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琦費了半天時間才把牢籠的門打開,一步步走向那渾身漆黑的蜈蚣,此時蜈蚣早已擡起頭顱,雖然看不出表情,但從一對靈動的眼睛裡能看得出它具備靈智。
嚴琦一邊丟出幾枚丹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一邊仔細地打量這蜈蚣,而隨着近距離的觀察,他發現這蜈蚣與正常的蜈蚣並不完全相同。
只見其漆黑色身體表面上,竟有着一道道不明顯的金色紋理,而它的觸角根部,也有着一種快要斷裂般的突兀的金黃色質感。
似乎是嗅到了丹藥的味道,那蜈蚣不再理會嚴琦的注視,而在吃了幾枚丹藥之後,更是擡起頭仔細看了看嚴琦,彷彿心裡在想:“好人吶,還是你給的丹藥好吃。”
當然,這只是嚴琦自我滿足的幻象,他覺得他愛上這條蜈蚣了,不知道爲何,總之就是看了一眼就不想失去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道笑聲從遠處傳來:“天邢,你怎麼還在挑選?快走,跟我去外門一趟,我聽說刑堂集結了一大批執法者,跑去天殘峰捉拿罪人嚴琦去了。”
嚴琦身體一僵,隨後面色徹底陰沉下來,這些執法者,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不過如今來得正好,修復地爐還真是需要有人獻祭出靈魂才行。
天邢哪裡能看到嚴琦的反應,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揚聲道:“蓬萊,你過來,我給你介紹幾個人。”
“好,哈哈。”笑聲極爲豪爽,不出片刻便看到一個虎背熊腰之人狂奔而來,此人正是天邢所說的那人:蓬萊。
蓬萊一身紅色長袍,看樣子有些妖邪,不過性格卻是直爽,來到此處後看了一眼顏沉瑜,眼中便露出濃濃的驚豔。不過這種驚豔屬於對美的欣賞,沒有絲毫的褻瀆之意,對此顏沉瑜倒是沒有反感。
禮貌地對顏沉瑜點了點頭,蓬萊看向天邢道:“你就是爲了給我介紹這位師妹?我可要趕着去湊熱鬧呢,你難道忘了?那個……我不行的。”
此話一出顏沉瑜和天邢都有點哭笑不得,拍了拍蓬萊的肩膀,天邢笑道:“那好吧,不過之前你說執法者要去捉拿嚴琦?嚴琦何罪之有?”
蓬萊果然對這些事的興趣比對女人的興趣大得多了,聞言哈哈一笑:“要說那叫嚴琦的外門弟子我可真是佩服啊,據說來太君府時間不長,卻把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內門就不說了,就連咱核心弟子,都有絕大多數死在那小子手裡。哈哈,真是絕了,比咱們當年還要威風啊。”
“那如果你要是看到這小子,會如何?”天邢笑得有點小邪惡。
蓬萊哪裡知道他什麼意思,大大咧咧地道:“那我得看情況啊!要是這小子看着順眼,又真的跟傳言一樣霸道,給他暖牀都行。哎呀快一點走吧,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去看看這小子長啥樣了。”
“呃……”顏沉瑜本來還覺得蓬萊看自己的眼神很舒服來着,如今聽他這麼一說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不是說這些傢伙只是天賦變、態嗎?難道某些取向也變、態?
而剛剛得到蜈蚣信任的嚴琦也禁不住一陣冷顫,這核心弟子果然什麼人都有,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這樣想着,緩緩走到了蜈蚣身邊,輕輕拍拍蜈蚣的額頭,他可不知道蜈蚣喜歡什麼,只能當做一般的寵物那樣。
幸好蜈蚣並沒有反感,反而把前段的兩隻牙爪縮了起來,大嘴張着,似乎想要索取更多的丹藥。
嚴琦笑了笑,丟了幾枚在蜈蚣嘴裡後,站起身,朝牢籠外走去,他相信,有丹藥做誘餌,這蜈蚣一定會隨他出來。
果然,一見到他要離開,那蜈蚣先是跑去食槽那裡聞了聞,隨後看看嚴琦,跟了過去。那食槽裡都是太君府弟子煉製失敗的丹藥,豈能與嚴琦從核心弟子身上得到的丹藥相比?
“哈哈,嚴琦,怎麼樣?馴服這個大傢伙了?”天邢一見嚴琦出來,忙笑道,隨後拍了拍蓬萊肩膀,笑道:“看看我要介紹給你認識的嚴琦,恩……長得還行吧?挺漂亮。”
此話一出嚴琦險些摔倒,對着顏沉瑜使了個眼色,隨後才道:“那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
說完精神力朝儲物袋涌去,將每一枚契靈扳指都碰觸了一遍,既然這些坐騎都是無主之物了,不如就讓他帶走更好。隨後再次掏出一枚丹藥,放在蜈蚣的面前道:“想吃就要聽話,起。”
說着手朝上擡高,比出一個騰空的姿勢出來,蜈蚣自然會意,只見黑煙一起,那巨大的身體突然懸空起來。不過做完這些,倒是沒放過嚴琦手中的丹藥,只見兩根牙爪探出,準確無誤地將小巧的丹藥抓起,送入口中。
“好惡心啊,真的沒法認同你的品味。”顏沉瑜看着蜈蚣吞吃丹藥的一幕,不由地感慨道,隨後翻身跳上彩蝶:“對了,你說我的花花俗,那你告訴我,你準備給你的蜈蚣取什麼名字啊?”
嚴琦想了想,笑了:“名字什麼的都只是個代號,就叫小黑吧。”說完不等顏沉瑜調侃,匆忙跳到小黑的背上,取名字什麼的,他哪裡擅長啊!
而也是此時,那些收到契靈扳指召喚的坐騎一隻只皆是從遠處飛來,有巨蟒,有蝙蝠,有鷹隼……總之都是一些攻擊力不強卻都能飛天的物種。然而縱然攻擊力不強,但一下子二十餘個一起騰空,那種氣勢也是驚人無比。
嚴琦縱身跳在小黑的背上,眼中寒光閃爍,自語道:“執法者屢次逼迫,皆是因冥無醫而起,既然如此,就讓冥無醫從此消失吧。”
小黑彷彿感受到嚴琦的殺意,連他也不由自主地散發出滔天黑氣,那黑氣如滾滾黑雲,隨身體的前行而不斷地飄散……
天邢笑着看向蓬萊,道:“這嚴琦如何?”
蓬萊點點頭:“不錯,是我喜歡的菜。不過……”說道這裡,蓬萊眉頭一皺,猛地看向天邢道:“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呃……我們趕快去天殘峰吧,或許嚴琦需要我們的幫助了。”說完這話,天邢溫柔地摸了摸白虎額頭,柔聲道:“會飛嗎?不會飛咱們跑也行,反正我就看你順眼了,我要給你暖牀。”
蓬萊聞言又是滿臉的黑線,看來,他是真的被人誤會了吧!“算了,先去看熱鬧再說!”嘆了口氣,蓬萊的目光看向天殘峰。
天殘峰,地爐殘缺,無法感悟丹方,所以對於煉藥師而言,修行的難度更大,所以基本上沒有人願意來天殘峰修行。再加上海長老收弟子極爲苛刻,更加導致天殘峰人煙稀少,只聽說此峰弟子天賦出衆,卻從沒有人見過。
然而此刻的天殘峰上人山人海,卻是打破了往日的寂寥,數百道身穿執法袍的人整齊地站在廣場上,雖然等級並不均衡,但那種肅殺之氣卻令人心驚。
冥無醫手持一柄雷光閃爍的巨劍,威嚴地看向廣場中央,那病怏怏的臉上殺機瀰漫,血紅色嘴脣開闔之間,雷聲般的咆哮響徹天地:“宣法旨,奉天承運,法帝詔曰,嚴琦心無宗門,拜入魔道,濫殺我門核心弟子,罪無可恕,天理難容。若天殘峰繼續袒護,全峰弟子殺無赦。”
法旨一宣,全場譁然,那些圍觀的外門還有內門弟子,一個個震驚無比,就連一些其他山峰的外門長老,也全都愣住了,他們震驚的不是刑堂對天殘峰的態度,而是法旨中嚴琦的罪行。
“什麼?嚴琦濫殺核心弟子?啥叫濫殺?就是殺了不計其數嗎?”
“廢話,外出歷練死一兩個弟子那還叫事兒嗎?刑堂如此動怒,自然是死了不少啊?天吶,那可是核心弟子,這嚴琦太可怕了,難怪刑堂竟然連海長老的面子都不給了。”
“是啊,據說海長老之所以囂張,就是因爲刑堂從不理會他犯的錯事,不過這次麻煩了吧?叫他囂張,竟敢說什麼天殘峰弟子打人,只賞不罰。”
“不過那嚴琦也真是恐怖,連核心弟子都殺,就是不知道拜入魔道是否屬實,我看以前冥無醫就跟嚴琦衝突過,沒準是栽贓也很難說。”
“都給我安靜。”突然,一聲厲吼打破衆人的議論,風長老一臉怒氣地踏空而行,在他身邊,府主以及衆多高層大長老也全部跟來。
莫辜塵率先落在廣場上,看向冥無醫道:“大膽,你們刑堂如今執法不需要問過本府了是嗎?我倒想知道,在你們執法者眼中,我,算是什麼?”
衆多外門長老吃了一驚,其他弟子更是心中震撼,府主動怒了,這可是府主動怒了,他們從沒見府主如今天這般,看來執法者這一番舉動的確有些魯莽啊!
然而冥無醫卻是坦然一笑:“你是府主,在我們心裡、眼裡,都是。不過法帝親自下旨,我豈敢不尊?”
刑堂執法者爲了方便管理,七劍級別依次名爲法徒,法師,法宗,法皇,法君、法帝和法尊,而這些分別對應的地位則相當於外門、內門、核心弟子、普通長老、大長老、府主和太上長老。
所以在執法者的眼中,法帝乃是和府主平起平坐的,既然法帝開口,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莫辜塵心中惱怒,正要開口,突然感覺到什麼,擡起頭,便看到空中浮現出衆多的身影。
嚴琦腳踩一條巨大的蜈蚣,正飛速地朝天殘峰而來,再看他的身後,二十幾頭巨大妖獸跟隨着,遮天蔽日,氣焰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