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虹橋國際機場,唐納·約克看看手上的腕錶,此時,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半了。
“辛普森,你確定頭是要在今天來嗎?”轉過頭來,唐納看看自己那位從來都不苟言笑的哥哥,笑眯眯的說道,“你看,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可是怎麼看不到他人出來?”
“我從不犯錯。”辛普森冷着面孔,毫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哦?”唐納聳聳肩,不再說什麼。
“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機場出站口的人羣中,辛普森那張萬年冰霜不化的臉上,竟然不經意的閃過了一絲笑容。
“哎,真的是哎,”唐納笑道,“走,咱們去迎……啊?怎麼她們兩個也來了?”唐納剛想要說“迎上去”,緊接着走出出站口的兩個窈窕身影便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有大事。”辛普森說話仍舊是那麼言簡意賅、惜字如金。
唐納點點頭表示贊同,事實的確如此,頭一般有生意的時候,都是單獨出馬的,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和他搭手,而蘇斯娜和索尼婭也同樣是如此。這次三人同時現身,而且還讓自己兄弟推開了之前接下的生意,那就說明問題嚴重了。
當約克兄弟看到方廷晉的時候,方廷晉也看到了這一對兄弟,說實話,這兄弟倆即便是站在人羣裡,那也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的。這兩人是一對親生兄弟,但是在xìng格、表情上都是截然相反的。哥哥辛普森不苟言笑,說話也是從來不超過兩句,而弟弟呢,整天都是嬉皮笑臉的,說話也羅羅嗦嗦的。
快步走到兄弟倆面前,方廷晉語氣冷淡的說道:“你們都去香港賓館訂房間住下,我們過兩天再聯繫。嗯,蘇斯娜跟我走。”
“頭,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有大生意上門了?”唐納湊到方廷晉的身邊,小聲說道。
方廷晉也不理他,閃身從他身邊繞過去,直接朝不遠處的出租車站臺走去。
“哎,頭怎麼啦?爲什麼不理我?”唐納感覺非常鬱悶,他嘀嘀咕咕的說道。
“因爲……你白癡。”辛普森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然後追着方廷晉的身影走去。
“是這個原因嗎?”唐納大惑,他聳聳肩,自言自語的說道,“那以前頭爲什麼不這樣?”
……
江楓苑別墅區C棟四號宅,方廷晉站在庭院外的鐵柵欄門口,摁下了門側牆上的對講按鈕。
“哪位?”未幾,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對講口中傳出來。
“婷婷嘛,是我,叔叔。”方廷晉柔聲說道。
“啊,是方先生嗎?您請稍等。”女聲說道。
“這是誰?”方廷晉皺起了眉頭,心裡暗自猜測。
一會功夫,別墅的正門開啓,一位身穿白sè襯衣、灰白牛仔褲的年輕姑娘從樓內跑了出來。
“方叔叔,您回來啦,”小姑娘快步來到院門前,一邊爲方廷晉和蘇斯娜人開門,一邊說道,“婷婷說你這幾天會回來,可是又不知道準確的時間,所以也沒辦法去接您。”
“你是?”方延晉跨進院門,看着面前這位相貌清秀,留了一頭過肩長髮的女孩,疑惑的問道。
“噢,叔叔,我叫蘇小瓊,是婷婷的同班同學,我家就住在那邊,”小姑娘朝不遠處的一棟黃sè小樓指了指,然後說道,“這次方伯父他們……所以我就過來照顧婷婷了。”
“哦,那謝謝你了,”方廷晉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婷婷呢?”
“婷婷這幾天的情緒都很不穩定,”蘇小瓊神sè黯然的說道,“她晚上總是做噩夢,睡覺也睡不好,也不肯吃東西。她半個小時前才睡下,所以我就沒有叫醒她。”
說話的功夫,三個人已經走進了別墅正門,穿過白sè欄杆支撐的迴廊,進入裝修典雅卻並不算豪華的客廳,方廷晉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在對面的兩框寬幅遺照,那黑白的sè彩與素雅的挽幛,就那麼生生的將大哥大嫂隔離在了yīn間。
緩步走到那兩幅黑白sè的遺照前,方廷晉伸手在大哥的遺像上輕輕的撫摸着,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半晌之後,他才轉過身來,看着蘇斯娜說道:“以前你總是問我,在中國還有什麼牽掛,可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吶,現在你知道了,在這裡,我還有一個大哥、一個大嫂,我方廷晉自幼沒了父母,是大哥大嫂把我一手拉扯大的,在我心裡,他們就和我爹我娘一樣。我每年新年、中秋、重陽,都會消失幾天,那就是爲了回來和他們團聚。”
方廷晉說到這裡,自嘲般的一笑:“原本我想啊,大哥大嫂只有婷婷這一個女兒,等到百年之後呢,我這個做弟弟的就來給他們養老送終。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最諷刺的是,他們竟然是被人殺害的,哈哈哈,我最親的人,竟然是被人殺害的,蘇斯娜,你說,這是不是他媽的報應啊?!”
蘇斯娜看着對面這個雙瞳正在逐漸變成血紅sè的男人,心中有一絲驚悸正在逐漸升起。跟在方廷晉的身邊已經有快十年時間了,她深知這個男人瞳孔的變化代表着什麼,“黑瞳”是冷靜;“金瞳”是憤怒;“紅瞳”是殺戮——無邊的殺戮。七年前的那次“紅瞳”顯身,令墨西哥最大的殺手團,同時也是準軍事組織的“澤塔”殺手團jīng英盡失。該組織的第三號人物、原北愛共和軍“解放者”特種部隊教官艾爾摩·索克狼狽出逃,先後流亡七個國家試圖躲避追殺,最後甚至向通緝他多年英聯邦jǐng務總署投案自首,可最終仍舊橫屍倫敦**院門前,身首異處。
如今,這雙令人發怵的血瞳又出現了,這將意味着什麼?蘇斯娜儘管本身也殺人無數,可是仍舊禁不住感到渾身冰冷。
而在蘇斯娜身邊不遠的地方,蘇小瓊感覺到的就不僅僅是害怕了,從進入客廳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感覺到從四周壓迫過來的強大壓力。這種壓力從何而來她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這股壓力在逐漸的加大,當方廷晉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她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整個人的意識就完全模糊了。朦朧間,她彷彿聽到婷婷的叔叔在說些什麼,但是具體說了些什麼,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