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陽光灑落在黑龍城的大街小巷,張達和謝峰相鄰站在隊伍裡,等待着入場。
“也不知道這一次的主考官會是誰?”想着那兩位出塵的魂師,只不過是四階魂師,可是就已經有如此氣勢,那麼凌駕於其上的主考官呢?
很快入場就結束了,當張達看到身邊這些競爭對手的時候才知道,甄選原來是如此殘酷的一件事。那天報名的人如潮水一般,今天有資格進入校武場的總共不過一兩百人,而誰又能知道,在這一兩百人中最終留下的又有多少呢?
在校武場中央的大臺子前,有三個人正站在那裡等待着,其中兩個就是身穿月白色長袍的魂師,而在這兩位魂師前面站着的,是一個個頭嬌小,身形玲瓏,渾身都罩在黑紗衣下的人。
此人頭戴斗篷,斗篷上也有黑紗垂下,因此完全看不清這人的模樣,甚至連其是男是女都看不出。
“這就是那位長老嗎?好飄逸的感覺……”有人小聲說道。
“不知道他是幾階魂師呢?應該很厲害吧?”又有人道。
沙沙的低語聲四處響起,張達和謝峰也是對此有所猜測,他們好奇、期待並且興奮着,終於,長老身後的一位魂師開口了:“諸位,請按照那日發給你們的號牌排好隊,從一號到兩百號依次上臺!”
這聲音朗然且深沉,讓人聽了心頭無比舒服。大家紛紛低頭查看自己手裡的號牌,而後便是從小到大開始排隊。張達是一百六十四號,而謝峰是一百八十幾號,所以他們被分開了。
雖然號數較大,但是張達倒挺開心,因爲這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觀察。
“一號,上前來!”那長鬚魂師喊道,於是一個少年出列,很是緊張的往前走去,當他走到那黑衣人跟前後,便停了下來。
只見黑衣人低語幾句,伸出手罩在那少年的額際,一陣湛藍色的光芒映出,片刻後黑衣人搖了搖頭。
“你可以離開了。”魂師於是說道。
“啊?那下面的考覈呢?”少年焦急的問道。
“你的魂力不足,無法成爲魂師。”那魂師道。
這話很直白也很無情,少年就在衆目睽睽下失魂落魄的轉身離開,經過張達身邊時,他看到那少年居然雙目都充斥着淚水。看這少年的樣子,似乎是去死的心都有了。
“打擊太大了……”張達嘆息道,“我可不能如此,即便是無法成爲魂師,我也要好好的修煉,絕對不能就此自暴自棄。”他在心裡暗下決心。
頭一個接受考覈的人就失敗了,這不但對那少年是個打擊,對後面即將參加考覈的人也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一時間隊伍沉默了下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都在心裡擔憂着自己是否會被卡下來。
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第四十六個的時候,纔出現了第一個有資格站在高臺上的人。
“嗯,魂力不錯,可以通過修煉成爲魂師,請上臺!”那長老身後的魂師點頭說道。
那第一個通過測試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矮墩墩的身材,黝黑的皮膚,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靈性的人,可人家偏偏就過了,這令所有的人都感到疑惑以及紛紛不平。
四十六號之後,又陸續有三個人成功的上了高臺,而後便到了張達。當那名魂師叫到張達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前面一百幾十號人,真正有希望成爲魂師的居然只有四個,深呼吸一口,張達大步走上前去。
作爲十四歲的少年,張達的個頭已經不小,因此當他站在那黑衣人身前時,發現此人足足比自己矮了半個頭。
咚咚!咚咚!
他的心臟急劇的跳動着,似乎想要掙脫胸腔的束縛。那黑衣人頓了頓,緩緩的伸出覆蓋着湛藍色光芒的右手,輕輕的籠罩在張達的額際。霎那間,張達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一片翻江倒海,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正將他的意識向外吸去。
這股強力令他有一種神魂出鞘的錯覺,只覺得自身飄飄蕩蕩,似乎是踩在雲端一樣。一開始是昏沉,而後便是飄飄欲仙,然而忽然間張達心裡一沉:“這樣下去,我會不會死掉?”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念頭讓他頓時從雲端墜落下來,體內開始產生一股莫名的力量對抗這吸引力,而站在張達對面的那個黑衣人被黑紗籠罩的面孔上也是閃出了一絲詫異。
過了片刻,那黑衣人鬆開手,側頭對身邊的手下說了幾句話,那魂師便道:“過!”
一個字,簡單卻有力,然而此刻張達已經呆愣在當場,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感到自己心跳的極快,頭腦依舊是有些昏昏沉沉,甩了甩頭,張達聽到了第三遍過,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小兄弟你可以成爲魂師,上臺去準備接受下一輪的考覈吧!”那魂師面帶微笑的看着他說道。
“真的嗎?耶!”這個消息對張達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他蹦跳着去往高臺,心裡還在回味剛剛的測試,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測試?能令人心魂都感到震顫,令人能在不知不覺中失去自我。
站在高臺上,張達在人羣中尋找謝峰的身影,並衝他打了個手勢,鼓勵他加油,可惜的是張達是整個隊伍中最後一個通過考覈的人。兩百個人,只有五個通過了最初的考覈,當他看着謝峰落寞的往校武場外走去的時候,心中忽然感覺老天爺待自己真是不薄。
“加油!連謝峰的那份一起練着!”張達對自己說道。
當校武場上只剩下聖魂殿來的三位魂師以及高臺上的五個人後,那黑衣人便躍身而上,輕盈的落在高臺中央,與那五個人隔着圓球站立着。
“諸位,首先恭喜你們通過第一關!”黑衣人緩緩道,這聲音柔美甘甜,似山中清泉,居然是個女子的聲音!
陽光下,高臺上的圓球散發着奪目的光芒,張達與其他四個人站在圓球一側,靜靜的聆聽着那黑衣
人的垂訓。
令人吃驚的是,黑衣人的聲音雖然清冷,卻極爲甜美,原來此人是個女子。她緩緩道:“接下來的考覈,與這圓球有關,而這也是最後一項考覈,你們五個人有可能全部通過,也有可能全部失敗。要成爲魂師,最首要的就是擁有強悍的靈魂,這個強悍的靈魂並非是天生或者後天形成,而是兩者缺一不可。”
“你們需要有天然的強大靈魂,也要有後天的耐壓力,少了哪一個你們都將無法成爲魂師,即便勉強修煉,最終也只能以失敗告終。”黑衣人道,“下面,你們按照各自號碼的大小,從小到大,依次把手輕輕的按在這球體上吧。”
第一個通過的黑矮年輕人手輕輕的扶上去,那原本透明的球體立刻就閃爍起淡如白煙的熒光來。熒光跳動着,好像遠山的炊煙一樣,嫋嫋升起,但是在還沒到達球體頂部的時候就消散了,看起來這球體似乎是在測試人體的某種能力。
黑衣人點頭,示意那年輕人先到另一邊,而後是剩下的幾個人陸續測試,然而在張達之前,除了那個年輕人之外,其他人在撫摸球體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
輪到張達了,他定了定神,心裡暗道:“菠蘿蜜的,管他呢,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抱着豁出去的心態,張達踏前一步,緩緩伸手覆蓋住那球體。手掌與球體間似乎是產生了某種作用,張達感到有絲絲縷縷的看不見的東西正在將他們聯繫在一起,麻酥酥的感覺讓他很是舒服。
球體沒有光亮,不過黑衣人卻並沒有着急着讓張達離開,而是耐心的等候着,她的眼眸中閃爍出一絲期待的光芒。終於,球體內緩緩的有一股淡淡的白煙冒出,也是在即將到達球體頂部的時候消散掉了。
黑衣人點點頭:“可以了。”
張達有些疑惑的站到另一旁,在黑衣人的左右兩側,分了兩個隊伍,一隊是那個黑矮的年輕人,另一隊則是面色緊張的三個人。張達想了想,往那年輕人所在一邊走去。
“至此,考覈正式結束了。”黑衣人道,“五個人中,只有兩個人合格,就是這兩位。”她看向張達和那個年輕人。
“唉……”另外三個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嘆息,最終他們還是失敗了。
“你們三個可以回去了。”黑衣人打發那三個人離開之後,便面向張達和那年輕人說道:“恭喜,你們兩個正式成爲聖魂殿的一員,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前面困難重重,希望你們能夠一路走下去。”
“請問這位長老,我們什麼時候去聖魂殿?”那個黑矮年輕人有些興奮的問道。
“聖魂殿?誰跟你說要去聖魂殿的?”黑衣人反問道,“十年之內,你們還無法去聖魂殿。”
“那我們在哪裡修煉?”年輕人愣住了,一同愣住的還有張達。
“自己修煉領悟,因爲這十年的時間,是你們修煉出靈魂力的時間。”黑衣人道,“十年之中,如果你們無法催生出靈魂力,就算去了聖魂殿也沒有用處。”她反手取出兩個白布包袱遞給張達和年輕人。
“這是魂經,也是魂師的基礎功法,你們拿去學習吧。”黑衣人道,“魂師本就稀有,聖魂殿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有時間去教導你們。並且,所有的魂師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們修煉的成績,聖魂殿會隨時注意着,所以不要擔心會失去聯繫。”
“就這樣,自己修煉?”張達心裡有一絲絲的失望,不過很快就開心起來,原本他以爲要飄洋過海去聖魂殿,現在好了,可以繼續跟師傅他們在一起。
“可是長老,我們如何跟聖魂殿的人聯繫呢?”年輕人有一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也並不因爲眼前的黑衣人是長老而有所懼怕,這一點張達倒是蠻喜歡他的。
“一切答案都在魂經中。”黑衣人道,“選出了你們兩個,我在黑龍城的任務也算結束了,你們可以離開了。”說完她便轉過身,腳步輕移,眨眼間就離開了高臺,再一眨眼,人就已經到了校武場邊緣,那裡,兩個魂師正等着他。三個人匯合之後,便離開了校武場。
“嚇,這算什麼?就這樣把咱們打發了?”年輕人不滿的嘀咕着,“哼,長老?長老有什麼了不起,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成爲凌駕於她之上的長老的……嘿,小兄弟,你叫什麼?”他看到了張達,便開口問道。
“張達,你呢?”張達道。
“我叫杜川。”年輕人道,“我們就來比賽吧,看看誰先達到要求!”
“好!”聽到這富有挑戰性的話語,張達也興奮的說道,“我們就來比賽!可是你會在哪裡修煉?”
“我就住在黑龍城城西老巷子裡。”年輕人道,“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有機會一起切磋,告辭了!”他抱拳,拿着包袱便展身離去,看他的身手,武力也是修煉的不弱。
“我一定不會比你落後的!”張達看着杜川的背影暗暗發誓。
……
“長老,今天挑選的這兩個人……”一個魂師望着正站在窗前的黑衣人道,“我怕我們交不了差。”
“黑龍城本就算不得是地靈人傑,來的人資質也都參差不齊,還真是很難挑選出合適的人選。”另外一個魂師道。
“今天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普普通通,甚至那個少年還有些勉強。”黑衣人緩緩道,“可是實際上,這兩個人的任何一個將來的成就都會在你們之上,他們正是殿下最需要的人。”
“是!”兩個魂師愣了愣,恭恭敬敬的說道,“那麼屬下一定會依例好好的關照他們……”
“不必,就讓他們自己摸索。”黑衣人道,“如果無法自己摸索出來,那麼就是平庸之輩了,也無需我們多麼用心的去栽培。”
兩位魂師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他們誰都沒敢開口詢問,因爲對於她的性格,他們都很瞭解。
夜色朦朧,月亮行走在煙雲當中,在大
地上灑落一派芳華。
這本是個很美的秋夜,可六合派今夜卻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月影下可見這兩個人一高一矮,他們身穿灰色長袍,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蘆雪苑內。
“哥哥,就是這裡麼?”高個的說道。
“不錯,我打聽的來就是這裡,張雷父子死後,東西就到了那個叫張達的小子手裡,他……”矮個的環視了一圈之後,指着其中的一間屋子說道,“他就住在那裡。”
屋子裡,衛清竹正幫張達打理着房間,他走後幾乎每天衛清竹都要來收拾一遍,免得積了灰塵。今天修煉的比較晚,所以打掃也比較晚,此刻門派裡的人都已經入睡了。
門咣噹一聲被踢開,兩個陌生人出現在門口,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蒼白的像是死人。
“你們是誰?”衛清竹立刻就反應過來,噹的抽出懸掛在牀頭的寶劍,蘆雪苑只有她一個人居住,此刻她才意識到這有多麼危險。
高個和矮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
“乞兒……”張達猛然從牀上坐起,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原來是個噩夢,不過這也太真實了吧?”
夢裡,他看到衛清竹被兩條蟒蛇盤繞着,而她卻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不知不覺來到這裡已經兩三個月了,這段時間都沒跟乞兒通過信呢。”張達搖搖頭,甩掉額頭上的汗珠,索性翻身坐起,倒了一杯冷茶一飲而盡,心緒這才漸漸的平復下來。
“睡是睡不着了,乾脆練功吧,古蘭經我還沒練透呢。”張達暗道,他盤膝做上牀,照着以往夢境中的環節繼續修煉。任脈已經打通,現在他正攻克督脈。
與任脈相比,督脈更加複雜,共分28單穴,三個分支,現在張達正行走的是左邊分支,俗稱腎經。
平日裡除了練功之外,張達也漸漸的開始思考,他通過閱讀,已經知道任督二脈屬於人體內最龐大也是最複雜的兩支,可古蘭經上爲何要他從這兩隻脈開始修煉呢?
“凡事不都是應該從簡單到複雜麼?”張達暗暗想道,“任脈複雜,督脈更加不易,可其他的一些脈絡倒是簡單了,這古蘭經倒是稀奇的很。”
不過疑慮歸疑慮,修煉了古蘭經之後,張達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靈力所發生的變化。首先是靈竅,在打通了任脈之後,靈竅壁似乎在一息之間增厚了數‘寸’,變得更加柔韌,容量也更大,而靈力則是更加強勁,同一套拳法現在用來,殺傷力足足大了數倍。
時間便在這一點一滴的流逝中過去了,月影西斜,日頭露出臉孔,早晨已經到了。
張達緩緩的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才通了兩個穴位,督脈還真是難練。”他並不知道,普通人若是修煉這古蘭經,光是打通一個穴位都有可能要花數月的時間。
梆梆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謝峰的聲音:“張達師弟,快起來啊!”
謝峰很少跟張達交往,即便是出門在外,他也是保留着內心的驕傲,畢竟以往他纔是六合派的第一弟子。不過雖然是驕傲,他心裡卻也是暗暗敬佩張達。
“謝峰師兄?”張達有些驚愕,“有事麼?”他快步上前打開門,看到了謝峰那焦急的面孔。
“出事了。”謝峰道,“這是剛剛胖子送來的信,你看看吧。”
“林胖子?”張達皺着眉頭接過信封,信被拆開了,顯然謝峰已經看過,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瞬間人便呆滯在當場。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數語,說是衛清竹被抓走了。對方還留下口信,若想要人活着回去,就要拿地圖來換,地點就在紫竹山,距離黑龍城不過三十里遠。
“地圖?什麼地圖?”謝峰皺眉,“我們門派內從不曾聽聞有什麼地圖啊……”
這一霎那,張達想到的就是他從張雷父子那裡得到的兩張地圖殘片,他緊握信紙,暗暗的說道:“難道這人想要的就是那兩張地圖殘片?可是爲什麼呢?”
“師傅知道這事麼?”張達問道。
謝峰搖搖頭:“三師叔一早就出門了,所以他並沒有看到這封信,我們要不要去找他?或許他會想出什麼解決的辦法。”
張達斷然道:“不,師傅是來這裡拓荒的,我們不能讓這些事擾亂了他的日程,師兄,你就留在這裡等着他,如果傍晚我還沒回來,你就告訴師傅我出去辦事了,很快就回來。”
“什麼?你一個人去?”謝峰搖頭,“不成,太危險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手究竟是誰。”
“那也得去,論感情,我跟乞兒情同兄弟,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張達道,“而且這件事也就只有我才能解決了。”
謝峰愣了愣,他想起這一年多來張達的表現,確實要比他們這些人優秀太多,也就不好說什麼,便道:“無論如何,安全第一。”
張達點頭,甚至來不及吃早飯便匆匆收拾了一下,帶着拾兒出了門。
紫竹山在黑龍城和花溪鎮之間,偏西一點的位置上,之前在來黑龍城的路上,張達也曾遠遠看過那座山一眼。跟花溪山比起來,紫竹山明顯要巍峨許多,聽說這裡有不少的妖獸生存着,基本上紫竹山附近十里左右是沒有什麼人煙的。
“紫竹山?他們爲什麼要在紫竹山?”張達一邊飛奔一邊暗暗的想着。
“嗚嗷!”一路上,拾兒似乎也知道了些什麼,不停的焦急的鳴叫着。
距離紫竹山十里左右的時候,張達就停下了腳步,前面已經是霧茫茫的一片了,地上更是寸草不生。
“好奇怪,沒有植物,可是山上卻長滿了紫竹。”張達暗暗的想道。胸前的黑葫蘆忽然間跳動起來,極有韻律的拍打着他的胸口。
“有事要告訴我麼?”張達用手心按住了黑葫蘆處,喃喃道,“我知道這裡危險,不過既然乞兒在這裡,我就必須要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