對手牽手的母子往另一個參觀區而去,早就把僚的警告忘到九霄雲外了。
對學生來說,玩的時間總比上課的時間來得短暫,當冷鬱希跟僚從遊樂園出來,坐上加長型林肯時,手機迫不及待地振動起來。
這幾天心情都不是很好,僚這個耍寶般的人物出現,讓她心底莫名舒暢起來,昨晚跟歐陽啓迪之間那低氣壓其實對她並不是沒有影響的,她知道。
瘋子,冷鬱希腦海中乍然涌現的是這兩個字,她不甘示弱地白了他一眼,他恍若未聞,已經沉浸到自己的思緒裡去了。
冷鬱希擡頭,發現四周圍觀的學生還真多,他們兩人被當成了稀有動物參觀了。
如今他這個情場浪子是開竅了,可惜自己看中的人捷足先登了,只是今天發現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估計新婚不愉快,那自己是否代表還有機會?
再次將視線從刺蝟拉到那個小男孩身上時,被他的母親給察覺到了,這個三十歲左右的英國女人忍不住發火,警告冷鬱希不要凱覦她家的小孩,然後這對母子匆匆離去了。
算起來,僚沒有追過女人,憑他的身家跟英俊的外貌,女人都是主動投懷送抱,他只要皺眉挑選即可。
“去哪裡?”
僚想起自己幼時是個好奇寶寶,最喜歡的便是去動物園跟遊樂場,衡量再三,便敲定了這兩處爲最佳約會場所。
“鬱希,你怎麼不在陪獅子,跑來陪刺蝟了?”
若是今後每一天能夠跟她面對面,就算是天天吃KFC,僚發現自己竟然不排斥這個念頭的出現。
自從碰上了冷鬱希,他自詡過人的男性總是受到打擊,變得開始不自信起來了,回到米蘭,才發現只有她一個人是特別的,也讓他分外在意。
冷鬱希被這女人尖銳的聲音一下子給震懾住了,半晌忘記了反駁,只由得她噼裡啪啦、嘰裡咕嚕開罵。
在僚的心底,冷鬱希就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她對事物的態度,跟別的女人不同,又或許就是因爲她這一點的難能可貴,才讓他將這個人放在了心頭,想要珍視一輩子。
冷鬱希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眸,雖然已經習慣了僚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兩個大人去參觀動物園,說出去也忒可笑了點吧。
實在不想跟獅子繼續僵持下去了,身邊一個白白胖胖,頭髮跟捲毛獅子狗的英國小孩唸叨着,“mum,idliketoseethehedgehogs”
他微微勾了勾脣,挑釁似地看了一眼某個冷鬱希沒有注意到、就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的男人。
“啓迪?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