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巍峨的嶽麓山因爲這段時間市民的恐慌情緒而遊客稀少。山頂處幾個西裝革領的保鏢呈扇形站開,懸崖旁一箇中年男子傲然而立。
中年低下頭目不轉睛出神俯視半個長沙市,思緒飄來到千里之外,一雙虎目裡神色變換飛快。良久,嘆息一聲,不知道是爲了自己一生的機關算盡還是即將到來之人。
這時山下走來一個滿頭銀髮的陰柔少年,保鏢看清來人後留出一個缺口讓少年走過後又維持剛纔的陣形。
那個少年不屑的掃了一眼那幾個保鏢,慢步走到那個偉岸身影身後三到四米的樣子停下,懶洋洋伸手撫着耳邊一縷銀髮,淡淡道:“少爺我還在教室裡和美女調情,快點說吧,我的時間很值錢。”
中年男子身子依然未動。
少年眼中一絲寒光閃過,冷笑一聲,戲謔道:“莫非你就是讓我到這裡來和你賞賞太陽而已?不必裝深沉了,藏着捏着可不是我喜歡的說話方式。”
中年男子這才轉過頭來託着鰓幫看了少年極具女性色彩的面孔好一會,緩緩開口道:“你好象很情緒化,這和我瞭解的你有些不一樣。”說完後嘖嘖了兩聲,微微搖頭稱奇。
“我只是對一個不管自己親妹妹死活的人有些憐憫而已。”少年顯然對這個話題有些厭惡。
“行了,把自己朔造成一個怨世憤俗的形象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你也明白,像我這種人終究是大部分事不能隨性而爲的。”中年男子毫不客氣板起臉教訓道。說到這裡,頓了頓,那一刻,眼神變的有些玩味,接而淡淡道:“有些事,明白很容易,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說罷含有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
“廢話。”少年不以爲然冷聲道,繼而思考中年男人後半句話的含義。
中年男子也不反駁,重新轉過身打量這座城市。自帝家這次後代競爭以來,神洲大陸這最後一片淨土的各方勢力也終於暗潮涌動。
“一個少年,出身在兩個上等的家族,十二歲被發現極具領袖氣質。即刻被送到世界傭兵訓練中心,在哪裡,他極少有感情波動,處事狠辣,頗有王者之風。更讓人驚訝的是,三年後,他從那裡出來時把那一年最優秀的十幾個學員也帶了回來,那些人將他尊爲首領。接下來一年時間,那個團體經過無數磨練居然迅速發展到兩百餘人,而後,神之懲戒誕生了。”中年男子還是面向懸崖,用蒼老的口吻訴說道。
帝羽只是靜靜的聽着,眼珠因爲故事的進展越加妖異,而帝羽周圍的空間變的有些陰暗起來,像是一個惡魔逐漸被喚醒。
中年男子也感覺到了些什麼,轉身看了會帝羽那雙妖瞳。暗歎了聲帝家從來無庸人後,繼續他的訴說:“這個令世界黑道爲之瘋狂的傭兵組織,一單任務便把意大利黑手黨**,長達幾個月時間意大利黑幫顯入一個頭腦發熱的情況,強大的黑手黨分成幾百個小黑幫在街頭你死我活。可笑的是,這個堪稱黑道顛峰的傭兵組織居然因爲一個追尾事故而在華盛頓覆滅。而那個少年死後餘生回國時,他的二哥以他母親性命威脅他放棄繼承權,雖然束手就擒,但他二哥卻食言了。”說到這裡,中年男子也有些黯然神傷。
帝羽聽到這裡,擡起頭,原本妖異的眸子變的更加詭異,嘴裡吐出一句不像人類聲音的話:“你想表達歉意嗎?”
中年男子臉色凝重了些,迎着帝羽寒森殺意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再優秀的人,不經歷挫折,永遠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領袖。”
帝羽眼神沒有半點變化,等着中年男子的下文。
中年男子複雜的看了帝羽一眼,側過身,把頭仰到一個四十五度的角度,顫聲道:“啊翔也死了。”
帝羽眼邊顫抖了一下,嘴脣滑到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臉色終於緩和了些。
“這麼說來,姓帝的我居然成爲了羽家直系唯一繼承人?”帝羽破天荒的露出一個陽光笑容笑道。帝羽從小就和羽家沒有什麼接觸,自然對中年男子口中的“啊翔死了”沒什麼感覺,而因爲母親間接被中年男子害死,更是不顧及眼前之人的感受。
中年男子整了整衣領,斜視帝羽那張無邪的笑臉,莊重道:“你雖然姓帝,但是,你單名一個羽字。”
帝羽眼神一黯,冷聲道:“不得不說,我母親的這個決定確實很愚昧,就像她嫁給我那個短命的父親一樣可笑。而她一生悲慘的命運,卻都是你這個她最相信最親近的哥哥帶給她的。”
中年男子終於明白爲什麼眼前的少年是那麼的冷酷無情,毫無感情可言。
從出生開始,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灰色。
象徵着遺棄的顏色。
中年男子也有些無奈,雖然對帝羽有些同情和不忍,但想到家族旁系那些紈絝子第和眼前少年在同齡人中如流星般的耀眼,道:“我也不想小妹這樣,羽家向來重視血統和傳承…”
“夠了!”帝羽吼道,繼而神經質的笑了笑,咬牙切齒道:“我知道,如果我母親在這裡,她也會傻傻的要我做這個羽家繼承人。當然,我會答應她,現在也會,這是我欠她的。”
帝羽發瘋似的右手捏緊,一會後攤開手,長而尖的指甲已經把手掌戳出四個血洞,一灘鮮血躺在手掌中央。帝羽毫不在意的甩了甩後把右手垂下,猩紅的液體順着修長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帝羽撇了撇嘴巴後凝重道:“我答應你,只要我有後代,就肯定有一個姓羽。我不喜歡講廢話,這一半是因爲我欠我母親的,另一半,我復仇確實需要羽家的勢力。
帝羽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冷笑一聲,撇了撇嘴巴不屑道:“但是,我不喜歡你喊我母親小妹,她,什麼都不欠你,羽家也是。”
中年男子如雷轟頂,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墜下懸崖。緩緩站直身,一雙虎目裡熱淚滾滾而出,全身洋溢着悲傷的氣氛。中年男子伸手擦了擦眼睛,轉身扔給帝羽一把長形物事,道:“這把刀就給你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羽家少主。”
帝羽左手接過,輕輕撫摩古老樸實的刀鞘,右手握住黑色的刀炳,用力一拉。
嗡,一把女性色彩頗重的長刃露了出來,整把刀呈華麗的銀色,鋒利的刀刃面寒氣籠罩,帝羽的鮮血流過刀身時還輕輕顫抖。帝羽神色一驚,訝然道:“寒月?”
中年男子情緒還有些不穩,點了點頭獨自一人腳步蹣跚走向山下,背影顯着濃郁的悲哀,幾名保鏢匆匆跟上。
帝羽看着寒月刀張狂大笑,舉起寒月,邀指天空,身上透出磅礴戰意。
寒月,戰國末年趙國徐夫人的名刃,形若新月,寒氣四射。後燕國皇室花重金購買,交由宮廷匠師反覆淬鍊之後,終於成爲一把見血封喉的毒刀,其強度也得到大幅提升,足以斬斷當時的秦王佩劍——干將莫邪。燕國刺客荊柯攜寒月刃刺殺秦王,失敗被殺,後寒月刃不知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