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聞韓元敬要下野是板上釘釘子的事,已經有大羣攀炎附勢的小人,迫不及待的把他的一些舊部打壓一番,甚至牽連家屬。樂家只因樂老爺子和樂藝的震懾力尚在,那些小人不敢造次。況且樂琦還正值羽林衛指揮使一職,他沒下野。樂琦一刀子斬下去,傷了哪個小人的命的話,他們還真沒的反抗,只能認命。
然而,小人之心,最擅長把怨恨積攢,等着一朝把人釘死。韓元敬下野之後,樂琦沒了在朝堂高層的靠山,樂家也如同失勢的狼,只怕會死的很慘。
‘外界不是盛傳姜帝官護犢子嗎?如今我身爲大都督,樂琦算是我麾下的人了。他沒犯法,誰敢動我的人!就算犯了法,也是由我這個長官動手。其他人想動,那把我姜帝官,置於何地!’
殺氣重重!
姜羽的一句話,讓韓元敬可安心了。
姜羽並非莽撞之人,也非無心智之人。天下已經動盪,介入的勢力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強,況且還有帝族虎視眈眈。可他依然雲淡風輕,無關緊要的樣子。
一則,大權獨攬!
二則,修爲太強!
三則,盡在掌控!
韓元敬想想,之前會不會是自己過於擔憂了。不怕掉面子的形容一句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京師的大事變動,他已經說明,此行的目的,也算差不多了。
‘東州的事,如何了?’
天下大事,凡是逃不過姜羽的情報網的,內閣自然也會知曉。所以韓元敬也是知道東州的事,但一想到,免不了痛心疾首。初時聽到東州異常,內閣不大相信。直到姜羽把確實證據交到元首案桌,方知是真的。
‘我想,還是由當事人說說,較爲好些。’
姜羽轉頭,看向門外。
算算時間,耿恭也差不多來到了。
果不其然,耿恭匆匆趕到,連雨傘都沒有撐,任由大雨淋溼自己。
耿恭一進屋,單膝跪地,‘東州駐將耿恭,參加二元首,參加大都督。’
韓元敬看了看姜羽,似乎在徵求意見。
姜羽無奈,‘您還沒下野,我還沒受封,您還是這裡的上峰。’
韓元敬呵呵一笑,連說幾聲,也是也是!
‘先起來吧。’
韓元敬沒好語氣的對耿恭說。
‘是。’
耿恭唯唯諾諾的站着,無處安放的雙手,滲着冷汗。
‘老耿,你你,你簡直老糊塗啊。’
韓元敬站起身,走到耿恭面前,用食指指着他,罵罵咧咧說。
可是,恨鐵不成鋼!
‘意圖謀反,其罪當誅。你當了一輩子的軍人,怎麼臨老這麼愚蠢了?’
韓元敬絲毫不留面子的斥責幾十歲的耿恭。
二人屬於同一輩,抗戰時期還曾是幾年的同袍,連蓋一張棉襖。可以說,韓元敬對耿恭,清楚得很,也佩服得很。年輕時的耿恭,在軍中的聲望那是一個天高,在敵寇軍中也是極負盛名。作了東州之主的耿恭,在百姓裡的聲望也是相當得體。可怎麼,就是這樣一個名利雙收可安享晚年的將領,最後臨近退休之年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匪夷所思!
難以置信!
‘你曾經宣誓效忠的誓詞呢?是不是清閒日子過上個八九年就全忘了?’
韓元敬怒目而視。
‘沒忘。’
耿恭低聲回答。
‘我聽不見你說什麼。’
韓元敬怒吼。
‘報告二元首,沒忘。’
耿恭行着軍禮,大聲朗讀昔日的誓詞,‘今日,耿恭在國旗下宣誓,我願成爲誓死效忠國家的一名軍人。保證對國家忠誠,永遠不背叛國家,隨時隨地爲國家和百姓犧牲一切。如有違誓,按律處斬,株連九族,曝屍荒野!’
‘那你現在做了什麼狗屁事?你是對你現在的地位不滿意?還是臨老想出一次風頭,賺取風光死而無憾?要不要把我的位置讓給你坐?或者你直接揮兵,劍指內閣,那樣全天下人同樣記得你耿恭。’
罵着罵着,韓元敬紅了眼睛。他也是知道的,耿恭絕非不滿意地位,也絕非愛出風頭,可怎麼就是這麼讓人惋惜讓人悲憤。這老狐狸居然能聽信讒言,杞人憂天。這麼離譜的事,是耿恭這個行軍一生的軍人做得出來的事?
一場袍澤,一代將領,要如何收場?
當真如宣誓那樣收場?
‘你以爲憑陸百歸加上幾個旗主,加上幾支暗旗就能劃地爲帝,永享富貴了?你要不要再天真一些。你這些叛國行爲,且不說東州的軍人支不支持?東州的百姓支不支持?其他州區支不支持?’
‘簡直癡心妄想,一個北州都足夠你死了!’
‘你要是想死得快點,我直接賜你一壺毒酒,免得你在這添亂。’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揭竿而起,會造成多大的動盪不安?那要死多少人?難道沙場上的悲慘,你都忘了?’
韓元敬劈頭蓋臉的罵。
耿恭羞愧難當,幾十歲的老人家了,現在跟個闖大禍的孩子一樣,可憐兮兮,緊緊抿着嘴。
‘啞巴了嗎?回答我的問題。’
若不是剛剛已經把茶杯摔爛,此刻的韓元敬絕對是要把茶杯狠狠往地上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