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燁站在銀杏下,巍峨的樹木遮擋着嫺靜的燈光,落寞的影子重合上男人的身影,一片落葉翩躚而至,碰巧歸於她剛剛刨出的一個小小泥坑裡。
裴章沉默的站在一側,等待着最後任務失敗的懲罰。
“所有監控都打開了?”沈宸燁開口問道。
“一直都開着,有一組人員目不轉睛的監視着。”裴章回復。
沈宸燁俯身撿起地上的落葉,突然間,瞳孔放大,“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
“嗯?”裴章大驚。
沈宸燁不作回覆,轉身回到別墅,從地下一樓處按下整個地下室的燈光控制。
黑沉的空間裡還殘留着她發間薰衣草的味道。
裴章驚悸的巡視着整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小空間,地上殘缺的凳子,斷裂的繩子,一卷膠帶,越往下看,眉頭越發緊皺,果真如大少所想,他們原先就藏匿在此處。
“馬上調派人手,往西南方向追。”沈宸燁緊緊的捏着那一根斷裂的繩子,繩子上還沾染着點點血跡,看的他心口生疼。
“西南方?”裴章不明,西南方是入城的路,而且植被高達百分之八十,別說搜兩個人,就算要平安的走出去,也成問題。
“我相信他一定會走那裡。”沈宸燁漠然的直視前方,這個人很熟悉他家裡的構造,想必也很熟悉這林泉別墅的佈局,此時此刻下山必定是甕中捉鱉。只有兵行險招,險中求生。
“是,我立刻調派人手。”裴章轉身離開。
沈宸燁面無表情的拿出手機,對着清冷的空氣,聲音未有起伏的說道:“二弟,我現在有事去不了醫院,你去醫院幫我照顧一下小安。”
“我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
電話掛斷,扣住手機的手,指骨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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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火光像一道鬼影猙獰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許菁菁驚慌失措的連退數步,最後,背重重的抵靠在大樹上才放鬆警惕的神經。
男人不以爲意的繼續撥弄着樹枝,任憑火光灼熱的刺進眸中。
“你究竟想做什麼?”許菁菁狼狽的撕掉嘴上的膠布,鬆動着手腳,被繩子勒過的痕跡還是鑽心的疼。
男人輕蔑一笑,“很快你就會知道我想做什麼。”
“你的目標是大叔?”許菁菁警覺的看着男人,灼燒的火光太刺眼,晃得她眼前虛實一片。
“你知道我爲什麼當時不帶你走嗎?”男人隨意的挑起一塊燒的通紅的樹枝,輕晃數下,“我這可是給你機會,讓你的好大叔親自來解救你。”
“我只是她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而已,或許要讓你失望了。”
“是嗎?如果真的是普通員工,他會大費周章的把你藏在這裡,派人二十四小時密切保護?如果只是普通員工他會跟你衣食住行樣樣不缺與你相伴?”男人冷笑,“或許你是很普通,但利用價值也會很高。”
“希望你最後別惱羞成怒,跟剛纔一樣像個瘋子。”許菁菁喘着氣,壓抑的空氣裡帶來陣陣嗆鼻的白煙,惹得她呼吸更亂,心口更疼。
男人不言,繼續撥着樹枝玩着火。
月亮隱隱的藏在樹梢尖上,一聲狗吠打斷兩人的沉默。
男人站起身,望了望漆黑的山路,興致高昂的鉗制住許菁菁的手臂,將她扯到自己身側,一手捏住她的腦袋,指使着她往下看。
許菁菁掙扎着,卻奈何力氣薄弱,再一次被男人束縛的動彈不得。
“看來你想錯了,你的大叔正派人尋着路上來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準備好的東西一一送給他們?”男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挑釁,他越發冷冽的盯着那條路,“上一次的那一槍只差那麼一點,真是可惜,這一次,我想一定會正中靶心。”
“大叔,別來——”
許菁菁惴惴不安的瞪大雙眼,男人手中的槍正牴觸在自己的後心處,引得她一個顫慄,聲音卡在喉嚨處,不敢多說一個字。
“別挑戰我的耐心,你只有一條命來賭,別這麼快就用光了自己所有資本。”男人綁住她的雙手,一步一步朝着林中走去。
幽黑的路看不見方向,所有人都憑着感覺抹黑前行,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前面的軍犬嗅着氣息,隨後,四處散開道道身影。
“大少,火堆?”裴章不敢置信的盯着已然熄滅的火堆,想着這個男人膽子夠狠,明目張膽的生火玩命。
沈宸燁面色不動,左右環顧着這堆熄滅的炭火,摸了摸餘溫,看來已經走了很久。
“大少,軍犬停了下來,好像不確定該走哪條路了。”
裴章隱隱約約的似乎明白了什麼,周圍風向很大,木炭燻烤過後的味道有些濃烈,隨着夜風吹拂,四處散開,而眼前這堆火,似乎加了什麼別的精油,濃濃的薰衣草的味道。
“他看來知道菁菁身上的味道,一個人挑戰一羣人,夠膽。”沈宸燁面帶厲色站起身,他是故意在玩捉迷藏,更是把他們都當成棋子,在這盤對弈裡,他執棋先行,步步爲營。
“大少——”
“轟。”一聲爆破,火光躥天,負責開路的三人被大火吞噬,剎那間,屍骨無存。
裴章扣緊手中的槍,漠然的瞪着眼前的滔天大火,男人的野性在那一刻被徹底點燃。
火紅的顏色衝進瞳孔裡,許菁菁站在山頂處俯視而望,劇烈的恐懼縈繞在心口,那一日,也是這樣的火,父母死了;那一日,也是這樣的火,自己死了;而今天,同樣是這樣的火,燒起來了,就像是一條火龍盤旋着朝她狂嘯而來。
天旋地轉,世界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