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男人,這輩子能夠享受到一會這種被百人跪拜的待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面對一浪高過一浪的聲浪,葉初九有些飄飄然了。
他的眼神,都有些恍惚起來,心中直是在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聲音漸漸消卻,大廳再次恢復成了剛剛那般針落可聞的安靜。
刀將眉頭輕皺地看着精神恍惚的葉初九,輕聲說道:“小師公,該您講話了。”
“講話,講什麼話?”葉初九一臉茫然地問道。
“呃……罷了,今天只是跟威市周邊的弟子打個照面,日後待您到祠堂裡邊正是受那‘上坐’之禮的時候再說吧。”刀將平靜地說道。
葉初九點了點頭,道:“嗯,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你們也別跪着了,起來說話吧。”
“謝祖師爺賞站……”又是一陣震耳的叫聲。
高叫過後,又是一番三跪九叩之禮,羣人這纔在刀將的帶領下緩緩起身。
刀將心事重重地看着葉初九,猶豫了半天后才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小師公,如果你不適應這麼多人的話,就先讓他們退下去吧。”
“嗯嗯嗯,讓他們先退下去吧。”葉初九連連點頭。
“都還愣着幹什麼,沒有聽到祖師爺說什麼嗎?”
隨着刀將這聲悶哼,一干人等紛紛是彎腰、低頭、作揖、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大廳。
幾分鐘的工夫,剛剛還是人滿爲患的大廳就只剩了葉初九四人和以刀將爲首的六位炎幫長老。
隨着人羣的散去,葉初九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葉初九,看着那兩扇緩緩閉上的廳門,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光芒。
“死定了!”短暫的思考過後,葉初九給今天的事情下了定論。“這個老傢伙,到底是視幫規爲信條,還是……”葉初九充滿疑惑地眼神落在了刀將臉上。
“小師公,您怎麼了?”刀將一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被剛剛的陣仗嚇到了。”葉初九故作平靜地擺了擺手。
“小師公,您不必緊張,以後這種事情還會有很多。您現在是炎幫之中輩份最高的長老,往後這祭祖的事情都得由您來點香了!”刀將不以爲然地說道。
葉初九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不溫不火地說道:“老刀,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要是沒有的話,你也看到了,我該休息了。”
刀將有些意外地看着葉初九,他的眼神跟剛剛葉初九的眼神如出一轍,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心中雖然有些想法,但是刀將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點了點頭,道:“回小師公的話,本來是安排您和幾位相字輩的弟子一起吃飯的,既然您累了,那就等明日王師叔來了,大家再一起坐坐好了。”
“嗯,那就這樣,我先走了!”說罷,葉初九就驀然起身,徑直朝着大門走去。
陳陽、柳婷、楊三尺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師叔,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這怎麼剛來,就要走?”
五位“相”字輩的長老,看着葉初九的背影有些茫然地問着刀將。
刀將若有所思地看着五人,沉聲問道:“依你們看,咱們這個祖師爺怎麼樣?”
“這個……”
“直說!”刀將見羣人有些吞吞吐吐,直截了當地輕哼一聲。
“沒有見過什麼事面,喜怒都擺在臉上了。”
“畢竟才二十三歲,還有些年輕。”
“師叔,我覺着,憑他很難牽制住王聖。”
“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太年輕了。”
刀將瞥了一臉失望的五人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可怕!”
“可怕?刀師叔,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刀將皺了皺眉,緩聲說道:“在面對百人跪拜之後,能如此冷靜。在拿不定主意之時,能當機立斷的離開。反正,他剛剛做到的,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我是做不到的。王聖的心智,是磨練出來的。而他,則是天生的!”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麼繼續接下去,一句話,讓衆人啞口無言,紛紛轉臉看向了那正在邁出大廳的葉初九身上。
陳陽搶先一步替葉初九拉開了房門,房門一經打開,那些本來還是七歪八扭地站在門外的炎幫弟子,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祖師爺好!”
“祖師爺好!”
一聲高過一聲的問好,讓葉初九的臉色愈加難看。
葉初九停下了腳步,面色冷冰地看着羣人。
被葉初九那凌厲的眼神逼視着的羣人,均是一臉不安地低下了頭,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初九,電梯來了。”陳陽輕聲在葉初九耳邊說道。
葉初九點了點頭,大步走到了電梯門前。
“叮!”
陰風,一股子令人窒息的陰風隨着電梯門的打開撲面而來。
香氣,一股子檀香味隨着這股子陰風直竄葉初九的鼻腔。
危險,一個令葉初九全身的汗毛孔都不由一緊的信號涌遍全身。
葉初九已經擡起的右腳,下意識的放了回去,身體也是本能地挪到了一邊。
當大梯門徹底打開的時候,葉初九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面如宣紙、脣如珠砂,身着白絲質地、繡滿青色蓮花的長袍女人。
妖?鬼?在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葉初九的腦海裡就在不由自主地找着適合眼前這個女人的字眼。
女人的目光,如同那冬天的寒冰,
令人不寒而慄。
左手把玩着一百零八顆捻珠的女人,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電梯。
在經過葉初九身旁的時候,用一種近乎逼視的眼神看向了站在葉初九身後的陳陽,不冷不熱地說道:“陳陽,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陳陽的聲音聽上去雖然很平靜,不過站在他身旁的葉初九,明顯感覺到了他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那份緊張。
女人慢慢將視線挪到了葉初九的身上,冷冷地說道:“想走,也得跟我先把帳算完。”
葉初九一臉糊塗地看着嬌豔的女人問道:“美女,我認識你嗎?”
“放肆!”隨着這聲悶哼,一對雙拳之上均纏着金制佛珠的拳頭直朝葉初九的面門而來。
葉初九本能的側身躲向一旁,這時他才注意到,站在那個女人身後那個身型絲毫不輸葉驚林的男人。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葉初九的心頭就不由咯噔一下子。
一個身型如此魁梧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蓮青衣本就夠讓人覺着詭異的了。他的臉上竟然還嵌着一面金色面具。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面具和他纏繞在雙拳之上的佛珠一樣,都是純金製成。
陳陽大步站到了葉初九身前,面無表情地說道:“金爺,我兄弟並無惡意。”
金爺微微一愣,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爲陳陽這句話,還是因爲葉初九剛剛躲過了他的雙拳而吃驚。
“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不動金剛都有了兄弟,看來我九尾狐也該找個姐妹了!”
九尾狐,胡媚嬌,煙市黑道唯一的霸主。在得知了眼前這個妖豔女人的身份之後,葉初九的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他想不通,一個如此玲瓏剔透的女人,怎會是黑道中人?他更想不通,做爲一個凡人,怎得能夠散發出一股子妖孽之氣。
胡媚嬌沒有多看葉初九一眼,目不斜視地朝着大廳走去。
金爺目光如刀般地掃量了葉初九一眼後,這才大步跟上了胡媚嬌。
陳陽長舒一口悶氣,低聲在葉初九耳邊說道:“那人是胡媚嬌的貼身管家,來歷不詳,因臉上那個金面具,江湖中人都尊稱他一聲金爺。”
葉初九默默點了點頭,擡起手來,擦了擦鼻子裡邊流出來的鼻水,歪頭看着那龐大的背影說道:“這兩傢伙到底是人是鬼?”
陳陽皺了皺眉,道:“人,但是比鬼還要陰戾,走吧。”
葉初九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慢步進了電梯。
隨着電梯門的關閉,葉初九身上直豎的汗毛也慢慢彎了下去。
“啪!”
當那纏着金珠的手擋住電梯門的時候,葉初九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你不能走!”電梯門一打開,金爺就用一種命令的語氣朝着葉初九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