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桀看着她,心想,這樣一個女人,如果當初嫁的不是他,或許也會很幸福吧。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從未對她動過半點心思。
許是這樣的環境容易令人放下心上的壁壘,安以桀配合的朝着那些燭光輕輕一吹。
燭光滅了,她的臉隱藏在黑暗中。
看不到她,安以桀才鬆了口氣,驀的,腰上一緊,竟被方慧緊緊抱住。
“以桀,答應我,愛我。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你知道,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從前是,現在是,未來還是……”她將臉緊緊的貼在他胸前,淚水噴薄而出。
黑暗是容易令人脆弱的東西,剛剛那一瞬,方慧覺的自己很疲憊。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鐘表,爲了讓他愛上自己,時刻繃的緊緊的,她很累,真的很累,卻又不能放手。
這些年,她的付出,她的辛酸,誰知道呢……
淚水滂沱中,她掂起腳尖,再次捧住他的臉,胡亂的吻上去。
誰能知道,嫁給他幾年,替他生了一個孩子的她,她的初吻竟然還保留着,這於她,是多麼大的諷刺。
她付出的一切,身體上的,心上的,把自己折騰的傷痕累累,卻爲別人做了嫁衣裳,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爲什麼是何曼?爲什麼是她!
在這些聲音和混亂的思緒中,她流着淚狂亂的在他臉上亂吻着,直到安以桀忍無可忍,霍的將她推開。
燈亮了,映出她滿臉的淚水,無比狼狽。
他看起來很生氣,指着她,指尖微微發抖:“方慧,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你想要什麼,就認爲世界就該給你什麼是不是?”
她流着淚的臉讓她的五官看上去支離破碎的,一個女人在他面前痛哭成這個樣子,安以桀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他也覺的她可憐。
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從前她執拗的非要弄出個孩子拴住他,他認了那個孩子,如今,她又興風作浪,編織出這麼多謊言來騙他,而一切只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這樣的女人,實在令他連同情都覺的勉強。
“以桀,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方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想要靠近他,誰知安以桀卻擡手,無情的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你……走開!”
“以桀,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要這樣對我。”她被他厭棄的眼神傷到,絕望的衝他大喊,“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讓你討厭嗎?”
可是他緊抿了脣,卻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去拿煙的時候,還碰翻了那個她特意爲他準備的生日蛋糕。
蛋糕掉在地上,摔的支離破碎,就像此時,她支離破碎的心。
接受不了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瞬間破碎,方慧看了那個蛋糕一眼,流着淚跑出去了。
安以桀點燃一支菸,站在窗邊默默的吸着,煙氣氤氳,將他棱角分明的臉映的像一團霧。
*
何曼在外婆那裡過了一個幸福的生日,外婆燒了很多小時候她愛吃的菜,還特意給她做了香噴噴臥着雞蛋的生日面。
生日蛋糕吃了,身邊有小川,有外婆,舅舅這些親人陪着,何曼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只是這溫暖總是還差了些什麼。
她時不時的看看手機,他依舊沒有給她打電話。
她託錢江送去的賀卡應該送到了,可是他依舊沒有給她打電話,何曼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的哪裡不對,可礙於親人都在面前,卻又不敢表露出絲毫。
從外婆家離開已經快九點了,何曼怕小川累,特意用軟件叫了輛專車,從外婆居住的療養院到她住的酒店,要途經安以桀住院的地方。
離那裡越來越近,何曼有個衝動,真想跳下車衝到他面前問問他,到底什麼意思,今天是她和他的生日誒,他難道就吝嗇到連句生日祝福都懶的送給她嗎?
如果說安以桀昏迷時,她還可以承受他的不理不睬,就連方慧設置了那麼多障礙,她在反應過來後,依舊可以堅定不移的相信他,可是,他醒來後的這兩天裡,卻依然得不到他的隻言片語,何曼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曼曼,你看!”安小川突然指着車窗外幽藍色的天空,讓何曼看。
一朵耀眼的焰火直衝而上,隨着一聲爆破聲,在天際蒲公英似的綻放開來,把幕布似的天際映的璀璨而又絢爛。
接着,又是第二朵,第三朵……
“司機,麻煩停下車。”何曼叫停了司機,打開車門,下車,呆呆的望着這滿天盛放的煙花。
“曼曼,好漂亮啊,是不是?”安小川也從未見過這麼漂亮,這麼多的煙花,他拉着何曼的手,怔怔的望着天空出神。
“又是有錢人的大手筆,看方向,應該是西慈醫院那邊。”專車司機也下了車,跟着兩人一起欣賞着眼前璀璨的一刻。
“西慈醫院?”何曼又唸了一遍這四個字,驀的,她想起什麼,又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
九點一刻,似乎與上次她和安以桀一起離開外婆那裡恰好吻合,就連他爲她停下車,陪她看煙花的時間都恰好吻合。
所以……難道說這是安以桀爲她放的?
何曼的心驟然狂跳起來,撲通撲通的,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可是她跟安以桀說過,煙花雖美麗,可是太短暫,她更喜歡永恆的東西,比如時間,比如,愛……
墨色的天空裡,煙花還在此起彼伏的競相盛放,何曼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飛快的拿起來,解鎖。
“曼曼,生日快樂。”
看到來自安以桀的這短短六個字時,何曼承受了近十天的委屈在這一瞬噴薄而出,她捂住了嘴,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不管外人在不在場,賭氣似的,何曼將電話打了過去。
此時的安以桀穿着黑色的大衣,指間夾着一隻煙,艱難的蹲在醫院門前的空地上,點燃下一支菸花。
電話響起時,由於是新換的手機,手機鈴聲還不熟悉,響了好幾聲,他才意識到是打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