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量並不多的街道,張毅伸手抓住男孩的胳膊,沉聲說道:“別怕,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頂着。”
男孩聽着張毅的話,心裡突然安定下來,就彷彿當初爸爸媽媽護着,很有安全感。
“大蟒,給我打死這兩個小混蛋。”肥胖潑婦大聲叫罵道。
黃大莽從來沒有覺得像今天這麼丟人過,先不說他老婆被人打暈,僅僅是當衆尿了一褲子,就讓他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把眼前的張毅給活劈了。
“敢打我老婆,我宰了你們這兩個小畜生。”
彪悍的黃大莽便揮動着手中的砍肉刀,朝着張毅的頭部劈砍下來,如果被他劈中,恐怕張毅會被他一刀劈死。
怒從心生。
張毅不退反進,大步跨出,身軀微微一側,躲過那兇猛的一刀,雙手剎那間抓住黃大莽的手腕,隨着雙手用力,黃大莽的手腕骨頭被張毅硬生生的捏斷,那把砍肉刀掉落在地上的時刻,張毅狠狠一腳,踹在黃大莽的右側腰部。
擁有強大力量的張毅,一腳踹的很重,在黃大莽橫飛出去後,右側肋骨斷裂聲響起,龐大的身軀轟然砸落在四五米外的地面上。
黃大莽的兇狠,真正激怒了張毅。
腳步尾隨而到,在黃大莽砸落在地上的時刻,便已經到了他身邊,一腳腳踹在黃大莽身上,頭上,那股狠勁,讓跟着黃大莽氣勢洶洶過來的兩名青年,都被嚇得停住腳步。
“砰……”
肥胖潑婦看到老公被張毅打倒,並且不斷的猛踹,頓時揮動着那根鐵棍朝着張毅砸過來。不過,眼疾手快的張毅瞬間躲過去,一腳揣在肥胖潑婦的臉上,在她慘叫一聲的同時,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那肥胖的身軀,在地上蠕動了好一會,才艱難的爬起來。
張毅沒有再理會肥胖潑婦,他一腳腳踹在黃大莽身上,帶着滿腔的怒氣,邊踹邊喝道:“該死的混蛋,你老婆教唆着兩條狗撕咬這孩子,還把他打的頭破血流,你不問青紅皁白,竟然還敢當街拿刀行兇?剛剛要不是我躲得快,恐怕會被你這一刀給劈死吧?”
“我讓你狠……我讓你狂……”
一腳腳猛踹的張毅,把黃大莽踹的慘叫連連,痛苦哀嚎。
“你以爲你長得五大三粗,就能橫行霸道?你以爲你帶兩個小混混,就能爲所欲爲?我踹死你……”
周圍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圍聚過來,當他們看清楚毆打的是黃大莽後,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聲如雷震耳,響成一片。
“別打了,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你,哎呦……疼……”
黃大莽感受着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滾滾滑落,尤其是右側肋骨處,讓他疼的幾乎窒息。
以前,幾乎都是他打別人,聽着別人慘叫哀嚎聲。
可是現在!
他怕了!
因爲身體各處的劇痛,讓他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有種感覺,如果再這麼被打下去,恐怕他會被活活打死。
所以,強忍着內心中的屈辱和恐懼,蠕動着不斷被猛踹的身軀,大聲的哀嚎求饒。
肥胖潑婦此刻面色煞白,哆哆嗦嗦着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男人被暴打,卻不敢上前一步。
她心裡,比吃了黃連害苦,如果這個世界有賣後悔藥的,她這一刻絕對會搶着去買。
張毅聽着黃大莽的哀嚎求饒聲,眼神中的寒光終於消退,一腳再次把他踢翻,怒喝道:“給我滾,以後如果再讓我碰到你們兩口子欺男霸女,我宰了你們。”
“是是是,我們馬上滾,以後再也不敢了。”
黃大莽哭喪着臉,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哪裡還有之前的彪悍氣息,就彷彿像是剛剛被幾個大漢**過的可憐少女,那龐大的體格都在瑟瑟發抖。
張毅冷哼一聲,看着他們屁滾尿流般逃命似的背影,隨即轉身看向男孩,臉上重新浮現出幾分笑容,開口說道:“咱們進去吧!”
不知何時。
郝成逍已經站在了醫館門口。
看到張毅轉過身來,他那蒼老的臉龐上掛着幾分笑意,緩緩點頭說道:“還不錯,惡人需要惡人磨,黃大莽在這石壩鎮囂張跋扈了那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被你給收拾了。進來吧!”
張毅微微一笑,帶着男孩進入醫館。
“郝前輩,他是我碰到的一個可憐孩子,身上被野狗撕咬了很多處地方,您幫他治療一下吧!”張毅把男孩推到郝成逍面前,開口說道。
郝神醫瞟了眼男孩,淡淡說道:“我只負責教給你醫術,其他的你自己來吧!”
張毅一怔,隨即才苦笑一聲,點頭答應下來。
“小傢伙,我都忘記問了,你叫什麼名字?”張毅笑道。
男孩說道:“我叫王小飛。”
張毅看着年紀只有十二三歲的王小飛,笑着點頭說道:“把你的外套和褲子都脫掉,我幫你處理傷口,然後給你包紮一下。”
王小飛猶豫了一下,這才把外套全部脫掉,只留下一條破舊的小褲褲。
“嘶……”
張毅的目光落在王小飛身上,身軀微微一顫,眼神中浮現出驚駭之色,硬是沒忍住倒抽了口涼氣。
這……
他這滿身的傷痕?
一旁的郝神醫,漫不經心的目光掃了過來,當掃過王小飛的身體後,神色也是微微一呆,隨即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王小飛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傷疤,有些傷疤明顯是很久之前的,但也有不少傷疤,是最近才添上去的。他全身的傷疤加起來,何止上百道?
什麼叫體無完膚?
王小飛滿身猙獰可怖的傷疤,是最好的詮釋。
“小飛,你身上……這些傷疤是怎麼來的?”張毅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
王小飛低頭說道:“我揹着我媽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沒錢吃飯,也沒地方住,就去乞討,去垃圾堆裡撿吃的。我身上的傷,有些是被人家給打的,有些是被野狗咬傷的。”
張毅問道:“你家裡是哪裡的?”
王小飛說道:“滄州。”
張毅再次說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王小飛的神情有些黯然,低聲說道:“我媽媽說,我爸爸在這裡,我們是來找我爸爸的。”
“找到了嗎?”
王小飛搖頭說道:“沒有。”
郝成逍眯着雙眼,來到王小飛面前,目光從他露着腳趾的破舊鞋上掃過,淡淡問道:“你剛剛說,你揹着你媽媽來到這的?”
王小飛點頭說道:“嗯,我們沒有錢,別人也不讓我們搭車,只能走着過來。”
郝成逍說道:“從滄州到這裡,足足有七百五十公里,一千五百里路,你揹着你媽一步步走過來的?你走了多長時間?”
王小飛低聲說道:“半年。”
郝成逍和張毅相視一眼,兩人眼神中都流露出震撼之色。
這個孩子……
他才十二三歲吧?
他這枯瘦如柴的小身子骨,揹着母親從一千五百里外乞討着來到這裡?這一路上,他到底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張毅暗暗一嘆,有些心疼的說道:“小飛,你忍着點疼痛,我給你治療傷口。”
“謝謝哥哥。”
足足用了半個小時,張毅才爲王小飛消毒,縫合,包紮好所有傷口。
“郝前輩,我恐怕今天沒辦法跟您學習醫術了。小飛的母親也生病了,我準備過去把她接過來,給她診斷治療一下。”張毅看着郝成逍說道。
郝成逍算得上是鐵石心腸的人,要不然他當年也不會定下救一人就要死一人的規矩。然而,王小飛渾身猙獰可怖的傷勢,還有他悲催的命運,卻依舊打動了郝成逍。
擺了擺手,郝成逍說道:
“去吧!”
石壩鎮東面有一座橋,名叫八景橋。
全橋共長數十米,從一條近乎乾枯的大河上橫跨過去。下面八根水泥柱支撐着,在大河兩旁的橋下,則是南北通透的橋洞。
當張毅跟着王小飛即將來到八景橋後,眼底流露出幾分迷惑之色,開口詢問道:“你媽媽在哪裡?咱們都已經走出鎮子好一會了。”
王小飛指了指前方的八景橋,說道:“在那座橋下面的橋洞裡。”
“什麼?”
張毅面色一呆,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住在橋洞裡?
這座橋看上去,應該有幾十年光景了吧?
甚至橋兩旁的護欄,都有不少斷裂,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這種幾乎算得上是危橋的橋洞裡,能住人?
腳步徒然間加快,張毅很快便順着河堤,來到下面的橋洞外。
破磚爛瓦堆積起來的半截高牆壁,堵住另一端的洞口,而這一面,則是用木棍和破損嚴重的塑料布遮蓋起來,只留下很窄的門戶。
“咳咳……是小飛回來了嗎?”
橋洞裡,一聲氣息虛弱的女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媽,是我回來了!我還帶回來了一個會醫術的大哥哥,他願意幫你治病。”王小飛彎下腰,從那狹窄的門戶中鑽進去。
張毅沒有絲毫的遲疑,跟隨在王小飛身後,鑽進橋洞裡。
“天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