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已經無所謂時代大廣場會變成什麼樣的涅罕,卻執着地要派另一架直升機來殲滅陳默,目的幾乎不言而喻。
陳默對快速靠近的直升機不屑一顧,只從步槍瞄準鏡裡拼命看涅罕的動作。
直升機的艙門是敞開的,涅罕冷硬着臉坐在椅子上,面朝廣場,腳底下則放着一個漆黑色的包裹。
在涅罕突然低頭的時候,陳默的視力也差不多恢復了,他看到涅罕打開的揹包內露出的是一個圓柱形的金屬管,大小和空爆彈的體積差不多。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這根金屬管多了個橢圓的蓋頭。陳默沒認錯的話,那是撞擊觸發裝置。
果然還留着這一招麼?陳默稍一吸氣,扣動了扳機。
火舌狂瀉,一道巨大黑影卻同時擋在了他的視線之前,是衝過來的直升機。
“該死!”陳默看到了正獰笑着衝他瞄準的武裝分子,一低頭便縮進牆角。射擊聲這才姍姍來遲,子彈在他周圍亂七八糟地散開,草皮被掀起不少,卻離他頗遠。
這幫傢伙裡有懂開直升機的已經很讓人驚奇,但果然他們沒什麼在直升機上射擊的經驗。他們手上的自動步槍,在直升機的不規則移動下,彈道誤差大到不可想象。
所以陳默纔沒什麼畏懼感,但被這麼攻擊的話,他想探頭也很難。再拖延下去,涅罕把空爆彈丟下來,那就徹底完蛋。
當發現一彈夾子彈打完都沒傷到下面的傢伙,開槍的傢伙十分惱火,一邊換彈夾一邊催促飛行員:
“倒回去,倒回去,我要殺了他!”
直升機的機動性當然比雙翼飛機要大上很多,但再大,要在低空頻繁轉向也是十分危險的。但外行指導起內行來哪還管這個,而偏偏內行的經驗也就一般,哪管這個那個的忌諱。
同夥一喊,他瞅了瞅方向立刻回拉操縱桿,結果彎繞過來了,直升機機頭卻有衝着下方的趨勢,而且在慣性的拉拽下,一下沒拉回來。
這要衝下去了,機毀人亡根本不要考慮。飛行員這才緊張起來,手忙腳亂各種操作。
後艙的兩人倒了大黴,直升機的顛簸差點拆了他們的胃,各種頭暈目眩不說,屁、股幾乎都沾不到椅子,腦袋更是不斷和艙內鐵壁做親密接觸。
躲過第一輪掃射,陳默快速衝上銀行的樓頂。以他的經驗,知道直升機不可能那麼快轉回來,先幹掉涅罕再說。
天空中,涅罕的直升機越飛越高,顯然他也在尋找最佳的高度,以免自己被殃及池魚。
看到直升機的高度,陳默已經心下一涼,這位置已經超出空爆彈發射器最高的角度了。可沒收到他的信號,張蕾一直沒敢發射,只希望空爆彈的傷害範圍能把涅罕攥住吧。
還沒擡起槍,陳默卻又聽見了極近處的螺旋槳聲。他愕然轉頭,便看見搖搖晃晃的直升機忽高忽低地衝了過來。
簡直開玩笑!陳默瞪大眼,他真是第一次見到敢在低空做急轉彎的直升機,它沒當場掉下來已經說明飛行員的技術還不錯了。
沒錯,陳默現在已經可以看到飛行員了。駕駛艙裡的那個傢伙現在正對着他,手忙腳亂地根本沒注意自己飛到了什麼地方。
自己送上門來,不應對一下實在太不給面子。陳默無語地擡起槍口,步槍子彈想打穿飛機裝甲是說笑,但直升機的擋風玻璃卻只能擋住手槍而已。
“下輩子做個飛行員吧。”陳默冷笑着扣動扳機。
噠噠噠!三個彈孔呈品字形出現在直升機擋風玻璃上,飛行員像被大錘捶打一樣猛地撞回座椅,血漿噴地滿艙都是。
沒了控制,直升機慢騰騰向上的掙扎直接消失,在陳默的眼皮底下筆直撞向銀行二樓。
而在射殺了飛行員後,陳默紋絲不動地轉移槍口,指向了天空的涅罕。
現在他距離涅罕超過了三百米,而自動步槍的有效射擊距離是五百米,他毫不猶豫地把剩下的子彈全數射擊出去。
扳機一扣到底,子彈傾泄如雨,步槍的火舌在黑暗中就像羣星一樣耀眼。
涅罕在聽見槍聲時,已經拿出了空爆彈。他愕然地再次看見艙門上四射的火星,下意識地做了個躲閃的動作。
但隔着三百米,擊中艙門已經是陳默的極限,步槍的性能決定了它不可能再有更高的精度。
錯愕後,頓覺沒面子的涅罕發出兩聲乾笑:“很優秀的狙擊手,只可惜他沒有一把狙擊槍。蒙塔在搞什麼鬼,他把直升機開到……”
他的後半句話被一聲轟鳴壓掉了,銀行的二樓爆出一朵巨大火球,各種漆黑的金屬零件到處飛射,最顯眼的是一對仍在旋轉着的螺旋槳。
蒙塔的直升機找到了,看來他們一族的佣金確實全省了。但涅罕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他隱約能看到二樓上有個人影正狂奔着跳到了隔壁商城的二樓,看來那就是罪魁禍首。
那名狙擊手真地找到狙擊槍了,還幹掉了蒙塔的直升機?不管了,趕緊走,逃到深山去再和華國的警察玩捉迷藏吧。涅罕驅散掉腦海裡不好的那些想法,重新拽起空爆彈。
“管你怎麼神的狙擊手,這纔是真正的武器,都去死吧。”
轟!又一聲轟鳴突兀響起,涅罕手一抖差點鬆開,但四面都沒見到火光,轟鳴聲似乎從腳下傳來。
隨後,他看見一根圓筒狀的物體打着旋直衝上天,隔着很遠,但看樣子很快就會飛到腳下。
親手購買空爆彈的涅罕怎麼會不認得這個東西,他呆愕後陡然驚恐,擡腳瘋了般踹前面駕駛員的椅子:
“快走,快走啊!快躲開!”
受到驚嚇的駕駛員猛一甩操縱桿,直升機幾乎瞬間傾斜九十度向右側飄移。但它再快,空爆彈卻並非需要撞擊後才能爆破。
在發射器的高溫加速下,彈體內的引信已被點燃,與艙門擦身而過的瞬間,它爆炸了。
像打開香檳酒瓶一樣清脆的‘砰’,幾乎無色的高壓燃料噴了涅罕滿頭滿臉。但他已經感覺不到了,空爆彈彈體爆開的衝擊波已經在瞬間捏碎了他體內脆弱的臟器和大腦。
直升機堅挺了兩秒鐘,但彈體的二次爆炸已經開始,火花從閃動到點燃噴發出去的所有燃料就是兩秒鐘,時代大廣場的天空被這巨大的煙花映地一片火紅。
但還不是結束,幾乎是下一秒,第二枚煙花在同一點再次爆開。兩團火雲爆發出的刺目光線幾乎照亮了半座江海市,相較於這巨大的威勢,它的爆破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大廣場外圍的警隊全被嚇懵了,他們條件反射般地全趴在地上,火焰盛景中,忽如其來的狂風更是把他們壓得話都說不出來。
幾乎感覺過了一個世紀,天空中的光芒終於漸漸熄滅,風還在刮動,但人已經可以站起來了。只是誰也沒想到的後遺症卻又同時開始發酵。
“誰扶我下,我有點暈。”
“我也暈,怎麼感覺有點呼吸不上來,見鬼,像跑了兩萬米馬拉松一樣。”
“這感覺我好熟,像缺氧……”
“缺氧?我靠不會吧,局長!”
一個年輕警員想到了什麼面露驚恐,當即便找到了這裡最大的指揮官。
局長顯然也很不好受,但依然很筆直地站在那裡,望着天空中的餘燼不知在想些什麼。
“慌什麼,爆炸都結束了。”他的思路被年輕警員叫聲干擾,面色不愉地望過來。
年輕警員臉色雪白,結結巴巴道:“局長,這是雲爆彈啊,會抽走附近所有空氣的,我們必須撤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嘖。”局長哭笑不得地點點他的腦袋:“年輕人要多讀書,深讀書,光一知半解有什麼用?那是雲爆彈麼?那是早期的空爆彈而已,爆炸威力有限的很。
如果是最新一代的雲爆彈,光衝擊波就能讓我們全部壯烈了。
你說的抽取空氣的情況確實存在,但我們現在既然沒事,那就不會再有事了,空爆彈的窒息範圍內,哪還能給我們逃跑的時間。”
局長說話的聲音很大,他不單是說給年輕警員聽的,同時也是說給其他下屬聽。時代大廣場裡的情況依舊未知,現在穩定軍心纔是最重要的。
說完他叫來嫡系低聲問:“怎麼樣,從停車場裡摸進去的小隊有發現麼?”
嫡系當然明白局長爲什麼這麼小聲,因爲那一小隊特警是臨時抽調來執行任務的,現場警員都不知情。他們更不知道寄予厚望的特種部隊至少還要三小時後才能到達,現在現場的情況,別說三小時,一小時後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進去後就失去信號了,還沒人回來報信。”嫡系實話實說,現在的局勢,根本容不得任何對事實的粉飾。副局長的冒進丟掉了九名優秀警員的生命,等待他的已經不僅僅是撤職了。
開口就想斥責的局長想了想還是閉了嘴,罵不相干的人有什麼用?他自己不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由嘆了口氣:
“唉,不行就再派兩個手腳靈活的進去,至少要確定他們的死活。那幫瘋子,居然敢往空中射空爆彈,這是威脅,這是恐嚇!”
這時又有警員跑過來,局長看到他便兩眼多出了些光彩。這名警員一直在最前方觀察,現在他回來了,前方的狀況是不是有變化。
“局長,他們不見了!”
真有變化?局長三兩步便跨了過去,難爲他超過100公斤的體重了。
“什麼不見了,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