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陽這邊正跟小弟說着話,那邊的門簾就被人掀開了。
走在最前的,是兩個氣質迥異的男人。
左邊是一個穿着黑底紅花的唐裝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頭上蓄着正經的金錢鼠尾辮,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和左手把玩着的兩個翠綠的玉球,直接就讓人將他與那老京城裡邊的王公貴族聯繫到了一起。
右邊是一個踢踏着拖鞋,穿着背心,剃着光頭,臉上均是那坑坑窪窪的疤痕,體型有些消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樣弱不禁風,不過他那對眼珠子裡邊射出來的卻是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兩人走到拳場裡的那一剎那,就成爲了人羣視線的聚集點,除了葉初九和艾兒,都是無一例外地看了過去。
“海哥,仇哥,你們倆真是的,怎麼不等我去接啊!”扈陽熱情地走到兩人身旁。
納蘭海漫不經心地看了扈陽一眼,徑直地朝着那貴賓區走了過去。
仇麻子則是連看都沒看那扈陽一眼,直接就踢踏着拖鞋往下走去。
楊鴻輕一臉不屑地看着仇麻子和納蘭海,悻悻地說道:“牛.逼什麼,老子一人一個汽油瓶子弄死他們和玩似的!”
葉初九不動聲色地拿起桌上的煙抽了起來,慢悠悠地說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管人家幹嘛!”
“次奧,我將來……”楊鴻輕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臉上表情僵住的不光他,還有馬超,也還有那扈陽。
緊跟在仇麻子和納蘭海的身後那成羣結隊的人羣中,有一個身高馬大令那身高一米八五的扈陽不得不仰視的人。
扈陽滿面驚疑地叫道:“魏青轅?”
“老魏,我次奧,你咋來了呢?”楊鴻輕幾乎是和他同一時間發出的聲音。楊鴻輕這滿是興奮與激動的聲音,讓扈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葉初九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過去,只見那個正大步朝這邊走來的傢伙不是魏青轅是誰,他的臉上不由就是露出了一個久別重逢的笑容。
仇麻子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地看着魏青轅說道:“青轅,你認識他們?”
“他就是葉初九!”納蘭海替魏青轅做出了回答。
仇麻子那雙鷹目中的厲光被驚訝所取代,情不自禁地問道:“他在這幹什麼?扈陽跟他有關係?”
扈陽顧不得去吃驚,連忙跑上前去,客氣地說道:“仇哥,海哥這邊請!”
兩人誰也沒有搭理他,皆是面色平靜地朝着葉初九走了過去。
看着他們朝這邊走過來,楊鴻輕臉上的興奮登時就被挑釁所取代,他十分囂張地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汽油瓶子,看那意思,彷彿要是這兩人只要敢亂來,他直接就會把汽油瓶子扔到他們身上一樣。準確的說,不是彷彿,而是肯定。
納蘭海和仇麻子二人齊齊停在了葉初九身前,前者面色陰沉地打量着他,後面饒有興致地端詳着他。
“看個毛啊!”他們兩人那略微有些挑釁的目光,引來了楊鴻輕的一陣不滿,他直接就跳了起來。他的反應,直接嚇的那馬超連忙把火機對準了布條。
納蘭海沒有理會楊鴻輕,目不斜視地看着葉初九說道:“謝謝。”
葉初九不認識納蘭海,看着這個氣勢逼人的中年男人竟然向自己道謝,這眉頭不由就輕皺了起來,朝着魏青轅揚了揚頭,疑惑地問道:“老魏,這什麼情況?”
魏青轅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是納蘭海,
這是仇烈。”
葉初九不急不慢地站起身來,朝着納蘭海伸出了右手,客氣地說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鼎鼎大名的八千歲,還真是一身王爺氣啊!”
“你啥意思?”仇烈一臉不爽地看着葉初九。
“什麼啥意思?”葉初九糊塗地看着他。
“我們倆人站這,你憑啥先給他握手?”仇烈就像是一個在過年的時候壓歲錢拿的比同伴少的孩子似的,一臉的怒意。
“呃……這個……”葉初九一陣無語,他是當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跟楊鴻輕一樣能出洋相的傢伙。
“那還問用嗎?一個一身王爺氣,一個一身流氓氣,還是土流氓氣,要是擱你,你先握誰的手?”納蘭海頗爲得意地瞥着仇烈說道。
仇烈大嘴一歪,斜瞅着納蘭海叫道:“嘿,叫板是吧?你個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小辮子信不信我和你玩你手裡邊那兩石頭蛋子似的玩你的蛋!”
“我次奧!”納蘭海還沒有做出反應,楊鴻輕就先叫了起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在說話的時候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跟他都能如出一轍。
“懶得理你這個鄉巴佬!”納蘭海不屑一顧地瞥了仇烈一眼。
仇烈不甘示弱地瞪着納蘭海叫道:“次奧,也不知道咱倆誰是鄉巴佬,老子是住在城中城的,你呢?我聽說你是住在山腳下的吧?都什麼年代了,還這身打扮,一看就是土豹子一個!”
無語,相當無語。
兩個雄霸一方的霸主,竟然會因爲葉初九先握誰手的事去吵吵起來。別人是出了一腦門子黑線,而扈陽則是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葉初九哭笑不得地朝着魏青轅說道:“老魏,我還以爲我不在你身邊你會寂寞呢,看這樣子,你的生活並不平淡啊!”
魏青轅怨念十足地說道:“別說了,我就沒有見過比陳陽嘴還碎的人!”
葉初九無比蛋疼地說道:“那是你沒機會和鴻輕一塊呆着。”
納蘭海不慌不忙地從兜裡掏出了一包煙包,直接遞給了葉初九,淡淡地說道:“自己家種的,外面買不着這個味。”
“不就是個破菸葉子嘛,有什麼好得瑟的。把我的煙拿來!”仇烈大手一揮,那臉早被被驚白了的小弟連忙將他的雪茄盒端了上來。
仇烈得意地笑道:“盒子松木的,雪茄古巴的,拿着抽,我那有的是!”
葉初九一臉爲難地看着兩個老小孩,說實話,長這麼大,他頭一次有戒菸的衝動,不爲別的,就爲能讓自己的耳朵根子清淨一會。
“我哥忙,我幫他收着!”愣頭愣腦的楊鴻輕可不像葉初九似的想那麼多,左手拿煙包、右手拿煙盒,直接就將兩人的煙全部給收了過來。
兩人猛然一愣,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後,便是笑呵呵地朝着葉初九旁邊的座位走去。
沐紅櫻早就站起來給兩人讓地方了,可是那艾兒卻是不動聲色地在那裡磕着瓜子,根本連看都沒看這兩位演了半天雙簧的大佬一眼。
“海哥,仇哥,快請入座吧,一會咱們就能開始了。”扈陽滿頭大汗地走上前來,客氣地伸手指向了正衝門口的東邊的沙發。
“我挨着我兄弟坐了!”仇烈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沐紅櫻原來的位置上。
納蘭海見狀,只能是無可奈何地坐到了他的旁邊,他對扈陽的態度依舊和剛纔一樣,不冷不熱。
兩人坐下了,葉初九這纔有機會湊到魏青轅身邊問
道:“這什麼情況?你怎麼來金陵了?”
“八千歲的人在金陵弄丟了仇烈的一批貨,兩邊來這裡找金十一算帳。天機給我打電話說你也在金陵,我就跟着來了。”魏青轅不急不緩地說道。
“陽哥和龍哥現在怎麼樣?”葉初九關心地問道。
魏青轅輕聲說道:“都挺好的,就是陳陽現在又竄南濟市去了。”
“他不是在津城嗎?他跑那去幹什麼“”葉初九不解地問道。
魏青轅一臉鄙夷地說道:“還能幹什麼,爲了乾女人唄!李小曼去南濟了,他就跑過去了,兩人都已經悄悄摸摸的領證了,就等着你這個證婚人抽空去給他們主持婚禮了。”
“喂喂喂,知道你倆感情好,也用不着這麼大庭廣衆的就說悄悄話吧?這麼多人呢!”仇烈一臉賤想地笑道。
葉初九哭笑不得地看着這位不說話殺氣十足,一說話傻氣十足的仇烈,只能是坐到了他的身旁。
“老魏坐這邊!”楊鴻輕興奮地朝着魏青轅招了招手。
沒等楊鴻輕發話,沐紅傑就識趣地給魏青轅讓出了座位。
葉初九居中,仇烈和納蘭海在左,其他人均是以艾兒爲首坐在了右邊。至於仇烈和納蘭海的小弟,早已經站到了衆人的後面。
小混混可以不講規矩,可是那些江湖大佬沒有一個是不講規矩。這中間的位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敢坐的、就能坐的。
本來扈陽怕兩邊起衝突,刻意給他們安排了一東一南兩個主位。
可是現在,兩人心甘情願地跟葉初九坐在了一起,而且還是他的旁邊。這兩位甭管到哪,那都是絕對的主角兒啊,可今兒怎麼就心甘情願的當起了陪襯?這葉初九,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越想越覺着害怕,扈陽身上的熱汗如同雨下一般,在瞬間就打溼了衣衫。心裡邊暗暗慶幸地嘀咕着:“命大命大,這次真是命大,要是剛剛動手,我特媽的就算不被那個瘋子燒死,也得被魏青轅給弄死啊!這特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扈陽不敢猶豫,連忙朝着身邊的小弟說道:“趕緊給十一爺打個電話,把這裡的情況和他說一下。”
“好!”和他一樣,早已經嚇傻眼的小弟根本不敢遲疑,掏出電話就到一旁打了起來。
囑咐完小弟之後,扈陽便是硬着頭皮走到了衆人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海哥,仇哥,不知道這位葉兄弟和你們是……”
仇烈漫不經心地說道:“哦,她是我姨的弟弟!”
“我次奧,你姨的弟弟,不就是你舅嗎?你特孃的啥時候有姓葉的舅了?”扈陽聽完那眼珠子差點沒有掉到地上,心裡邊直在罵着娘。
葉初九也是被仇烈的介紹給弄迷糊了,仇烈連忙湊到他耳邊說道:“仇雪是我小姨!”
“難怪!”葉初九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本來老魏這麼快能打進仇家葉初九就覺着這事和仇雪有點關係,不過也只是覺着而已並沒有直接證據,現在聽仇烈之麼一說,登時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仇烈帶給扈陽的震撼還沒有消失,那邊的納蘭海就開聲了:“雖然還沒有正式行禮,不過我爺爺已經放出話來了,以後他就是我們家的小九兒!”
納蘭海排名老八,那小九兒不就是他弟了嗎?八千歲下面不就是九千歲了嗎?
一想到這兒,扈陽的腿肚子都打哆嗦了,心裡邊焦急地叫道:“十一爺啊,您老倒是快點來啊,您再不來,我這拳場就要讓人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