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峰上空黑煙滾滾,一條身長足有數丈的巨大蜈蚣在黑煙上懸浮,嚴琦手持狼牙定海針站在蜈蚣背上,面色冷漠地盯着廣場上的執法者。
而在嚴琦身後,二十多頭巨大妖獸懸空跟隨,雖然種類繁多且毫無列陣之感,但僅憑那巨大體型便帶給人一種風雲壓城的氣勢。
莫辜塵怔怔地看了半晌,竟把之前的怒火給淡忘了,心中不由苦笑道:“這傢伙,每次出場都不讓人安生,不過哪來的這麼多妖獸?難道把我太君府所有積蓄都給敗光了?”
連莫辜塵都如此震驚,更別提其他長老甚至那些普通弟子了。
他們本來以爲執法者此次氣勢洶洶而來,就已經足夠威風了,沒想到身爲外門弟子的嚴琦,僅僅孤身一人便造成如此氣場,太霸道,太威猛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過了片刻,顏沉瑜腳踩斑斕大蝴蝶飛到嚴琦身邊。原來在趕來的路上,這彩蝶對蜈蚣小黑心生懼意,竟不願意跟隨太近,所以才姍姍來遲。
不過這一到來,黑煙蜈蚣與斑斕彩蝶產生的強烈反差,竟造成一種視覺和心靈的衝擊,讓人忍不住感慨,好一個傲視天地的君王和美豔無雙的王妃。
嚴琦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廣場上的執法者,最終視線落在冥無醫的身上,寒聲道:“冥無醫,你帶人來到我天殘峰,所謂何意?”
冥無醫擡頭看着空中的嚴琦,雙眼微眯:“嚴琦,你修煉魔功,殘殺宗門核心弟子,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斬了你這魔頭。”
“魔頭?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懶得與你辯駁,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是魔頭,那我便是魔頭好了。”
嚴琦腳踩蜈蚣飄於半空,手中的狼牙定海針猛然朝廣場一指,厲喝道:“冥無醫,你可敢上來與魔頭決一死戰?”
冥無醫如毒蛇般盯着嚴琦良久,始終不敢確定嚴琦如今的修爲,沉聲道:“不用激我,我不會與你決戰,我此番前來是奉旨行事,若當真與你決鬥,豈不成了私人恩怨?”
嚴琦冷笑道:“難道你把別人都當成白癡不成?你若說此事不是因私人恩怨而起,別人會信麼?”
“哼,早知道你會嘴硬,畢竟當初前往地心的核心弟子都被你殺光了,如今死無對證。”
冥無醫嗤笑起來,不過他對此早有準備,一揮手,身後執法者便押出一人來。
嚴琦眼神一凝,殺機陡現,本以爲作證之人會是瞿賢,誰料竟然是當初被他饒恕的內門弟子。
“果然修士的世界不能心慈手軟,以後,斬草就要除根啊。”這內門弟子的出現,讓嚴琦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內門弟子起初不敢擡頭看嚴琦的眼神,在執法者的逼迫下才不得不勉強地道:“嚴琦,當初你沒有殺我,我很感激,但是瞿賢狀告了你的罪狀後便消失了,沒辦法,我……我受不了他們的折磨。”
原來,此人是在執法者逼迫下才出面作證的,冥無醫爲了讓他出面,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雖然他也知道嚴琦並非邪魔,但威逼之下,最終妥協了。
莫辜塵面色一寒,轉頭看向風長老,道:“不是所有人都藏好了?”
風長老先是一愣,隨後臉色也是沉了下來:“看來執法者的爪牙已經侵入我們內部了啊!真不知道,我們的人有多少已經屬於刑堂。”
這些內門弟子一回來就被藏了起來,就是怕會被刑堂逼供,可是莫辜塵怎麼也沒想到,刑堂會這麼放肆,連他的親信都敢收買。
不過這些可不是嚴琦需要考慮的,他需要考慮的,唯獨是解決眼前的麻煩而已。
所以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內門弟子,精神力夾雜着殺機灌入狼牙定海針之中。與此同時,蜈蚣小黑化作一團黑影,朝廣場上神速衝去。
“小心,魔頭嚴琦打算殺人滅口了!”一名執法者見狀突然吼了一句。
而那內門弟子更是嚇得雙腿發軟,嚴琦的手段他是見過的,所以他比執法者更加懼怕嚴琦。
唰唰唰……整齊的踏步聲響起,執法者不愧是爲了戰鬥而生的組織,整齊有序地將陣型一轉,便將那內門弟子守護起來。
與此同時冥無醫一聲冷喝:“劍出,降魔。”
得到他的指示,那衆多的二劍執法者全部將法劍亮了出來,那錚錚之音整齊如一,竟帶出了一股無前的氣勢。
很顯然,這是執法者中專門針對嚴琦而挑選的精英弟子,那氣勢所向披靡,雖然只是二劍執法者,卻比當初進入地心那些強出不知多少。
嚴琦見狀一聲低哼,並沒有硬撼那股氣勢,而是心念所動,令狼牙定海針瞬間改變了形狀。
只見定海針在嚴琦手中陡然變細變長,頃刻間化作一根長達數丈的針狀之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直接將那內門弟子的胸口洞穿。
雖然那弟子臉上寫滿了愧疚,但做錯了終究就是錯了,沒人會因他的愧疚而饒恕,別人不會,嚴琦更加不會!
而且那麼多內門弟子歸來,別人沒有出面誹謗嚴琦,唯獨他一個人出面了,這種行爲在嚴琦看來,更加是罪無可恕。
“譁。”這一幕如此詭異,令全場譁然,他們這才發現嚴琦手中所持之物,竟然是一件強大的靈器。
“這是什麼寶貝?難道是器具閣裡最神秘的那件地級靈器?”有識貨的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了出來。
他們之前哪裡會想到,區區一個外門弟子會有如此寶貝,這是他們心裡的潛在意識,再加上這一切都發生得有點離奇,他們還一時間沒有從前面的震驚裡回過神來。
所以這一切,就造成了誰都沒仔細觀察嚴琦的局面,他們把嚴琦這個人過濾掉了,只能夠用震驚的心態看待這件事情。
也正因如此,那些執法者始終提防着嚴琦衝過來殺人,卻不知道,擊殺這個連閃躲都不敢的內門弟子,嚴琦根本無需親自前往。
“如今,你們還有什麼可笑的證據麼?有的話就一併拿出來吧,我一一解決。”
嚴琦淡漠地環視着四周,將圍觀的弟子看得渾身寒冷,他的聲音更加聽不出感情,彷彿斬殺同門對他來說,已經是習以爲常了。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從廣場中間的地下祭壇處傳來,隨後只見紅色血影一閃,一個身披血色紅袍的老者便邁步而出。
他的手裡拎着一具具骸骨,那骸骨渾身晶瑩剔透,顯然死前的實力相當驚人,至少,淬體境時打下的基礎要強出常人數倍。
這老者將一具具骸骨朝地下一扔,霎時間骨骼散開,甚至有些時間已久的骨骸,緩緩碎裂。
“哼,需要證據嗎?那你就給本皇解釋一下,這些同門的屍骨爲何在你天殘峰祭壇之中?”
此人名爲段少夕,真元境四重修爲,之所以自稱本皇,因其身份正是執法者中四劍法皇,相當於資質較老的外門長老,比冥無醫地位略高一籌。
然而他卻沒有看到,就在他將那些骸骨丟在地上之時,遠處本來不動聲色的莫辜塵怒了,強大的靈元境氣勢洶涌而出,濃烈的殺機瀰漫開來。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太君府府主,也不想處處顧慮着宗門的未來,他此刻只知道,隨着那骨骸的碎裂,他的心也隨之碎裂了。
“府主。”風長老見狀急忙勸阻,然而雙眼赤紅的莫辜塵卻沒有理會,他踏前一步,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將段少夕抹殺。
可是就在此刻,一聲厲吼夾雜着精神衝擊,猛地將他的神志喚醒:“顧全大局,一切有我。”
短短的兩句話,從嚴琦的嘴裡說了出來,他知道那骨骸是他那些素未蒙面的師兄的,更知道對於這些師兄的死莫辜塵何其悲痛。
甚至可以說,關於這些師兄的一切都是莫辜塵的逆鱗,而如今段少夕卻不但將逆鱗觸碰,還毀去了。這叫莫辜塵如何冷靜?
但是嚴琦又知道,莫辜塵一旦出手,執法者和府主兩方的勢力將徹底決裂,這種結果,海長老無法接受,莫辜塵更是承受不起。
所以嚴琦才說:“顧全大局,一切有我。”
冷冷地擡起頭,嚴琦的雙眸再沒有一絲情感,那種滄桑、悲慼,甚至寂滅的氣息,讓被他凝視的執法者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既然你們都稱我爲邪魔,那我便讓你們看看,何爲邪魔吧!”
一邊說着,蜈蚣小黑緩緩落在了地面,而滾滾黑煙之中,嚴琦慢慢地走了出來。
“哼,找死。”段少夕似乎不屑於跟嚴琦動手,朝身邊執法者示意一番,便突然涌出了十餘人將嚴琦包圍起來。他們手持着靈器長劍,雖品階不高,但威力依然不凡。
“在我踏出一步之前,給我滾。”嚴琦冰冷的聲音傳出,甚至看都沒看這些執法者一眼。
也就是短短一句話,竟使氣勢洶洶的執法者有些愣住了,因爲那一刻天地冰寒,他們彷彿感覺掉進了冰窟一般。
“殺了他。”不知誰突然一聲低喝,所有人全部動了起來,長劍上光芒閃爍,終於將嚴琦帶來的寒意逼散開來。
而就在這時,嚴琦身影突然動了,早已掌握到了極致的天梯流雲步法施展而出,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嚴琦已經穿過了這些執法者,繼續朝冥無醫的方向走去。
“天地間之所以有魔,皆是被世人逼迫,你們,是自己找死的。”
隨着嚴琦這句話傳來,那些執法者一個個愣愣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只見那裡一個個血洞如篩子一般,正泉汩汩地流淌着鮮血。
他們想要張嘴說些什麼,然而只來得及支吾兩聲,便砰砰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