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再一次決裂!
不,應該說我從來沒有和他相互信任過,我們總是在互相傷害中試探彼此的底線。
試探的過程中,才發現不管彼此做什麼,都能觸及到彼此心中最陰暗的底線,然後反目。
回到宮裡,御書房的太監已經將奏摺搬到皇上的寢宮,我剛剛喘了一口氣下來,皇上醒了。
周見信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重新做了多個藥包,藥包覆蓋他的眼睛上,他醒來便喚了我一聲。
我恰好坐在他的牀邊,便直接伸手觸碰到他的手上,低聲道:“皇上,臣妾在呢!”
皇上還手緊緊一握,言語有些激昂:“朕還以爲暖妃不在!”
雙手扣住他的一隻大手,溫言軟語道:“臣妾剛剛被冊封爲暖妃,皇上剛剛給臣妾依靠,臣妾縱然是死,也會死在皇上身邊,守着皇上!”
皇上臉色好轉,舒心的一笑:“得到愛妃仰慕,朕甚是歡喜,今日奏摺可拿來了?”
我瞧着他的臉,抽回了手,隔着藥包搖了搖:“拿來了,臣妾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裡一直等皇上!”
皇上雙手撐在牀上,我急忙拿着靠枕,擺在他的背後,周見信告訴我皇上現在完全看不見,拿了藥包之後,可以看到點光亮。
這種光亮是不明顯的,只是一點影像的光芒,光芒會隨着日子越來越久,眼睛恢復的越來越快。
本就不是毒藥,恢復起來,本來是神速,周見信特地加了些東西在藥包上,讓他的眼睛故意推遲恢復的。
皇上側頭,像是在看我:“你把桌子搬過來,把所有的奏摺念一遍,朕告訴你如何批註!”
我退立一旁,應聲,換來的靜安公公,他找了兩個太監,把皇上的書桌搬到牀邊,摒退左右兩邊,我坐在皇上的龍椅上,翻看着奏摺。
上面千奇百怪,什麼樣的問題都有,我便一個一個念給皇上聽,皇上說了批註,我寫在上面。
一桌子上的奏摺,靜安公公這個總管太監還記得分別類,緊急的,不緊急的。
一直沒有覺得皇上是一個勤政愛國的好皇上,可是這麼一大堆奏摺下來,月上柳梢頭了。
靜安公公進來提醒要用膳了,皇上才扭動了一下脖子:“幾更天了?”
“戌時三刻了!”靜安公公回道。
皇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原來都這麼晚了,傳膳吧!”
送膳的是魚鋪恩,我親自喂着皇上的嘴裡,魚鋪恩就在旁邊伺候着,看見皇上一口一口的吃,我笑語殷殷道:“尚食房做的菜真是不錯,魚公公的功勞!”
魚鋪恩在一旁誠惶誠恐:“多謝暖妃娘娘誇獎,奴才愧不敢當!”
皇上開口:“暖妃娘娘誇獎你就受着,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的確做的不錯!”
魚鋪恩跪地磕了兩頭:“多謝皇上誇獎,多謝暖妃娘娘誇獎!”
湯匙在碗裡攪動着,越發漫不經心道:“尚食房,華灼兒進了大牢,尚食房的現在管事的是誰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這個人倒是有些能耐呀?”
魚鋪恩渾身打了一個顫慄:“回稟暖妃娘娘,尚食房暫時由奴才和另外一個人打理,出不了大亂子!”
把一口湯水喂在皇上的口中,嬌笑道:“難得吃東西,吃到可心的,皇上,臣妾覺得魚公公很是不錯,不光手藝好,這人也看着機靈!”
皇上一國之君,我這麼一丁點好話,他隨便一聽就知道是何種意思,把口中的湯水吞掉,爽笑道:“愛妃若是喜歡,那就讓他當了尚食房管事的就是!”
微做吃驚:“皇上,臣妾並不是這意思,臣妾只是覺得魚公公盡心盡力伺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上臉對着我這個方向,像是隔着藥包看着我一樣:“不要緊的,反正管事的都得選,就選一個愛妃喜歡的,朕也歡喜!”
“多謝皇上!”聲音嗲氣的連我自己都起了雞皮,連忙話鋒一轉,對魚鋪恩道:“還不快領旨謝恩?發什麼愣呢?”
魚鋪恩從震驚中起來:“奴才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暖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我面帶笑意的說道:“都是皇恩浩蕩,你可要好好爲皇上效命,研究出更好吃的吃食,來報答皇上纔是!”
魚鋪恩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奴才定然爲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就算眼睛看不見,手已經觸碰到我的手上,我拿着湯碗的手,直接傾覆,碗裡的湯水倒在皇上的手上。
雖然湯水不再滾燙,依然讓他的手縮了回去,我驚慌失措:“皇上您有沒有燙着?”
皇上有些悻悻然收回了手,魚鋪恩忙不迭的過來接住我的碗,我拿着帕子去擦,低低的說道:“皇上有什麼事情跟臣妾說,皇上是天子,要燙傷了該如何是好?”
猶如閒話家常的言語,讓皇上微微發愣,“朕想早點眼睛好,好生的看着愛妃!”
輕言細語溫笑:“臣妾一直在皇上身邊,哪裡都不會去,直到皇上厭倦臣妾爲止!”
皇上神色激動起來,不顧身上湯汁,把我摟入懷中,吻在我的頭上,“朕怎麼可能會厭倦愛妃?這一輩子都不會厭倦,愛妃放心!”
他身上有湯汁的味道,湯汁的味道再夾雜着他本身的味道,交織的味道怪極了,“皇上說話可要算話啊,臣妾無人可依,只有皇上!”
皇上緊了緊自己的手臂,低頭就要吻過來,頭一偏,眉頭一皺,嬌羞道:“皇上用過膳,還沒有吃藥呢,眼睛的事宜,且不可馬糊!”
皇上頓時有些掃興:“周太醫的藥爲何還未來,吃完藥,愛妃就在這裡歇下吧!”
都已經快眼瞎了,還想着男女雲雨之事,他這個皇上做的可真是不怕死的很。
我從他的懷中退出來:“臣妾這就命人去宣!”
皇上擺了擺手:“順便讓人把十一皇子叫來,還有大皇子一起!”
心中咯噔一下,眼睛轉動帶着試探:“皇上是有什麼急事嗎?現在天色已晚?”
皇上嘿嘿的笑着,恍若真的把我當成了他的小妻子,帶着一絲得意道:“朕有十幾個兒子,他們都虎視眈眈的惦記着朕的皇位!”
“然而朕看中的就是十一皇子和大皇子,他們兩個也是最有實力的兩個人,這種實力旗鼓相當,相互制衡!”
“朕的眼睛現在傷了,短時間之內不會見到光明,但也得小心翼翼夜長夢多,尤其大皇子被朕遣了回去休息,他的心裡能沒疙瘩嗎?”
皇上分析在情理之中,我的心隨着他的分析不得不提上來,縱然我長得好看,但還沒有長大令人挖心掏肺的程度。
皇上是一國之君,坐在皇位上多年,這些國家大事,防備兒子的心裡話,隨隨便便就跟我一個剛剛做妃子的女人說。
太不符合情理了!
雖然他的言語帶着一絲小得意,得意的自己好像能看透自己所有兒子。但是我心裡不由自主的害怕,一國之君的心狠,是旁人預想不到的。
更何況從古到今沒有哪個皇上與心甘情願,把自己的皇位讓出來,哪怕是讓給自己的兒子。
“臣妾愚笨,猜不出大皇子心裡有沒有疙瘩!”我小心的說道:“不過皇上說的肯定都是對的,臣妾只相信皇上的!”
皇上撲哧一笑:“愛妃單純,是旁人不能及的,不過沒關係,有朕在旁人欺負不了你,趕緊命人去宣十一皇子和大皇子吧!”
我行了一個禮:“是,臣妾這就去!”
打了一個眼色給魚鋪恩,他慢慢的退下去,靜安公公在殿外,我把皇上的話轉給他,又試探道:“靜安公公,你說本宮現在該如何做,才能不觸及皇后和吟皇貴妃的利益,才能不會成爲衆矢之的?”
靜安公公跟我打的漿糊道:“暖妃娘娘所言,老奴也沒有其他法子,現在皇上最寵愛於您,老奴不好言語什麼!”
轉瞬之間我言語誠懇:“靜安公公,本宮人生地不熟的,在這皇宮裡您就可憐可憐本宮,給本宮指條明路!”
靜安公公呵呵的笑開:“暖妃娘娘真是讓老奴爲難,老奴是皇上的總管太監,伺候皇上多年,只伺候皇上,旁的事情,老奴沒辦法給暖妃娘娘指路!”
聲音再一次低下:“靜安公公伺候皇上多年,也伺候過先皇,宮裡來來往往的人,去去留留,公公比誰都清楚,公公的大恩大德,本宮一定銘記在心,懇請公公指條路,讓本宮這彷徨的心,能安穩放在胸口!”
靜安公公後退了一步,“暖妃娘娘,請勿爲難老奴,老奴只知伺候皇上,旁的不知!”
我掃過一眼,靜安公公身後,他帶的徒弟們,幽幽失落道:“本宮知道了,公公快點去宣大皇子和十一皇子吧,本宮守着皇上!”
靜安公公瞧了瞧月色,渾濁的眼睛帶着一絲精明:“老奴這就去,娘娘稍等!”
微微額首:“公公慢走!”
靜安公公離開,他的徒弟,正則笑眯眯的上前對我行禮:“暖妃娘娘有什麼事情,可以吩咐奴才,奴才正則!”
瞧着靜安公公離開的方向,我笑得富有深意:“靜安公公老了,本宮真是憂慮他的身體,這大晚上的沒日沒夜的伺候皇上,要是累了病了該如何是好?”
正則點頭哈腰帶着討好:“師傅他老人家,就是喜歡盡善盡美,什麼事情親力而爲,說纔不負皇上重望!”
“本宮是擔憂他!”我的眸子閃爍着:“不行,正則啊,你得跟過去瞧一瞧,三更半夜的,他去請大皇子和十一皇子,路上別有什麼差池!”
正則獻媚討好,神情越來越深:“暖妃娘娘放心,宮裡宮外的道路,師傅已經走過千千遍,不可能出現大的意外!”
緩緩一笑:“本宮姑且相信你一次!未涼,去椒閣殿替本宮拿幾身換洗的衣裳!”
沒有得到回答,我扭頭一看,未涼正在站在門口發愣,退了兩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她如夢初醒急忙跪地:“娘娘有何吩咐?”
魚鋪恩也一直站在門口,我淡淡的說道:“你回去椒閣殿給本宮拿幾件換洗的衣裳,順便再去尚食房找些東西吃!”
“魚公公,皇上封你爲尚食大人,皇后吟皇貴妃那邊你得去報備一下才是,切勿讓人說出什麼不好的評語,讓皇上所託有非!”
魚鋪恩慢慢垂下眼簾:“是,奴才這就去!”
未涼也應了聲音,跟着魚鋪恩一起走了。
瞧着他們消失在夜色之中,我泛起了一絲微笑,皇后和吟皇貴妃會先來,容琚和容與兩個人會一前一後的前來。
皇上聖旨召喚容琚和容與,皇后和吟皇貴妃又一起前來,肯定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再趁機好好討好皇上,讓皇上的心往我這邊靠一靠,我的勝算就大一些。
正則恭敬的對我道:“外面夜寒,娘娘還是先行回殿,太醫馬上就端藥來了!”
“本宮在這裡等太醫!”我沒有進去,眺望着遠方。
正則見規勸不動我,弓着腰陪我等,我心中思量着,皇上此次眼睛看不見,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如果有人逼宮……
逼宮兩個字在我腦子裡轉,瞬間行不通,東晉集權,皇子們沒有權利和兵力,除非身後有大量的軍隊支持,不然的話逼宮是行不通的。
可是我都想到這裡了,皇后和吟皇貴妃不可能不想到此,她們兩個人身後,難道就沒有軍隊的支持嗎?
不大一會兒,周見信端着藥而來,他瞧了我一眼,我便和他一起進了內殿。
皇上聽着聲音道:“可是愛妃進來了?”
“是!”我應聲:“周太醫端藥而來,臣妾要給皇上試藥!”
皇上嘴角浮現笑意:“愛妃不必那麼麻煩,太醫院的太醫是經過層層把關,朕是信得過太醫院的!”
做帝王的生性多疑,總覺得別人要害他們,我眼前的這個皇上,喜愛幼女,還會在牀上施虐,此前種種,我可一丁點都不認爲皇上,如他口中所說,對誰都是信任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皇上您就讓臣妾試試吧,試完之後臣妾也好放心!”我言辭誠懇,帶着一絲哀求:“懇請皇上成全,讓臣妾能爲皇上做一點事兒!”
皇上無奈道:“你這小女子,真是懂得討朕歡心,沒有哪個女子,像你這樣,一心只有朕!”
輕笑出口:“皇上真是說笑話了,皇后娘娘和吟皇貴妃,心心念唸的只有皇上,還有賢妃娘娘,要不是懷有身孕,早就過來守着皇上了!”
皇上莞爾一笑:“你這小女子嘴甜,朕誇獎你,你卻誇獎着別人!”
周見信已經把藥倒出來了,故意說話大聲道:“娘娘,藥!”
打斷了我和皇上的對話,端藥的動作極大,眼睛不好的人,耳朵就極其靈敏,我得讓皇上知道,我喝了藥,我試了藥,這樣才能消除他心中的一分戒意!
喝完藥等了片刻,才把藥端給皇上,皇上一飲而盡,我把蜜棗塞入他的口中。
他一怔,嚇了一跳,差點把碗扣在我頭上,最後慢慢的咀嚼着,“原來是蜜棗啊!愛妃真是嚇了朕一跳!”
那一瞬間的陰鷙兇狠,纔是皇上最完美的解釋。
“藥水苦澀,蜜棗可以甜甜心!”
接過皇上的碗,聽見外面正則高聲稟道:“啓稟皇上,皇后吟皇貴妃求見!”
我從牀沿站起來:“皇上,皇后娘娘和吟皇貴妃肯定有衆多的話要與皇上相說,臣妾在外面候着!”
皇上的臉色有些微青:“這麼晚了不睡覺是誰讓她們來的?”
“臣妾不知!”我帶着害怕道:“皇上是見還是不見?”
皇上一把抓過瓷枕:“那就讓她們進來!”
瓷枕被皇上摔在地上,滿地的碎渣子!
我跟周見信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退了出去,皇后和吟皇貴妃和我擦肩而過進去。
正則也跟着進去伺候,周見信捧着藥壺,向前走了幾步,低着聲音道:“十一皇子,已經派人向微臣示好了!”
眼簾一擡:“周太醫,您可千萬不要沉不住氣啊,皇上的眼睛正值非常時期,今日皇上說,他最看重大皇子和十一皇子,如果十一皇子中間再出現什麼差錯!”
“有人拿你來做文章,把你和曾經十一皇子母妃的事情抖落出來,本來沒什麼,聖心難測,總是多疑!”
周見信神情複雜起來:“微臣和十一皇子的母妃是清清白白,未有任何事情發生!”
瞳孔一緊:“你認爲清清白白,皇上可不這麼認爲,若是皇上認爲,就不會因爲他的母妃在受寵之日生下他之後,把他扔進冷宮?”
“其實,皇上之所以誤會!”周見信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因爲我和十一皇子的母妃順何念已經成親三日。”
眉頭也跟着擰了起來,聲音不由自主的變了調:“皇上把她搶進宮的?”
周見信眼中浮現痛苦之色:“我與她青梅竹馬定於婚,成親當日,皇上瞧見了她!”
“皇上暗示,何念父母沒有辦法,在我們成親三日之後,便把她送進宮了,而我也在那時,舉家搬離京城,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我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們當時洞房花燭夜了?十一皇子?”
周見信有些激動:“我和何念發乎情止乎禮,並未洞房花燭夜,但皇上爲何不信她,爲何不相信十一皇子,我也不知道其中是哪個環節弄錯了!”
這就奇怪了,沒有洞房花燭夜,順何念是處女之身,皇上給她**,就會認爲她是清白的。
如此一來,容與便是皇上名正言順的孩子,皇上應該更加憐之惜之,可是在他一出生便把他扔進冷宮,這不符合常理。
“你沒有對我有所隱瞞?”我帶着懷疑的提醒他:“現在是非常時期,周太醫,皇上沒有認出你來已是萬幸,若是皇上知道你在此,我和你還有十一皇子直接都會沒命的!”
這絕對不是玩笑,順何念被送進皇宮裡來,舉家搬離京城去了漠河,山高路遠水長,皇上得到了美人,也就不在乎,不去斤斤計較。
現在呢?
這麼大的事情,他到現在才說,網上知道他回來了而且還幫助容與,容與直接能死。
周見信穩了穩心神:“爲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十一皇子!”
我直接出言拒絕:“告訴十一皇子,你小命就玩完了,他現在一心只想要皇位,你給他來這麼一出,你找死!”
“不告訴接下來該怎麼辦?”周見信臉色不由自主的沉悶:“不能坐以待斃,不能事事告訴十一皇子。陷入被動,就是把咽喉送給別人,讓別人過來掐。”
原來他也知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他:“你在漠河多年,怎麼會突然想到回來?我要聽實話!”
周見信沉默的片刻:“我沒有刻意的打聽京城的一切,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何念和何思姐妹倆已經死了!”
“是誰讓你重新回到京城的?”我聲音不由自主的凝重起來:“依照你的說法,你已經傷心欲絕不可能待在漠河還要回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迫使你回來的?給我說清楚!”
周見信怔了怔,剛欲開口,外面傳來悉悉簌簌的腳步聲,我急忙拉開和周見信的距離。
只見容琚和容與前後腳的進門,來到皇上的寢宮前,對我行了個禮,我神色淡淡提醒:“皇后娘娘和吟皇貴妃已經在裡面,兩位皇子在外面稍等片刻,等皇上宣召吧!”
容琚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皇上不是隻招見我和十一弟嗎?怎麼皇后和吟皇貴妃會來?”
目光一挑,落在他身上:“大皇子是在質問本宮嗎?”
容琚眼中閃過冷漠凌厲,“本皇子不是質問暖妃娘娘,只是覺得好奇,是誰把皇后和吟皇貴妃請過來!”
嘴角微翹:“這件事情你應該問皇上,而非問本宮,本宮現在還在外面候着呢,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發生什麼事兒!”
容琚把目光的餘光落在容與身上:“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以爲費盡心思,想盡辦法,就能上得了檯面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天之驕子,皇上嫡子,從出世的那一刻開始就自帶傲然,瞧其他的人都是庶出,無可厚非。
容與不是省油的燈,略微沉吟片刻便到:“笑話不笑話,到最後才能知道,大皇兄何必動怒,顯得小氣了!”
容琚哼哧一聲氣勢強大:“本皇子不是小氣,善意的提醒,將來十一弟還能做一個王爺,安穩一輩子呢!”
“可以!”容與不急不躁:“到時候大皇兄,一定想辦法把我弄到富足的地方,不愁吃,不愁喝,自然而然的就安穩了!”
容琚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殿內傳來聲音,讓她們兩個進去,容琚率先而進。
容與眉頭微微蹙起看了一眼周見信,也跟着走進去了。
他們一離開,我就迫不及待地問周見信,“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讓你來到京城的?”
周見信非但沒有回答我,還後退了兩步,我身體往門前一轉,皇后和吟皇貴妃走了出來。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們兩個同時都沒有討到好?
對於她們兩個屈膝行禮,吟皇貴妃轉瞬之間,笑容掛上了臉:“暖妃妹妹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得空了好好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要讓皇上雨露均沾啊!”
我張了張嘴,求助一般看着皇后!
皇后很滿意我的姿態,張口轉着彎罵着人道:“後宮多美人,皇上喜歡誰便是誰,皇貴妃到今天還沒習慣嗎?”
吟皇貴妃看向皇后:“不是妹妹沒習慣,是妹妹怕皇后姐姐不習慣。皇后姐姐是正妻,皇上受如此大難,皇后姐姐這個正妻都沒沾上邊,我這個當妹妹的替皇后姐姐感覺不值啊!”
她潛臺詞的意思就是說,你這皇后當的,還不如一個妾,皇上已經讓狐媚子給勾了,你這當正妻的毫無存在感。
皇后笑吟吟的說道:“本宮是皇上的正妻,理應大度,皇上喜歡暖妃,本宮喜歡皇上喜歡,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倒是皇貴妃妹妹,拐彎抹角的,令人不喜啊!”
吟皇貴妃面色如常,飽含笑意:“暖妃妹妹是本宮獻給皇上的,皇后姐姐誤會本宮了!本宮只是自責,讓皇上看不見皇后娘娘了!”
皇后眼珠子一翻,不急不慢的嗆聲道:“本宮是六宮之主,皇上看不見本宮,本宮還是六宮之主,倒是皇上若是看不見皇貴妃,這一品皇貴妃,可就酸了!”
吟皇貴妃眼中徒增一絲厲意:“本宮有什麼好酸的,皇后姐姐擁有什麼,本宮現在也有兒子,沒什麼好酸的!”
皇后笑語嫣然,讓整個雍容華貴的臉頰都變得生動起來:“看來皇貴妃妹妹有所不知了,本宮可是聽說了你的母家,風家準備送兩個女子進宮,來添補你生不下親生孩子的遺憾!”
吟皇貴妃眼中顏色逐漸變冷:“道聽途說不可信,現在送女子進宮,黃花菜都涼了,還能填補什麼遺憾?”
皇后掩脣一笑,“誰知道呢,也許皇貴妃妹妹選擇的東西,暗地裡不好操縱,風家願意押賭注而已!”
吟皇貴妃看着皇后,手指悄悄的握成了拳,“沒得選擇,就能押賭注了,倒是皇后姐姐有的選擇,到今天爲止不也止步不前嗎?”
皇后笑意未達眼底:“止步不前,依然是皇上的嫡長子,就怕有人竹籃打水一場空,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最終被人扔在桌子下面,踩得稀巴爛!”
吟皇貴妃微微行禮:“多謝皇后姐姐提醒,妹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像皇后姐姐不會讓自己的兒子甘於平庸一樣!”
皇后勾起冷笑:“那你得好好努力,妾,是可以被取而代之的!”
吟皇貴妃眼中燃起了名爲鬥志的東西,兇猛而又殘酷,“天下之物,都可以被取而代之,誰又比誰高貴呢?”
皇后眼中泛起了慍怒,面上卻笑着:“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自古都如此,再恨也沒用,妻死了,妾上位了,只能叫繼妻!”
吟皇貴妃眼底滋生光芒越來越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笑到最後!”
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直接變成了暗涌刀槍劍戟,皇上到底對她們兩個說了什麼,讓這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強大女人,開始不留情面的針鋒相對。
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縮起來了,生怕她們之間的戰火現在燒到我身上,我現在的目的是明辰良。
皇后寒冷的眼睛注意到我:“暖妃妹妹,你說誰能笑到最後?”
站在這裡就是避免不了戰火。
吟皇貴妃接着問道:“是啊,暖妃妹妹,你說說看,本宮和皇后娘娘,誰笑得更好看些?”
臉色微微一變,左右看了一下,她們兩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我的臉上,我硬着頭皮道:“臣妾有些不舒服,要去看一看太醫,皇后娘娘和皇貴妃娘娘,容臣妾先行告退,等會再過來!”
手橫在肚子上,一副肚子疼的模樣。
“站住!”
“站住!”
皇后和吟皇貴妃異口同聲道:“本宮還沒讓你走呢!”
我臉色煞那間變得慘白,身形搖搖欲墜,周見信脫口而出:“暖妃娘娘您這是怎麼?”
腿腳發軟,瞬間撲通倒地,未涼從遠處衝來,高聲叫喚:“娘娘你怎麼了?太醫你快給我們家娘娘看看啊!”
皇后和吟皇貴妃站在臺階上,嘴角掛着冷冷的笑,居高臨下看着我裝孫子的樣子。
周見信蹲在地上給我把脈,剛剛未涼叫喚的聲音太大,驚起了殿堂內的皇上,皇上命靜安公公出來。
靜安公公一見到我癱在地上,就急忙招呼人把我擡進去,皇后和吟皇貴妃隨之而來,到了皇上的面前,滿心關切愁容,眺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