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澤離家時正好帶了文牒,遂將玉牒出示與守城的妖兵。
他一手叉着腰,晃動手中玉牒,“看清楚了,我可是冰龍族世子,他們都是我的僕人,怎麼樣,放不放行?”
“諸位請。”
一羣妖兵遂收回長戟,分成兩列繼續守城。
一行人終於進城。
“嘶~,這裡好冷啊。”
凌雪一踏入城中,便抱着胳膊發抖。
邢澤也是覺得有些陰冷,只有伊梓重,姬衡光默不作聲。
煙落也被冷冽刺骨的風雪激得渾身顫抖,不由得抱住胳膊摩挲。
“落兒,你冷麼?”青年撫着她的肩膀,側着身子抱住她,又施了神力替她驅寒。
煙落本來還覺得冷,得了神力,也漸漸溫暖起來。
“真是對不住,我忘了你非妖族,現下去找一處地方買些衣物。”
司空氏族曾在雪燼城裡佈下大陣,若是修爲不夠,便會覺得城中陰冷異常。
雪燼城此刻飄飛着白雪,可落至地面便逐漸消融,只剩了薄薄一層。
逐漸深入城中,街道慢慢褪去清冷,一些攤販叫賣吆喝聲也多了起來。
城中百姓果然皆是人形,只是生得白眉金眼,髮色黑灰,更是披着厚厚狐裘皮襖,穿着厚衣。
煙落感嘆,此處同人間也差不多嘛。
她放眼望去,終於在街道盡頭看見一處掛着雪白狐裘的鋪子。
她欣喜地指着前方,“那裡那裡,鳳鳳,我要買狐裘。”
一行人遂進至成衣鋪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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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掌櫃是個發胖的中年女子,眯着棗核般帶金線的眼睛,一個勁兒推銷自己的衣服。
“姑娘,我這些狐裘都是用青丘白尾狐的皮毛製成,絕對是真的,童叟無欺。”
女人拍着胸脯保證。
“好舒服啊。”煙落摸着狐裘,感覺它的表面是如此柔軟。
軒轅鳳歌難得語氣輕快,眼底泛着淡淡笑意,“你們喜歡什麼都選吧,我來付錢。”
煙落覺得自己該寫一本書,名字就叫‘關於前任妖皇是大款這件事’。
既然他要付錢,自己就不客氣了。
可惜這處沒有青衣,煙落遂一口氣拿了三件雪白狐裘,又收了兩件紅衣。
凌雪邢澤也是毫不客氣,看見自己喜歡的就拿。
最後還得將衣物塞到煙落的儲物戒指裡。
雖然衆人入了城,可若想見司空徹,便得去雪山上的王宮。
此番定然不能硬闖,既然是來借東西的,當然要客客氣氣,儘量不與雪燼城起衝突。
姬衡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雖着急,卻也只能按下心氣。
煙落看着飄雪的長街,以及遠處巍峨的雪山,嘆氣道,“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住下來從長計議吧。”
她收緊了狐裘,總算是不冷了。
衆人只好在城中找了一處客棧休憩。
————
妖界雖無所謂白日黑夜,可雪燼城卻有些不同,雪鶴一族生來便喜日夜交替。
這一族性,自上古莽荒便是如此。
遂司空氏族施咒將整座城以及方圓千里轄入日夜輪迴之中,但雪燼城唯一萬年不變的,便是飄飛的白雪。
————
已是入夜。
雪燼城某處大殿之上。
白衣女子纖手撐着身子,正臥在榻上休憩。
一束金光悄然而至,落地化作一白衣男子,他全身披着一件白色狐裘,兜帽將他大半張臉遮住,堪堪露出精緻白皙的下巴。
繞是如此細微的響動卻也逃不過司空若的耳朵。
她立刻點腳下地,袖中喚出一把細長翎弓。
她神情冷厲,警惕地望向來者,“你是誰?竟敢擅闖我的寢殿。”
“司空若,是我。”
那白衣男子開口喚了一聲,清冷如往昔。
聽此,司空若赫然瞪大雙眼,臉上盡是不可置信。
她顫聲開口,“你,你是…”
白衣男子緩緩將兜帽揭下,露出那張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顏。
“鳳哥哥,你、你真的還活着?”
她眼中迸射出亮光,甚至驚喜地淌出熱淚來。
司空若覺得一切像是在做夢,她顧不得穿鞋,赤着玉足小跑至白衣青年身側。
她想要伸手觸碰青年,卻生生止住動作。
她知道軒轅鳳歌不喜旁人觸碰他。
既見到她,軒轅鳳歌便將越綺央一事原原本本說與她聽。
他嘆一口氣,“即便我殺了越綺央,傀岐同樣不會消失,況滅神臺已毀,他又以世間陰穢而生,如今六界不滅,他便不死。”
“現下只能用魂牽引將他鎮壓,若是讓他爲禍世間,妖界早晚也會有危險。”
司空若更是焦急,“事關六界蒼生,怎麼能耽擱,我立刻便去告知哥哥。”
說罷,她便從木架取下一件披風,又對軒轅鳳歌說道,“鳳哥哥,你先在此歇息片刻,我讓侍女侍候你。”
“阿依,你快過來我的寢殿,記得殿中之人是我的貴客。”
她用妖力呼喚了婢女,遂推門而出。
————
妖界遵月古城。
簍珏高坐於大殿之上,他撐着下巴,眼神陰戾,纖手有一搭沒一搭敲着桌面。
此刻殿下正跪着一黑衣大臣。
過了許久,簍珏才緩緩開口,“本皇叫你查的,如何了?”
大臣俯身行禮,“啓稟陛下,已經找到了,她簡直與畫中女子生得一模一樣。”
“哦?”簍珏眯起眼睛,似是不信,“她是何身份,如今在何處?”
大臣又恭敬行禮,答道,“她是仙靈王族南榮令的庶女,名爲南榮依,現下被令侯家的嫡女賣去了雪燼城做婢女。”
簍珏聽罷,仰頭大笑,“哈哈哈哈!”
他甚至笑彎了腰捂着肚子,臉上不復之前陰戾,神情卻透着一絲詭異。
“好,本皇親自去趟雪燼城。”
簍珏又對黑衣大臣吩咐,“榮枯,傳本皇命令,五日之內,任何王公貴族不得入宮覲見。”
那黑衣大臣連聲諾諾,退出大殿去下達口諭了。
————
而遠在雪燼城的王宮之中。
大殿中點着一排鎏金龍頭燈,明亮的大殿之上,正伏首坐着一男子。
他身披翎滿鴉羽的大氅,手中正拿着一塊玉牒。
明燈之下,可見男子容貌俊郎,身形高大,此刻他的眼神正專注地看着玉牒。
一黑衣侍從走進殿中,半跪行禮,“城主,小姐來了。”
青年動作有一瞬停滯,又吩咐道,“讓她進來。”
不多時,便有一白衣女子闖進殿中。
她步履匆匆,急忙喚了一聲,“哥哥,我有事找你。”
司空徹隨即遣散了一衆妖侍。
他見妹妹跑得如此急,不禁皺起眉頭,“若兒,出了何事?”
司空若開門見山,“哥哥,我要用魂牽引。”
聽到這話,司空徹立刻呵斥她,“放肆,你可知魂牽引是我族至寶,怎可隨便給你。”
司空若遂將傀岐的事情來龍去脈告知司空徹。
她目光帶着懇求,“哥哥,事關六界蒼生,這魂牽引我們必須交出去。
司空徹還是冷着臉,“不行,這是我族至寶,我不能輕易外借。”
司空若見狀,急得大叫,“那妖界、甚至雪燼城因此受險,你要如何?”
“傀岐不一定能衝破莽荒禁錮。”
司空徹揉着眼睛,已經不想再和她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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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若冷笑一聲,“如果我說,鳳皇沒有神隕,是他來借魂牽引,哥哥你借不借。”
聞言,司空徹瞪大雙眼,似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鳳皇他…若兒,你爲何這麼說?”
司空若詭異一笑,她緩緩開口,“哥哥,我讓你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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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南榮依得了吩咐。
便起身去司空若的寢殿之中。
她一路覺得奇怪,什麼客人會去小姐的寢殿?
待她推門而入,便見殿中站着一白衣男子。
披着狐雪白裘,身長玉立,背對着她看不清容貌。
她出聲詢問,“請問,您就是小姐的客人麼?”
說罷她又覺得自己嘴真笨,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那白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清清冷冷回一句,“是。”
待南榮依看清他的長相,差點沒驚叫出聲。
面前這位青年生得雪膚墨發,容貌簡直稱得上妖界絕色,通身清冷高貴。
她癡癡諾諾開口,“你、你好美。”
誰知,那白衣青年見了她,卻忽然眉頭緊皺。
南榮依好想提醒他,別皺眉呀,會起皺紋的。
不過美人就是美人,就算皺眉也很好看。
南榮依正想着,就見那白衣青年忽然走到她面前。
下一刻,她被人緊緊捏住肩膀。
白衣青年神色複雜,似是不可置信一般,他語氣染了一絲急切,“阿傾……”
什麼阿傾?
南榮依哪裡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覺得眼前這位漂亮得像神一樣的美人公子眼神太過詭異了。
她才發現他正微微喘着氣,那雙清冷鳳眸也直勾勾盯着她,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