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武揚和阿狼誰也沒說一句話,武揚少有的繃着臉,直到吃晚飯時,武揚的臉色纔像雨後的天空,慢慢放了晴。他雖然生氣阿狼騙他,但下午那一通打鬥,阿狼都沒忍心傷他要害,想到阿狼在天擎發出真氣後,他雖然受了重傷,卻不忘帶着他一起逃跑,這讓他感到的不僅僅是感動,更多的是一份兄弟般的生死情義。因此,在他心裡,其實很沒骨氣的原諒了阿狼。
晚飯後,武揚對嶽誠夫婦說了他和阿狼的傷已養好,因爲還有事情要辦,他們準備明天就走。嶽誠聽了,和秋心互相看了一眼,秋心神色一黯,難捨的看着阿狼,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秋心不禁眼圈一紅。
武揚看在眼裡,好奇心又給勾了起來,忍不住提醒道:“秋心嬸,有什麼話和秘密就說出來吧,我們這一走,再想說,可能就找不到我們了。”
武揚一說,秋心的眼淚落了下來,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我看就告訴他們吧。”嶽誠一旁接過話道。他的話立即引起了武揚的注意,饒有興趣的看着嶽誠。阿狼也將目光投向嶽誠,幾天的相處,讓他對這對夫婦莫名的感到親近。
嶽誠喝了口水,緩緩的講出了一段和阿狼有關的往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秋心在阿狼家做保姆,嶽誠是阿狼家的花匠,阿狼的家世非常顯赫,父親是當時Z國最大集團的總裁,阿狼的母親是最當紅的影星,因此她格外在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爲了不讓懷孕影響身材,她嫁給阿狼的父親後,一直不肯要孩子,阿狼的父親雖然非常寵愛她,但諾大的集團不可能沒有繼承人。阿狼的母親想來想去,就想到了找人代孕,在得到阿狼的父親同意後,秋心便被他們選中作爲阿狼的代孕媽媽。
秋心那時剛和嶽城結婚不久,兩人本來正想要個孩子,但阿狼的父母給出的代孕費非常可觀,於是就決定先不要自己的孩子,幫阿狼的媽媽代孕。
當秋心生下阿狼後,阿狼的母親給他起名叫子聰,雖然他們對阿狼非常喜歡,但阿狼的母親根本無暇照看阿狼,秋心捨不得丟下阿狼,就留下來帶阿狼。當阿狼三歲時,有天,阿狼的父母忽然將她和嶽誠同時叫到一個密室,從保險櫃裡取出一隻很精緻的銅盒和一沓錢,秋心不解的看着他們,見他們一臉凝重,秋心有些手足無措。阿狼的父親嘆息一聲,對他倆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怕你們知道,我們不小心得罪了某個神秘組織,掌握了他們的重要機密,因此處境非常危險。”
秋心聽着,臉色變的慘白,她雖然不太清楚那神秘組織是做什麼的,但是看阿狼父母的神情,她不免感到一陣害怕。嶽誠倒是比較鎮靜,懼色只是從臉上一閃而過。
“你們不用害怕,”阿狼的母親道,“那組織針對的是我們,所以我們的意思是想託你們帶走子聰,幫我們撫養他長大。”
“還有這隻盒子,”阿狼的父親將盒子遞向秋心,繼續補充道,“裡面裝着那個組織的秘密,也拜託你們代爲保管,以後等子聰長大,交給他,假如我們有什麼不測,告訴他爲我們報仇。”
秋心顫抖着手接過盒子,對阿狼父母道:“老爺太太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辜負你們的重託,把子聰撫養成人。”
從密室出來,阿狼的父母吩咐秋心收拾阿狼的衣物,然後儘快送他們離開。
秋心走進阿狼的房間,嶽誠也跟了進來,他一直想要個自己的孩子,當他聽到阿狼的父母託付他們幫着帶走阿狼養大時,他先是感覺到了麻煩,擔心因此受到牽連,接着他就開始想着解脫的辦法。因此,他按住秋心正要收拾衣物的手,對她說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趁阿狼的父母正陪阿狼玩,他們趕緊逃走。秋心聽後,起初不同意,三年的相處,她已經把阿狼當成了親生骨肉,真的舍不下阿狼,可她又很愛嶽誠,最後經不住嶽誠的勸說,跟着他逃出了阿狼家的豪宅,臨走時,他們帶上了那隻盒子。因爲他們覺得那裡面裝的一定是很貴重的東西。
擔心被阿狼的父母發現追回,嶽誠和秋心不敢回老家,便來到這個小村子,隱居了下來,只是兩人一直沒能如願生個孩子。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兩人竟不時會想起阿狼。
阿狼和武揚聽完嶽誠的講述,都震驚不已。尤其阿狼,冰冷的臉上,除了震驚,還帶了一份不可思議。
“我說的沒錯吧,阿狼雖然不是你們親生的,但我覺得你們算得上他的父母啊。”武揚有些得意的道。又對阿狼道:“狼老大,恭喜你了,看在你找到父母的份上,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你還不快叫爸爸媽媽。”
嶽誠夫婦趕緊搖頭擺手道:“我們不配做阿狼的父母啊,只要阿狼能原諒我們,我們就可以安心了。”
阿狼看着嶽誠夫婦,眼裡微微掠過一絲激動,幾秒的沉默後,阿狼忽然問道:“我的親生父母后來怎樣了?”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嶽誠黯然道,“不過你父母提到那組織想加害他們。”說到這裡,嶽誠從牀下拉出一隻皮箱,打開密碼鎖,取出了一隻精緻的銅盒來。
嶽誠把銅盒遞給阿狼,對他道:“這就是你父母讓我們保管的那隻盒子,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打開過,你父母說裡面裝着神秘組織的秘密,你看看,也許可以找出你父母的線索呢。”
阿狼接過銅盒看起來,武揚也把目光湊過來,阿狼慢慢打開盒蓋,卻發現裡面只有一張沾滿墨汁的宣紙。
“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是神秘組織的秘密?”武揚難以置信的盯着黑墨紙道。阿狼也不禁一陣疑惑,嶽誠和秋心更是迷惑不解。
武揚從阿狼手裡拿過盒子,細細打量起來,發現盒子內壁上有八個小孔,武揚恍然道:“我明白了,這隻盒子有機關,一旦有人強行打開盒蓋,盒壁上的小孔就會流出墨汁,淹沒宣紙上原來的字跡,紙上寫的什麼也就成了永遠的秘密。”
“你是說,盒子在阿郎之前,已經被人打開過。”嶽誠問道。
“正是如此。”武揚肯定道,“因爲宣紙上的墨跡已經乾涸,顯然曾經有人開啓盒子不得法,致使盒內墨汁流出來。”武揚說完,從盒子裡取出宣紙,用手指在紙上劃來劃去,想研究出個名堂來,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尖忽然腫了起來。
“不好!紙上有毒!”武揚驚叫道,將宣紙扔到盒子裡,趕緊起身走到水盆旁,將手伸到水裡洗起來。
嶽誠秋心聽說紙上有毒,不覺一臉駭然。阿狼拿起紙放鼻子下聞了聞,點頭道:“不錯,確實有毒。”以前老混蛋不僅教他武功,其實也教過他識別一些毒藥的知識,通過聞氣味,阿狼已經知道宣紙上的毒來自一種叫做顛茄的植物。
武揚洗淨了手,手指的腫消了些,他又用手去觸摸盒壁小孔壁殘留的墨跡,過了一會,手指沒有腫痛的反應,“看來宣紙上的毒是原來字跡上的,但是毒性不大,”武揚分析道,神情很像一個偵探在分析案情,“很可能是當初寫字時爲了防止蟲子咬壞字跡,纔在墨汁中加進了毒液。”
“說的有道理。”嶽誠贊同道。武揚皺着眉,又將目光投到阿狼手中拿着的宣紙上。阿狼嘆道:“可惜這已是一張廢紙了。”說着,阿狼隨手扔掉了宣紙。
“留着吧,”武揚急忙又把宣紙撿了起來,放進盒子裡。又道:“我以後有時間好好研究下,看是否研究出眉目來,到時就能知道那啥組織的秘密了。”
“我也要知道那組織的秘密。”阿狼道,像自言自語,目光卻看着武揚。
“那是一定的。”武揚笑道,“誰讓你是我的老大呢!”
嶽城把銅盒小心的蓋好,又從密碼箱裡翻找出一個布包,一併推給阿狼和武揚道:“布包裡是那筆代孕費,我們本來是留給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一直沒捨得花,你們拿上吧,在路上也許用得着。”
“盒子我收起來了,因爲我還要研究紙上的秘密。”武揚拿過盒子,嬉笑道,“至於錢嘛,你們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哦,錢我們不能要。”阿狼沒接布包,指着武揚道,“他有錢。”
“是呀,大叔,我們真的不差錢。”武揚依舊嬉笑道,神情卻帶着幾份認真。
“那我就留下了。”嶽城頗爲感動道。
第二天,阿狼和武揚告別了嶽誠夫婦,離開了他們住了十多天的小村子。
離開村子後,武揚帶着阿狼沿着來時的路,用了小半天的時間走到了一條公路上,期間最讓武揚心中窩火的就是,他當初揹着阿狼一路上佈置的掩飾和陷阱都完好無損,這表示從一開始根本就沒人在後面追蹤他們。
想到當時自己揹着個人,來來回回,煞費苦心的那些佈置全都白費,平時雖然話多,但一向以優雅自居的武揚忍不住心中罵起娘來。好在不多一會,公路上駛來一輛通向市區的貨車,於是阿狼和武揚就順利的搭乘着這輛貨車回到了GZ市區。
誰知,剛下車不久,武揚就向阿狼提出了分道揚鑣的決定。“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站在GZ某個街頭的十字路口,武揚一改平日嬉笑的面容,嚴肅的對阿狼說道。
“你去哪?”雖然心中有愧,但阿狼本就是個天性淡薄的人,就算心裡再覺得對不起武揚,臉上也不會表露半分。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回青幫,呵呵……想我武揚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沒想到最後會被你小子給陰了一把,別以爲這事就這麼算了,我只是看你現在比較忙,懶得跟你計較而已。”武揚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如同往昔的嬉笑面容,可不知是不是錯覺,阿狼在那笑容裡卻讀出一絲苦澀的味道。
“哦!”既然武揚執意要走,阿狼也沒有強留他的理由,本就是在利用他,現在什麼都真相大白了,總不能還要求他一起去救張倩吧!
“呵呵,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希望你別死在劍組的手裡,因爲你還欠我一筆賬呢!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賤,雖然明知道是被你騙了,可是心裡好像並不是很生氣,算了,一切都過去了,小子,記住,以後一個人萬事小心,我……”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但武揚沒有接着往下說了,因爲他怕自己再說下去是否還能硬下心離開。
“哦!”阿狼並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只是一臉淡漠的看着轉身欲離開的武揚。
“算了,什麼也不說了,同你這根木頭也沒啥好說的。”沒有回頭,轉過身的武揚就那樣揹着身子,朝後揚了揚手,算是表示再見了。
“其實,我很希望能做你哥們的。”看着武揚那並不厚實的背影,阿狼心裡默默的唸叨着,饒是他生性冷漠慣了,可就這樣同武揚分開,心裡也會泛起一絲難捨的情緒。
彷彿是聽到了阿狼的心聲,本已走遠的武揚突然轉過身來。
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阿狼,武揚幾步來到他近前,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該死的邪魅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我說狼哥,不至於吧?捨不得小弟了?呵呵,對了,雖然你乾的事很不地道,但我可不會學你,之前只想着離開,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知道嶽誠大叔他們說的神秘組織是誰嗎?”
“你知道?”阿狼那萬年不變的冷酷臉龐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急切的表情。
“當然,想我武揚是誰啊?這天下還有我分析不出的事?哦,扯遠了,話說這神秘組織啊,他就是……”話到這裡,武揚賣起了關子,其實,有時候看看阿狼着急的樣子也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