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進山打獵的楊猛,卻被驢子拖住了腳步,這狗崽子也是個犟種,鐵定了心思跟定了他,無論楊猛走到哪裡,這驢子就那麼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就是睡覺,這貨也得睡在外屋,趕它出去的話,這狗崽子就一個勁兒的號喪,那聲音簡直就是鬼哭狼嚎啊!
說他是個狗崽子,可也是五大三粗的模樣,這麼粘人倒是楊猛沒想到的,不過這驢子頗通人性,有些事情,楊猛教他兩三遍這貨就能記住。
回來的那一晚,楊猛宿在索朗白瑪的院子裡,這狗崽子可是讓楊猛丟了大面子,裡面的索朗白瑪來一聲,外屋的驢子也跟着號喪一聲,楊猛那邊來一下,這狗崽子照樣給配音。
這一聲聲的號喪,可把後宅的女人給弄煩了,跑來索朗白瑪的院子一聽,倒是讓她們聽了一場好戲,驢子也是個人來瘋,後宅的這些女人,都是楊猛帶着它一一認過,這些人的氣味在院子裡,也引不起它的警惕。
兩人一獒就這麼弄了半個時辰,正當楊猛出來訓斥驢子的時候,卻聽到了院子裡悉悉索索的聲音,開門一看,好嘛!上到蓮兒下到幾個瘦馬,全在院子裡聽戲呢!
“看什麼看?聽什麼聽?要不老子帶着驢子到你們院裡再來一場?”
楊猛這一句話,嚇跑了多半的人,可蓮兒、拉姆、布日娜,卻在一旁瞧着楊猛出醜。
“你回去,你們倆進來!”
蓮兒現在決計動不得,楊猛也只能對着拉姆和布日娜發狠了。
“她們倆還有屋子裡的那個,現在跟着我,你有本事就辦我啊!”
從馬場回來之後,在索朗白瑪的牽線之下,康巴三女與蓮兒的感情越來越好,蓮兒最近兩年雖說心智漸長,可對上深藏不漏的索朗白瑪。這妮子還是嫩了一些,三兩下就被索朗白瑪這女人給蠱惑住了。
楊猛轉念一想,索朗白瑪出個醜也是好事兒,這事兒在後宅也是個調劑諸女之間關係的好事兒。既然這樣,楊猛也就推了一把。
“進來吧!你們是想瞧熱鬧吧?說給白瑪聽聽。”
不大一會兒,屋子裡就傳出了一聲嬌叱,索朗白瑪手執玉帶就開始追打驢子,驢子這貨也是個奸賊,知道什麼人能咬什麼人不能咬,見索朗白瑪這個兇物撲了上來,這貨直接就認慫了,身子一蜷,別的事情不幹。只是一個勁的哀嚎!
“哼!下次再敢學着叫,扒了你的狗皮!三爺,您也是的,養個什麼物件不好,專養這麼個下流胚子!以後我可怎麼見人吶?”
驢子難得與三爺投契。身在藏邊的索朗白瑪,自然知道一頭忠心獒王的作用,這可是救命的神物,神獒護主的事情,在草原上屢屢聽聞,有這麼一頭忠誠的獒王跟在自家男人身邊,索朗白瑪也放心。
再者說了。三爺也喜歡這頭獒王,真給打死了,恐怕也會惹得三爺不快!這事兒只能在後宅丟人了。
“驢子,再來這個,我就給你配個活驢,什麼玩意兒!連帶着三爺。也跟着你這狗才丟人!”
用腳推了幾下認慫的驢子,楊猛打了個哈哈,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對驢子,楊猛也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犢子通人性啊!而且自打見了面。自己就與驢子惺惺相惜,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由不得楊猛不喜歡。
還有就是難得的閒暇時光,每天玩玩鷹、遛遛狗,後宅的院子挨個轉,啥事兒不管只管享受,對楊猛來說絕對是種幸福。
這一世楊猛對得起很多人,也對不起很多人,但最對不起的還是自己,數遍楊家的種種,雲南的種種,他做的事情,不是爲了家族就是爲了百姓,雖然有自保的成分在裡面,但大部分事情,都是他不怎麼願意去做的,真正爲了自己去做事兒,細數一下很少很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說的也就是這麼個意思,能有這麼一段閒暇時光,對楊猛來說很不錯。
但閒暇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的,半個月之後,宜良的兵工廠送來了五十條仿製的德萊賽,打破了楊猛的閒暇時光。
“三爺,這是霍華德那邊照着您的意思仿製改進的德萊賽,一個月的時間出了樣槍,一個半月的時間,新造了一百支,聽說三爺呆在宜良,霍華德想讓您試試這些槍!”
丁泰辰有些戰戰兢兢的說着話,不是怕楊猛,而是怕楊猛身後的那頭獒犬,自他匆匆的進了屋子,那頭獒犬,就一直呲着牙瞪着自己,看那樣子彷彿下一刻就要把他撲倒撕碎。
“驢子,這是老子的大管家,上去聞聞味!”
一個驢子,一個聞聞味,也是楊猛這頭獒王最熟悉的詞語,這就代表着可以降低戒備等級了,聽了楊猛的話之後,剛剛還凶神惡煞的驢子,一個起身的動作之後,就變成了一條懶洋洋的土狗,夾着尾巴圍着丁泰辰轉了兩圈,驢子晃晃悠悠的趴在了楊猛的腳下。
這獒王驢子也是個寶器,平時蔫了吧唧的,看着就想踹一腳,可一旦戒備起來,這兇物全身的毛髮都會豎立起來,動作也會變得格外輕盈,咬人的狗兒不露齒說的應該就是這個。
半個月的時間,也是一人一狗戀姦情熱的時候,楊猛僅僅是幫着驢子處理了幾次傷口,就換來了驢子的忠誠,這也是楊猛復生以來,做的最划算的一筆買賣。
驢子、聞聞味、坐、臥、上,就是這半個月以來,楊猛教給驢子的全部東西,驢子這頭獒王,也自己發散了一下,學會了聽語氣,楊猛說話漫不經心的時候,他就會一直纏着楊猛,一旦楊猛的語氣變冷,他也會乖乖的躲到一旁。
“您厲害!玩什麼都是好手,但三夫人有孕在身,鷹犬這類玩意兒,還是別留在後宅了。萬一……”
丁泰辰一提這個,楊猛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由於摸不準三爺的態度,丁泰辰下面的話。也生生的打住了。
“說的不錯,是劉一貼的意思吧?我把這事兒給忽視了,萬一驢子身上有蝨子什麼的,對蓮兒不好,這是好話!以後這樣的話,讓下面的人不要藏着掖着,老子就是殺人多一些而已,又不吃人!”
丁泰辰這麼一說,楊猛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妥,蝨子在雲南可是個大殺器。鼠疫就是這玩意兒傳播的,自己光顧着喜歡這獒犬驢子了,把後宅的安危給忘了。
聞言,丁泰辰也是翻了個好大的白眼,好嘛!您只是殺人多些而已。豈不知下面人,怕的就是這個。
“我那邊還有事兒,我去忙了!”
“啥意思?你那大白眼珠子,是擺給鬼看的嗎?”
與丁泰辰說話,就是這點好,不像下面的有些人,不敢說實話。自己這位叔伯兄弟,是難得的幾個,敢和自己開開玩笑的,他的表現,就代表這下面人的表現,有些話不能直說。丁泰辰就會旁敲側擊的。
“哦……是這樣的,最近這兩個月,我掃了一遍咱們家的管事,秦子祺又掃了一遍,剛剛上任的李海。也是藉着咱們家的管事,把三把火燒了起來。
前前後後有三百多管事落馬,被殃及的人員多達數千,下面的人,做事兒是謹慎了,可這嘴也嚴了不少,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一個莊農佃戶一年三五十兩的收入,數遍大清這絕對是頭一份!但是這也是殺頭的標準,管事貪墨五十兩殺頭,過了五百兩就是抄家滅門的重罪。
丁泰辰自己處理管事們的時候,大多還是比較溫和的,涉嫌貪墨的,他只是免職罰奉儘量不殺人,可輪到秦子祺和李海,就不是這麼溫和了,按着三爺的規矩辦,揭老底挖祖墳,凡是貪墨過三十兩的一律發送到修路的工地,做最苦最累的營生。
貪墨過了三百兩的,一家老小全無倖免,能出力的發送到工地,不能出力的送到醫學館試藥,最近劉一貼那裡也是頻頻求饒,試藥的全是些老人和孩子,多數人下不去手啊!
以前的醫學館,只見識了三爺的善心,這次大批試藥的犯人,卻讓醫學館上下戰戰兢兢了,老人也就算了,連孩子也不放過,這三爺的心腸未免太硬了。
醫學館倒在其次,最受影響的還是楊家的管事們,滅門,之前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丁泰辰並沒有嚴格的照着楊猛的意思來辦,只是對一些實在讓人看不下眼的,才用殺頭的法子。
可現在不同往日了,自打影子分了內外之後,秦子祺和新上任的李海,不約而同的就把眼珠子放在了楊家管事們的身上,而且上來就是幾百家滅門的,這麼對待自己人,未免有些太狠了!
“知道了!下面有反抗的嗎?”
楊猛當然知道這些事情,這也是他點了頭的,秦子祺拉粗網,李海拉細網,凡是涉及貪墨的一律從重責罰,這些都是楊猛的安排,不爲別的,就是因爲丁泰辰要外放了。
丁家父子,在楊家的威望不小,丁泰辰在,楊猛可以默許他隨意處置那些犯事兒的人,但他不在了,沒有他的震懾,許多人就會更加肆無忌憚,殺一批選一批,這在楊猛看來只是小事兒,至於數百人還是數千人,就不是他該關心的了,這些事兒,只是那些犯事兒的管事們該操心、發愁的事情。
“有幾個……”
誰也不會幹等着挨刀,反抗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丁泰辰也知道了楊猛的意思,只怕以後楊家的管事們,要更加的謹慎了。
“這事兒與你也有莫大的關係,敢伸手的管事越來越多,雖說金額不大,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這次抓了這麼多人,都是你慣得!
求情,你就別開口了,以後只會更嚴格!有些話是劉一貼那邊提的吧?告訴泰辰和李海,老幼直接處理掉,別讓醫學館那邊犯難!
安排下邊的管事們,把這些人的罪證,都弄成告示,有一個就貼一個,街頭巷尾說書的,也可以讓他們說這些評論一下老子,告訴百姓們,這些人犯得是什麼事兒,老子又是怎麼處置他們的,老子不怕丟面子,但是,誰敢讓老子沒面子,老子麪皮上的灰土,要用血來洗!”
說這話的時候,楊猛也多了幾絲火氣,都是楊家人,他也不想殺太多,只是丁泰辰的縱容,讓許多人的膽子越來越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他給秦子祺和李海的命令也簡單,三個字,殺無赦!
“唉……”
丁泰辰也明白,自己對楊家的管事們,有些太軟了,只是在他的心裡,他把楊家的管事們,都當做了自己人,看着他們被抄家滅門,不忍心吶!
“這段時間交接一下吧!最多一個月,朝廷的旨意下來之後,咱們一起去廣州,那邊的人手也不少,希望以後你那邊不用秦子祺和李海幫你收拾首尾。”
雲南與廣州不同,之前的廣州,都是潘氏在打理,許多事情,可能比雲南這邊更爛,整頓殺戮,就是丁泰辰的三把火,楊猛可不想看着他再縱容手下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