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上峰,卑職,卑職沒想過。’
耿恭的聲音漸漸弱下來。他確確實實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了,早已被耿夫人天天嘮嘮叨叨說暈了頭腦。可能是耿夫人也沒有想過吧,她也被陸百歸的巧舌如簧說動了心思。
到頭來,還是爲別人做了盛世嫁衣!
哪怕耿夫人是陸百歸的親妹妹,以陸百歸這種陰險狡詐無情之人,根本不會念及親情的。到時候,送耿恭一家人到陰曹地府團聚纔是真話。
‘你,你還有臉回答說沒想過。’
韓元敬氣極反笑。
‘報告,卑職的確沒想過。’
耿恭再次回答。
‘那你想過什麼?’
‘卑職想過,日後謀逆事成,子孫後代頂着帝族的身份,不用受苦受難,也能受萬人尊崇。’
呵呵!
這理由,妥妥帖帖的!
帝族的身份,是讓天下人都尊崇和畏懼。好過征戰沙場,一不小心還可能犧牲了才換來的功名穩妥得多。
耿恭,檀武臣,姜羽,西州五生,天下將士。哪個將領的雙收名利,不是死裡逃生,傷痕累累換回來的!
‘所以,你要舍大家,成全你的小家?’
韓元敬的一句話,直擊耿恭心底。
耿恭雙拳緊握,又迅速鬆開,不斷伸展着手掌,以緩解內心的焦慮不安。
韓元敬來回踱步,指着耿恭的手直哆嗦。想要再罵點什麼,卻又罵無可罵了。事已至此,就算罵上耿恭三天三夜,也是於事無補的。最後,他坐回沙發上,想伸手端茶,才發現茶杯早已經被自己摔爛了。
‘那你說,現在如何收場?’
韓元敬的語氣稍微緩和下來。
這句話,明面上是在問耿恭。實際,是在問姜羽打算如何處理?
這件事,除了姜羽的人和內閣知曉,幸好尚未有別人知曉。要是傳出去,勢要引起大風浪,耿恭一族就不會有退路了。暗中處理,是內閣的意思,也是姜羽的意思。
其實,韓元敬問這句話也是多餘。
耿恭此時此刻還能站在這聽韓元敬數落,已經表明了姜羽的處理方式。殺陸百歸和陸裕俊的時候,姜羽只引用了殺手謀害大都督的罪名而已。
‘手尾,都處理乾淨了?’
姜羽開口問耿恭。
‘都已經處理乾淨了。’
耿恭連忙回答,凡是陸百歸的人,皆已伏誅。
‘耿州主年事已高,加之早年已經呈遞病情。那就,告老還鄉吧。’
姜羽平靜的說。多事之秋,他不想再橫生枝節。既然無人知曉,那就讓這件事永遠無人知曉吧。這是看在韓元敬的份上,也是看在耿恭一生爲國爲民,晚年才做出糊塗事,所幸沒鑄成大錯。
‘謝大都督不殺之恩!’
耿恭當即下跪,磕頭道謝。
幾十歲的老人,行此大禮,也屬難得!無外乎是感謝姜羽饒過自己一家老小,能讓他安享晚年,共享天倫!
‘我給你七天的時間,肅清東州。你那四位子嗣,算戴罪之身,先留在軍營任職。日後若是立功,軍部會酌情配軍銜。還有暗旗一事,你打報告,我批條子。’
姜羽轉頭問韓元敬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韓元敬低着頭,揚了揚手,示意耿恭可以離開了。
‘我還以爲你。’
耿恭走後,韓元敬神色複雜的看着姜羽。
‘一切,要以江山社稷爲重。’
若是已經揭竿而起,造成無辜百姓受苦難。那姜羽,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肯定屠耿恭九族,都不帶考慮的。
‘老夫還有兩天才下野。條子嘛,還是我來批吧!蝨子多了不怕癢,況且,你小子可是會看着我的吧。’
韓元敬的話,姜羽明白。
韓元敬要把暗旗的建立,攬在自己身上。姜羽批條子,始終不妥。這麼大一支精銳暗旗,最低也得幾年才能建立出來。那豈不是可以讓有心人抓住這個把柄,上訴姜羽早不把暗旗上報,私藏東州,是不是有謀反之心?
本來西州,姜羽麾下那支軍隊已經讓那些有心人不安不妥,如今要是麾下再莫名多出一支七十萬人的暗旗。
那絕對要被人釘死!
可如果是韓元敬知情的暗旗,那就不一樣了。況且他已經下野,前任事前任了。調兵符交給姜羽,那也是屬於正常的手續,上峰交贈下屬。
有何挑刺!
試問誰敢堂而皇之的要姜羽交出調兵符!以他和韓元敬的交情,一旦放出話去,又有誰敢找韓元敬的不痛快!
哪怕那些新上任的元首也得掂量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