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莫斯科的雨夜分外寧靜,沉悶而cháo溼的空氣凝結着濃重的煙塵氣息,四處瀰漫。
“嗚……”
一連串刺耳的jǐng笛聲在莫扎伊斯克路的街道上響起,打破了雨夜的這一份寧靜。jǐng笛聲由遠及近,最終在一處圍滿了人的店鋪前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克爾金娜一面在jǐng察的簇擁下穿過人羣,一面詢問着身邊的一名下屬。
“是光頭黨乾的,”穿着便服、一頭金髮的下屬回答道。
“哦?”克爾金娜皺起了眉頭,“這次的受害者是什麼人?”
“這次的受害者是兩名中國人,是一對夫妻。一個小時前,我們的巡jǐng接到報案,說棟樓裡的二層出租房內有慘叫聲傳出,還有大批的光頭黨的成員在樓下聚集。可是等巡jǐng趕到的時候,就只發現了兩具屍體,還有光頭黨成員留在牆上的標語。”金髮的jǐng察聳聳肩說道。
“中國人?”克爾金娜的眉頭皺的攢成了一團,她搖搖頭說道,“受害者的身份覈實了嗎?是幹什麼?”
“我們已經詢問了周圍的住戶,”金髮的jǐng察回答道,“死者夫婦是普通的商人,男的名叫方廷浩,女的叫劉素娥,他們在這條街靠近莫斯科河的位置經營了一家中國餐館。據住戶們反映,這對夫婦爲人和善,和周圍的人相處的都不錯,應該沒有什麼仇家,只是不知道這次怎麼得罪了那些人,被人家找上門來趕盡殺絕。”
“哼!”克爾金娜冷哼一聲,然後頓了頓腳,轉身朝外走去。
“哎,jǐng長,你不去看看現場?”金髮的jǐng察一愣,在克爾金娜的身後問道。
“看什麼看!”克爾金娜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去給我告訴索馬連科,讓他給我交出兩個人頂罪,不然的話,小心我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這裡的事情怎麼辦?”金髮jǐng察問道。
“把屍體收斂火化,然後打一份報告交上去,”克爾金娜走到車邊,一手拉開車門,然後才說道,“以後的事情,自然有上面和中國使館去處理,不用我們cāo心!”
“那報告應該怎麼寫?”金髮jǐng察隨口問道。
“你第一天出來當jǐng察嗎?!”克爾金娜怒吼一聲,轉身鑽進車內。
“哦,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金髮jǐng察聳聳肩,嘟嘟囔囔的說道。
車內,克爾金娜坐在駕駛座上,隨後在手邊取了一支香菸叼在嘴裡,點燃,吸了一口氣之後,很不淑女的罵道:“真他媽的見鬼!索馬連科你這個混蛋,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裡!”
五天後……
墨西哥城,馬德羅鎮,靠近瓜達盧佩大教堂的一處豪華別墅內,方廷晉jīng赤着身子,離開那具剛剛讓他發泄了情yù的曼妙**,翻身下牀。
“噢,親愛的,”牀上的女人翻過身來,斜倚在牀頭上,嗲聲嗲氣的說道,“怎麼不多躺一會兒?”
方廷晉看了牀上的女人一眼,嘴角閃過一絲迷人的淡笑,剛要說些什麼,便聽到臥室的房門發出一聲輕響,隨即,一位身穿緊身黑sè皮衣、身材高挑窈窕的長髮女人走了進來。這個年輕的女人顯然有着混血血種,她那張嫵媚到堪稱jīng致的臉上,膚sè異常白皙,就像是芳馨的牛nǎi一般。
“啊!”牀上的女人發出一聲嬌呼,動作敏捷的扯起身下的毛毯,飛快的蓋在身上。
“蘇斯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進我的房間要先敲門。”方廷晉看着門口的美女,搖搖頭說道。
“你不是跟我說過,以後都不會帶這種女人回來過夜了嗎?”蘇斯娜惡狠狠的瞪了牀上的女人一眼,然後纔對方廷晉說道。
“喂,你憑什麼管他?他又不是你什麼人!”牀上的女人瞟了她一眼,不屑一顧的說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在吃醋?哈,真好笑,明明發情了,還偏偏要做出一副聖女的樣子,難怪晉從來都不和你上牀。”
“索尼婭,如果想死的話就直說!”蘇斯娜顯然被說到了痛處,她猛地轉過身,瞪着牀上的女人,惡狠狠的說道。
“是啊,我就是想死了,你來殺我啊!”索尼婭不甘示弱,她在牀上扭動着身子,笑眯眯地說道。
“那你就給我去死!”蘇斯娜一咬牙,一串兇狠的字音從那緊咬的貝齒縫中蹦了出來。幾乎就在同時,兩把三寸多長,銀光閃閃的匕首突兀的出現在她手中,隨即,她整個人騰空躍起,如同流星一般朝牀上撲去。
“呵!”
隨着一聲輕喝,也沒看見牀上的索尼婭怎麼動,那面原本蓋在她身上的毛毯,便猛地飛起來,朝直撲而來的蘇斯娜當頭罩去。
“嘶!”“嘶!”
連續的兩聲裂帛輕響,那張翻飛的可憐毛毯,在蘇斯娜的手下裂變成了三段,不過就這麼會功夫,房間裡已經沒有了索尼婭的影子,她就像是融化在了空氣中一般。
“哎,我的牀……”原本還像旁觀者一般的方廷晉,此時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
方廷晉的話聲還沒落地,只見那張寬大而豪華的席夢思牀突的離地而起,朝着腳步還未停穩的蘇斯娜當頭砸去。
“呀!”蘇斯娜臨危不亂,她微一晃身,避過貫向自己額頭的牀腿,緊接着,又是一個撩腿側踢,足下的黑繫帶高跟鞋正好踢中牀的側沿。
“噢,上帝!”方廷晉痛苦的呻吟一聲。
就在方廷晉的呻吟聲中,華貴的席夢思牀,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臥室正面的大落地窗上,在一陣兒“稀里嘩啦”的脆響中,席夢思牀砸碎了整扇窗戶,落到了樓下。
踢飛了迎面砸來的牀鋪之後,蘇斯娜毫不停歇,她那凌厲的目光在臥室中掃了一圈,然後一抖手,將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甩飛出去。
“嘟嘟!”兩把匕首一前一後、一高一低的釘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隨即,原本如同消失在空中的索尼婭顯出了**的身軀。只見她面sè如土的倚靠在牆壁上,那兩把匕首一把釘在她胯下的兩條大腿之間,另一把,則釘在她頭頂寸餘的地方。
“哼,怎麼樣,還要不要打下去?”蘇斯娜冷冷的看着對手,淡然道。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索尼婭自知不是人家的對手,她將身子從牆邊挪開,同時訕訕地說道,“就算是再能打,人家也還是不喜歡你。”
“你夠膽就把這話再說一遍!”蘇斯娜惱怒道。
“說就說,你……”索尼婭仍舊不肯低頭,她反脣道。
“好啦,好啦,”方廷晉可不敢讓她們再打下去了,他在這個時候急忙出來說道,“兩位小姐,我怕了你們啦,大家都消消氣啊,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的。”
“哼!”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冷哼,不過看樣子是打不起來了。
“蘇斯娜,”方廷晉鬆了一口氣,他看了滿臉不忿的蘇斯娜一眼,然後問道,“你這麼早就闖進我的臥室,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啊?”
“你先讓這個賤女人滾出去。”蘇斯娜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纔是賤女人!”索尼婭反口罵道。
“索尼婭,”方廷晉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順便替我告訴管家,讓他找人來把臥室收拾一下。”
“好的,親愛的,”儘管知道對方是要把自己支開,但是索尼婭卻沒有什麼不滿,她順從的點頭說道,“我這就去。嗯,親愛的,如果有什麼需要,一定記得來找我啊。”
“會的,會的,”方廷晉笑眯眯地說道,臉上的表情非常曖昧。
“好啦,這回可以說了吧?”等到索尼婭從外面關上房門,方廷晉才轉過臉來,看着蘇斯娜說道。
“有新的生意上門了,”蘇斯娜緊繃着俏臉,就彷彿是有誰欠她幾百萬不還似的,“對方指定要你親自出手。”
“要我親自出手?”方廷晉轉身走到酒櫃旁邊,從晶瑩剔透的玻璃櫥窗裡取出一瓶波爾多紅酒,又順手取了兩個杯子放在酒櫃的託臺上,“那他們是否知道,低於五個數以下的生意,我是從來都不出面的。”
“這次的主家和我們是老朋友了,他們懂得規矩,所以出價是六個數。”蘇斯娜點頭說道,“如果你同意的話,他們會直接把款子打過來,是一次xìng預付。”
“噢?”方廷晉停下倒酒的動作,他轉過身來,有些好奇的問道,“好大的手筆啊,主家是誰?他的目標又是誰?”
“你自己看吧。”蘇斯娜擡手從自己胸前的皮衣內取出一份信札,然後一抖手,信札便旋轉着破空而去。
“刷!”
準確無誤的將信札夾在指縫間,方廷晉展開它看了看,然後撇撇嘴說道,“原來是這個小氣鬼,我還當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呢。你去給他回一個函,就說這筆生意我不接,除非他再加兩個數。”
“哦?”蘇斯娜一臉困惑。
“也許八個數對與別人來說已經很大方了,但是對他貝萊斯來講,那隻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方廷晉將兩個酒杯倒上酒,同時不屑一顧的說道,“他的**軍,在哥倫比亞就是一個土皇帝,販毒、綁架、搶劫,每年的收入足足有五億美金。現在他要除掉一個老對手,卻只肯付區區的六百萬,我就有那麼好打發……”
“叮叮……”
方廷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兒清脆悅耳的電話鈴聲從牀頭響起。
“嗯,對不起,”方廷晉一愣,隨即對蘇斯娜說道,“我先接電話。”
蘇斯娜點點頭,表示沒關係。她知道,方廷晉臥室裡的這部電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這些人,則大都是同他關係非常密切的朋友、親人。走到牀邊,方廷晉先在電話的屏顯上看了一眼,立刻,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現宰了他的臉上。
一把拿起聽筒,方廷晉笑呵呵的用中文說道:“喂,是婷婷嗎?怎麼這時候想起給叔叔打電……”
“喂,婷婷,你怎麼啦?怎麼哭啦?”電話中傳來的嗚咽聲,令方廷晉心裡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電話中的女孩在哭泣中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對於方廷晉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啪!”手中的高腳酒杯跌在光滑的木質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摔響。
“你說什麼?!”對着電話,方廷晉發出一聲大吼。
方廷晉失態的表現,將蘇斯娜嚇了一跳,同這個男人相處這麼久了,她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呢。
“好,婷婷,你聽我說,咱們在電話裡說不清楚,你等我回去,啊,我馬上就回去,你聽到了嗎?”方廷晉繼續對着話筒說道,“在我回去之前,你什麼人也不要見,什麼事情也不要想,就等我回去,知道嗎?”
電話中的女孩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便是一陣兒忙音傳來。
“蘇斯娜,馬上去給辦理好回國的護照,順便把機票訂好,要最快的,直飛上海的。”方廷晉放下電話,轉過身來,語氣森冷的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蘇斯娜不無擔心的說道,她看得出來,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因爲此刻方廷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我讓你幹什麼你就立刻去給我辦好!還懂不懂規矩?!”方廷晉毫無徵兆的發怒了,他大聲訓斥道。
“是,我馬上去辦。”蘇斯娜的嬌軀一顫,隨即神sè黯然的應道。
“還有,把約克兄弟給我召回來,告訴他們,之前的任務取消了,我另有事情安排他們去做。”在蘇斯納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方廷晉又說道。
蘇斯娜的腳步頓了頓,在方廷晉的話說完之後,她便一語不發的拉開房門,閃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