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看着謝巖這一臉驚悚的模樣,然後沉默中望向自己的同情憐憫,隱隱透着點兔死狐悲的傷感。
這一刻,饒是以六爺的城府,都忍不住一愣。
可很快,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不確定道:“謝老弟,莫非那個讓你吃大虧的,就是他?”
謝巖沉默中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沒想過要隱瞞,畢竟這事圈子裡早就傳了個遍,丟不丟人已經不重要了。
六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隱隱想起些端倪,就是華寶山接到電話後,確實有很多地方存在蹊蹺,現在回想起來,他有種要吐血的衝動,尼瑪那混賬小子竟然對着他演戲!
可他生氣的同時,也升起一股後怕,如果當時華寶山繼續跟他賭,那麼下場是不是自己非但不能贏回輸出去的兩個億,連帶着還要把家底全輸光?
謝巖嘆了聲,勸道:“金老哥,這事姑且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六爺先是一愣,隨即冷笑道:“吃了我兩個億,這事能這麼算了?”
“難道你還打算跟他們賭?”謝巖望向六爺的眼神透着同情,搖頭道:“至少賭石這一塊,贏面不大。”
換做以前,六爺恐怕會挖苦謝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眼下,他卻出奇的沒有反駁:“這小子透着點邪性,我自然不會跟他們賭。不過這年頭,除了賭,還有很多種方法。”
“金老哥,你該不會是想…”謝巖露出驚愕之色。
“你認爲呢?”六爺蹙眉道。
“可這裡是淮江,周家肯定會庇護他們。”坦白說,儘管猜到六爺的心思,但謝巖依舊不看好。
“周家?”六爺哼了哼,語氣透着不屑:“我跟周家鬥了這麼多年,對他們刨根知底,一個只能在淮江作威作福的土霸王,跟南湖的陸國勳有什麼區別?除了淮江,周家屁都不是,我金老六會怕他們?”
謝巖清楚,眼下輸紅眼的六爺,怕是很難聽進去勸,同樣的,他也覺得六爺說這話很有道理。
儘管對六爺的底牌瞭解不多,但謝巖知道,眼前這位老大哥在省裡的人脈網相當龐大,而在這方面,周家明顯遜色一些,不然這位老大哥不可能在姓周的淮江市,生活得如此滋潤。
想通了這點,謝巖也就不再多勸,而恰巧這時,一直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青年打了個哈哈,隨即罵了句:“現在的綠茶婊真是矯情,不是讓送包就是送房送車,真以爲自己的窟窿是鍍金的,呸!”
謝巖笑罵道:“你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女人,遲早要把你爸氣死。”說完,謝巖立刻朝六爺介紹道:“金老哥,這是我好友張總的兒子,不怎麼成器,這次是想來淮江見識一下這賭…咳咳…就是那些破石頭的。”
謝巖差點把賭石兩個字說出口了,眼下他很清楚,這兩個字,絕對能挑動六爺的腦神經。
六爺輕輕哦了聲,沒有多說什麼,對於一個啃老的二世祖,他是沒什麼興趣的。
謝巖也只是做做樣子介紹一句,見六爺不在意,也沒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
“咦?”
那青年走過來想喝口茶,可擡起茶杯要往嘴上送時,目光很隨意的瞄了眼手機,也看到了手機上那張照片,一開始沒怎麼在意,可很快,就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緩緩放下茶杯,這青年揉了揉眼睛後,下意識就抓起手機,眼神也從一開始的疑惑,變成驚訝,接着是愕然,然後是難以置信,最後就是惶恐了。
不僅是謝巖,就連原本對其不怎麼感冒的六爺,也察覺到了這青年的神色變化。
謝岩心裡一動,問道:“小張,怎麼,你認識他們?”
小張遲疑片刻後,先是望了眼謝巖,然後乾笑道:“謝叔,這淮江沒什麼好玩的,我想回家。”
“回家?”謝巖一愣,立刻笑罵道:“好端端的回什麼家,這麼大一個人了,該不會第一次出遠門吧?”頓了頓,又道:“好了,別扯其他的,說說,你認識他們?”
“謝叔,我真想回家。”這一刻,小張不是乾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尖叫道:“這淮江太危險了,謝叔,我要回家,你不走,我走,別攔着我!”
“小張,你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發什麼神經?”謝巖眉頭皺起,直覺告訴他,這位老友的兒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小張顫顫巍巍的放下手機,看了看謝巖,又看了看六爺,一邊緩緩退後着,一邊神經質的笑了起來:“我發神經?謝叔,我看你腦袋是被門給夾了吧?”
不理會臉色有些難看的謝巖,小張指着另一側的六爺,尖叫道:“謝叔,好歹你跟我爸做了幾十年朋友,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跟這麼危險的人做朋友,你想死也別拉着我呀!”
“小兔崽子,你到底想說什麼?”這一刻,不僅是謝巖,就連六爺,也都品出不對勁了,他們都在琢磨眼前這小子該不會犯失心瘋了吧?
小張已經退了好幾步,他依然在退着,同時望向擺在桌面上的手機,神經質的笑道:“你這老頭,想對付他們?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
六爺被小張當面質問,臉色很難看,但還是忍着,畢竟是謝巖帶來的人,就算不喜,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當然,不代表他就會隱忍不發,只是冷聲道:“謝老弟,你這朋友的兒子,還真是很懂禮貌呀。”
謝巖一臉賠笑,同時朝小張訓斥道:“小張,快給你金大伯道歉,小孩子家要懂禮貌,信不信我把這事告訴你爸?”
“告訴我爸?”小張冷笑道:“行呀,我保證,我爸如果知道這事,會第一時間跟謝叔劃清界限,咱們兩家老死不相來往!”
“孩子,你瘋了嗎?”謝巖愣住了。
“我沒瘋,而是你們瘋了,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嗎?”小張指着手機上的照片,吼道:“這個戴墨鏡的,鄭玉康怕他,成是非是他朋友,嶺南溫家少爺是他哥們,替林氏舉辦一次拍賣會,整個華海商界數得上號的那些人,就因爲他全部雲集林氏拍賣行!這還不算,他,竟然還跟這個人是鐵哥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草泥馬的,你們都瘋了嗎?”
鄭玉康?
成是非?
嶺南溫家?
每聽到一個詞彙,謝巖跟六爺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至於那場林氏舉辦的拍賣會,謝巖跟六爺也聽說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也跟這戴墨鏡的小子有關係!
無疑,這麼大的信息量,兩人短期內都很難消化,可當小張話鋒一轉,提到照片中另一個人時,他們下意識的,就望向手機。
順着小張驚恐到極點的目光,他們荒唐的發現,這個人,竟然是走在最前面,一臉大大咧咧的華寶山!
這一刻,不知爲何,六爺忽然心臟微微一抽,多年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他可能有些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