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沈苾芃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緩緩從沈筠背後站了出來。
她身着一襲荷綠色裙衫,亭亭玉立,風姿綽約,神態俊逸,儼然一朵臨風芍藥。一般小兒女看到這樣的情景早該是手足無措眼淚漣漣,沒想到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膽敢站出來冷聲呵斥,身上竟然透露出一股與年齡及不相稱的冷峻。
閆靜堂在沈苾芃的冷漠注視下竟然鬆開了手,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了一邊站立着的陳杞,陳杞此時也是有些訝然。
沈苾芃微微冷笑,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士人驕子:“既然這裡是詩會自然比的是詩詞歌賦字謎雅對,你們玩兒的這些玩意兒說真的我沈家還真的看不上眼,既然你們要自取其辱不妨由小女子陪各位耍耍,何需我大哥親自出馬,若是連小女子都比不過,呵呵……”她冷齒一笑自不言說。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個小丫頭,竟然口出狂言,頓時露出幾分輕慢,一個華服書生大笑道:“呵呵,小姑娘太狂妄了些,也不爲難你,出幾個字謎讓你猜,輸了可別哭鼻子。”
“哈哈哈……”四周笑聲一片。
“哼……”沈苾芃冷哼,世界上不自量力的庸才越來越多了。
“畫時圓,寫時方,寒時短,熱時長,”那人露出一抹奸笑。
“日月當空照的日字!”沈苾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四周的輕笑聲頓時收斂了許多。
“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
“鞦韆!”同樣瞬間而出。
“雲誰之思,西方美人。”
“憶秦娥!”
那人一怔,沒想到沈苾芃竟然這麼難對付,才思如此敏捷?
“該我了吧?”沈苾芃輕淺一笑,“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爲我與爾。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
華服書生頓時愣怔在那裡,這是個什麼?臉色不禁一陣發白,垂下頭苦思不得其解,沈筠詫異的看着沈苾芃,被自己小妹妹難倒的人春試的時候已經進入了三甲排名,不想在一個小姑娘手上栽了跟頭。
“咦……這是個什麼字謎?”四周圍了越來越多的人,沈苾芃依然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臉色不驕不躁平淡如水。
“天色不早了,不敢勞煩公子等在這裡,謎底是拄杖!”沈苾芃輕輕一笑。
那書生頓時臉色羞紅,明白了幾許突然彎腰衝沈苾芃輕輕作揖道:“在下狂妄,唐突了,”說罷分開圍觀的人羣匆匆離去。
“我會會你這個機靈古怪的小丫頭,”一位俊雅公子湊了過來,正是春試高中解元的許公子,翰林院最年輕的編修,京城定海候世子。
沈苾芃冷眼旁觀朱脣輕啓:“公子請!”
“我這裡有一個對子,也算是稀奇些拿來與姑娘共賞,”他倒是溫雅,沒有上一位的傲氣,“小青,莫愁,漂母,文君,西施,王瓜。”
呵,都是人名,衆人都看向了沈苾芃,她微微凝眸略一思索緩緩道:“太白,天咎,灌夫,武子,東野,后稷。”
一片譁然,一些文人雅客不禁拍手讚歎。
“妙!絕妙啊!好對子!!好才情!!”
許公子臉色微變,猛地脫口而出:“霞乃雲魂魄!”
沈苾芃微微一笑:“蜂是花精神!”
“姑娘請問尊姓大名!”許公子多年苦思冥想的對子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對出來了,而且如此精妙,不禁有示好的意味。
“小女子爲沈筠之幺妹,僅此而已!”
沈筠眼眶一熱,她如此一說卻是爲了自己的顏面,轉過身將她護在身後低聲道:“小妹,我們走。”
“是,大哥,”沈苾芃瞬間恢復了之前的順從溫柔,看在一幫青年公子眼中竟然有些眼熱,不過一聽是沈長卿的女兒都紛紛露出同情之色,家道沒落,罪臣之女,即便空有絕色,才華橫溢又如何?
“君二爺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猶如寂靜的水中投入千斤巨石,頓時炸開了水面,沈苾芃心頭突地一跳,指尖猛地扎進了掌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靖安侯府的君二公子?”沈筠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一聲招呼,沈家倒是與靖安侯府頗有些淵源,只不過如今是雲泥之別,自己甚至還到了拿女兒討好對方的地步。
“哥,我們走吧,”沈苾芃實在不想看到那個人,那個每一次都會出現在她噩夢裡的人。
“好吧!”沈筠剛要帶着沈苾芃離開,誰知一羣人簇擁着的貴公子此時竟然向他們這邊走來。
“呵呵……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丫頭竟然讓你們這些飽讀詩書的士子們如此狼狽?”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傳來,但是聽在沈苾芃的耳朵裡卻猶如赤炎燒灼,難耐異常。
沈苾芃想要躲開已然來不及了,人羣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青年公子,着一身白中泛青的織錦繡袍,烏黑的發上插了一支白玉簪,面如冠玉,脣紅齒白,粉面含春,狹長的鳳眸流光溢彩,竟是說不出的俊俏風流。只有沈苾芃從那燦若星子的眼眸中看出了陰冷寒霜。
來人正是靖安侯府二公子君騫,他看到沈苾芃後眨了眨狹長的鳳眸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聽說姑娘好才情!”
沈苾芃款款退後,微微一笑:“謬讚了!”
君騫的臉上頓時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趨炎附勢,爲了可以攀附着靖安侯府可謂是不惜一切代價,今日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誇了一個小姑娘,這丫頭竟然還能保持如此的鎮靜光憑這分沉靜就難能可貴,此時再細看去,分明還是一個有着絕色姿容的豔麗女子,心頭不禁一動。
“呵呵呵……可惜了一介女流……要不然收在了二爺的府中,自能成就一番事業!”君騫身邊站着了一箇中年人,一把摺扇,青衣布褂,長相雖然不突出但也有幾分氣度。
“是啊,是啊……否則以二爺的保舉,他日中了狀元也未爲可知啊!”
一衆溜鬚拍馬,讓沈苾芃聽着極不舒服,有些齒冷笑道:“所謂學而優則仕,古往今來讀書人無不以求取功名爲重,可曾記得那功名榜上也是有分類的。”
“哦?”君騫定定看了過去,“姑娘可有什麼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