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的呼吸變得綿軟悠長起來。
魏汐月一隻手肘支起了身子,側過來看着楚遇,另一隻手把玩着楚遇腰間垂下來的玉玦,屋子裡逐漸熱了起來。
“溫陽特特地問我說那芙蓉花的事情,我想不是故意的,她方纔俯下身子去聽黑無常的話,想必是聽到了什麼……”
“你我用內力都無法聽到,溫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又怎麼能夠聽得到?”
楚遇閉上雙眼,從側面看,睫毛長而捲翹,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圈淺淺的陰影,美好得讓魏汐月嫉妒。
“若不是知道了什麼,溫陽幹嘛特特地將那繡有芙蓉花的袍子扔了給我看?還在我耳邊說葉麗妃喜歡芙蓉花……”
楚遇再次打斷了魏汐月,道:“溫陽性子古怪,她要是厭惡一個人,那個人就算去千羽宮踩了一下她的院子,她都要讓人把地磚給起開了,重新鋪上。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幹過。”
魏汐月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當真?她討厭誰?”
楚遇側過臉看着魏汐月,視線移到魏汐月放在他腰間的玉手上。那隻手光滑柔嫩,即使在不點燈的帳篷裡,也自泛着一層柔光。
“溫陽不喜歡麗妃娘娘。”楚遇嘆過氣,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握住了,“從前她還小的時候就不喜歡去昭化宮,後來一天一天地長大,就更是不喜歡麗妃娘娘了。有一回千羽宮有小太監不規矩,手腳不乾淨,麗妃娘娘就去了千羽宮,讓人罰了那小太監。麗妃娘娘走了之後,溫陽就着人將千羽宮院子裡的地磚給換了。”
魏汐月心裡一動,握在楚遇手心裡的小手便蜷縮了一下:“葉麗妃是怎麼罰那個小太監的?”
“她命人剁去了那小太監的一雙手。”
猶如冰雪天吃進了一大坨餅,魏汐月只覺得自己手腳都發冷,禁不住就打了個寒戰。從前和葉傾城是至交好友,除了最後受到葉傾城的背叛,魏汐月並沒有覺得葉傾城有什麼讓人膽寒的行爲。
怎麼到了這異世,她卻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怪不得溫陽那麼討厭葉麗妃,要是我的話,把她暴打一頓也是有的。”
楚遇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也不喜歡麗妃娘娘啊,總是針對她。”
魏汐月不服氣,抽了手,扭了身子,叫嚷道:“是她先針對我的!要不是姑奶奶我聰明,這會兒不知道要被她害得多慘!”
楚遇皺皺眉,重新將魏汐月摟在懷中:“她不對,我說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以後不要再插手她的事情了。至於溫陽說的話,你大可以不必當真。溫陽雖小,性子卻十分狡猾。我看,她八成是在用這件事情激將你,讓你幫她對付麗妃娘娘。”
魏汐月忽地翻身坐了起來,湊近了楚遇,惡狠狠地道:“你說,你是不是和葉麗妃之間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怎麼一口一個‘麗妃娘娘’?叫起來很親熱啊!”
楚遇伸手攬了她再壞,大手在她的小腿上輕輕地擰了一把,笑道:“你怎麼這麼多疑?我一個臣子,能和一個後宮的人有什麼瓜葛?我只不過是在提醒你,不要着了溫陽的道了。”
魏汐月吃痛,一口咬上了楚遇的肩膀,楚遇由着她咬。
她也不是真咬,見楚遇
不吭聲,又不忍心了,鬆了口,摸了摸那被咬的地方,嗔道:“你傻呀,怎麼也不知道疼的。”
“哎呀!”
帳子被人掀開了,是覃小妹。乍然看到魏汐月整個人都趴在了楚遇的身上,兩個人都滾做了一處,漸通人事的覃小妹不由得面上發燒,放了簾子就閃身出去了。
魏汐月也羞惱起來:“小妹!跟你講了進來的時候要先敲門!”
那頭覃小妹羞澀過後就又開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帳篷又沒有門嘛!誰知道王爺和王妃在……”
“你還說!”
魏汐月脫了腳底的軟底鞋就扔了出去,覃小妹在外頭拾得了,還在“咯咯咯”地笑:“這樣好的繡花鞋子,王妃可千萬不要糟蹋東西呀。”
只聽得像是紅杏走過來,在問覃小妹,道:“讓你去請王爺和王妃出來用膳,你在這裡發什麼瘋?”
覃小妹就趴在了紅杏耳邊竊竊私語,外頭兩個丫頭就都避了開去,只留下一隻繡花鞋在帳篷口吃。
魏汐月索性就趴在了楚遇的身上,紅着臉道:“你挑的好丫頭!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又怪起紅杏來。
楚遇握了她只着了羅襪的腳,笑道:“她不好,你罰她就是了。”
接下來的日子走得順風順水,既沒有再遇到追殺的人,也沒有再遇到什麼歹徒了,日子清閒得就如同春花秋月,端看流水就是了。
就連魏汐月也不自在起來,心裡直唸叨着那個拿了金鳳弓的程嬰,怎麼就連這個人也不來了?難不成太子已經死心了?
走了一個多月,到了浩清國京城,正好就要到了十月份,恰是金菊盛開的時候。
浩清國的皇帝命太子司徒鎮珏帶着司徒鎮珂親自到了城外來迎接,將一干人等都迎到了京城的驛館。
蕭冰玉自從進了浩清國,就寡言少語起來,這會兒聽得下頭的人來報,說是司徒鎮珂親自來迎接,一顆心就止不住地跳。
魏汐月見她臉色發白,便拍了拍她的手,溫陽公主調皮,還在裡頭捲了簾子的一個小角,偷偷朝外看去,口內還笑道:“長得跟四哥哥也不差什麼了。”
景王殿下英俊魁梧,也是雲汐國貴族人家女兒的夢中情人。蕭冰玉聽見這麼說,心便放下了一半,扭頭看向了魏汐月。
魏汐月就道:“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辦到。”
溫陽公主回過頭來,眨了眨大眼睛,迷茫地道:“嫂嫂答應冰玉姐姐什麼事情啦?”
“小孩子哪裡管這許多!待會兒下了車,穿好斗篷,彆着了風!”浩清國地處北方,這時節雲汐國還留有秋熱,浩清國已經寒風陣陣了。
溫陽公主不以爲然,道:“幸虧咱們是來了浩清國,這要是在圖林國,難不成嫂嫂還要把我塞在爐子裡,不讓出來了不成?”
圖鄰國在浩清國的東北,是個更爲寒冷的所在,這個時候怕是已經飄起了雪花。
魏汐月瞥她一眼,道:“又瞎說!”這一個多月來,幾個人同吃同住,同坐同臥,關係要比從前好上許多。就連不怎麼愛說話的劉楚蘇也跟着魏南音愛笑起來。
司徒鎮珏和司徒鎮珂也算是懂禮儀,並沒有叨擾太長時間,只
是和大皇子、楚遇客套寒暄了一番,就告辭而去,臨走的時候奉上了帖子,是明晚設在宮裡的接風宴。
人都走了好久,衆人還沒安頓下來,又有下人來報,說是浩清國的六皇子送來了東西。
魏南音就拍着手跟着起鬨,笑道:“呀,肯定是專程送給冰玉姐姐的!”
蕭冰玉一張俏臉紅得都能夠滴出水來,低了頭,絞着帕子,也不肯看人。
丫頭們都在忙忙亂亂地收拾屋子,幾個主子沒事情幹,就湊在一處喝茶。
屋子是浩清國早就備好了的,聽說是司徒鎮珂親自監督的,這回地方大了一些,幾個人也不用擠在一處院落了。
驛館中最大最好的院子還是給了溫陽公主。這個司徒鎮珂倒是很識時務,知道溫陽公主雖然年齡小,這次也不是主角,但地位卻舉足輕重,討好了她,總沒有壞處的。
名字也大氣,叫做游龍軒。大皇子看見這名字一張臉就耷拉下來,一言不發地和楚遇去前院書房了。
游龍軒的三間正屋子給打通了,擴成了一間,裡頭卻都擺的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就連博古架上也擺着幾個浩清國本地特產的瓷娃娃。
溫陽公主一眼就喜歡上了,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把玩。驛館裡留下來伺候的丫頭最是識眼色,見機忙笑道:“公主殿下若是喜歡,廂房裡有一箱子,是六皇子專門蒐集了來給公主殿下賞玩的。”
溫陽公主欣喜地點了點頭,魏汐月就道了個“賞”字,紅杏馬上給了那丫頭一個荷包。那丫頭捏了捏裡頭的分量,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
魏汐月和楚遇住的院子就在游龍軒的邊上,規規矩矩的一進小院子,沒什麼稀奇的,倒是院子裡種着的一叢叢菊花對了魏汐月的胃口。
給大皇子安排的屋子靠近前院,和魏南風的排在一處,也是爲了方便大皇子和魏南風在前院書房見客的緣故。
因未曾料到魏南音會跟了來,並沒有特特地給魏南音安排住處。不過司徒鎮珂也算是個細心的了,竟然還多餘地收拾了一處院子來,正好讓魏南音並劉越琴、劉楚蘇住進去。
蕭冰玉是主角,司徒鎮珂自然也沒有忘記討好這位未來的王妃,給蕭冰玉安排的鳳來儀雖然不是驛館裡最大最好的屋子,但因爲名頭好,佔的位置也好,倒分外雅緻。
出了鳳來儀,對面就是游龍軒,兩處所在隔水相望,中間搭了一座拱橋,臨水邊建了個小暖閣,暖閣邊種了一些繡線菊,夾雜着白色的鳳尾蘭,紅白相間,煞是好看。
鳳來儀裡頭翠竹匆匆,一剪小徑通到屋子裡頭,推開門,一室書香,翻幾本來看看,有今歲新上的,也有孤本珍本,大多倒是司徒鎮珂批閱過的。
魏汐月撿起一本來看了看,打趣道:“這位六皇子倒是和郡主殿下投了緣法了。”
蕭冰玉的臉一直紅撲撲的,似那開得正好的木芙蓉,拿了書本胡亂地翻看着。司徒鎮珂必定是早就打聽好了她的喜好,才處處都佈置得讓她心滿意足。
屋子裡只有她和魏汐月兩個人,溫陽公主愛那一汪清潭,領着魏南音幾個人去看大紅鯉了。
蕭冰玉便忍着羞澀,道:“這也看不得好處來,還得狠着心試探一番方能夠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