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桀隨手抓起早上看過的那本書朝他丟了過來,錢江笑嘻嘻的躲過去。
沒想到,他們一向所向披靡的安總也有退縮的時候,這還真出乎錢江的意料。
錢江終於出去了,並且給他將門關好。
望着他的身影離開,安以桀脣角掀起一抹淺笑。
這幾天見到的都是不想見的人,和錢江聊了聊,總算沒那麼煩悶了。
安以桀又重新將那個信封拿起來,猶豫着,小心翼翼的拆開。
裡面是張紅彤彤很有新年氣氛的生日賀卡,打開,八音盒版的生日快樂歌叮叮咚咚的傳來,裡面是她用中性筆寫的蒼勁有力的小楷,還有旁邊畫的那副一家三口排排坐的雪人漫畫,外加一看就出自小川的那句:“爸爸生日快樂”。
望着那些很襯他心境的詩句,安以桀拿着賀卡的指尖微微發顫。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裡,
在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捨,不棄……”
*
下午的時候,方慧和他母親都來了,還有安盛一家子以及安以昆,他的岳父岳母全都來了。
他們一邊跟安以桀說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樣的話,一邊要給他慶祝生日。
病房裡熙熙攘攘的,吵的安以桀頭疼不已。於是,藉故不舒服,又把他們都趕走了。
房間裡只剩下他和方慧,方慧在忙着往蛋糕上插生日蠟燭,嘴裡還說着:“以桀,今天這個生日蛋糕,你可要多吃點。這是我親手爲你製作的,爲了做這個蛋糕,我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雖然成品還是醜了一點,但真的是我最好的水平了。”
看着她在那裡忙碌,安以桀不知在想着什麼,半天,才幽幽的說:“你又不愛廚藝,何必勉強自己。”
“爲我愛的人燒菜烹飪是最大的幸福,以桀,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學。”方慧的蠟燭總算插好了,她轉身,笑盈盈的望着安以桀,希望從他眼睛裡看到一星半點對她的肯定。
可是,他的臉色依舊是鬱鬱寡歡和漫不經心的,甚至從頭至尾,連看一眼那個蛋糕的興致都沒有。
“其實你剛纔不應該把他們都趕走,他們來看你,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今天是你的生日,人多一點,熱鬧一點,或許你就不會這麼鬱鬱寡歡了。”
“我不喜歡熱鬧,你又不是不知道。”安以桀的目光越過方慧,看向水墨色一樣的窗外。
天馬上就要黑了,這一天,再過幾個小時就會過去。
他的心中一動:“要不然,你去買些煙花回來放吧?”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方慧說的。
方慧眼前一亮,又懷疑自己聽錯了。
“以桀,你想看煙花?”她欣喜的再一次確認。
從她認識安以桀到現在,他還從未有過這種浪漫的想法。不要說浪漫了,他面對她,幾乎冷的像冰。
“要去就快去,晚了,煙花都沒得賣了。”他依舊看着窗外,淡淡的說。
“你放心,我把全錦城所有的煙花都買來放給你看。”
方慧興沖沖的出去了,一個小時後,她才又回來。
“煙花買回來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放?現在,還是再晚一些?”方慧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一進門就興沖沖的問,看到安以桀竟然一個人站在窗邊,她驚叫一聲,朝他跑過來,“以桀,你怎麼下牀了?快,快回去!你這樣腿會痛的!”
她扶着他,往牀的方向拉,安以桀卻拿開她的手。
“躺了太久,我很累,就想這樣站一會兒。”他說,依舊定定的看着窗外。
“好吧。”方慧沒有勉強他,而是指着樓下,“你看,買回來的煙花我已經讓他們佈置好了,你說什麼時候放,我們就什麼時候放。”
她挽緊了他的手臂,甜甜的說。
安以桀突然讓她買菸花,在方慧看來,這是個好兆頭,或許他已經放下過去,打算跟她重新開始了,這些煙花是他向自己道歉的道具,畢竟驕傲如他,是不會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
安以桀擡起手腕,計算了一下何曼大概從外婆那裡離開的時間:“再等等吧。”
“好啊,那我們先吃蛋糕吧。”方慧鬆開他,又興沖沖的去拿蛋糕了。
她將那個小桌子慢慢的推到了窗邊,那是一個心形的蛋糕,粉紅色的,上面的裱花是一朵一朵的玫瑰,從裡到外透着愛情的甜蜜,卻不是方慧做的,而是她委託傭人替她定製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讓安以桀相信,這是她做的。
安以桀終於低下頭,朝那個蛋糕看了一眼。
很精緻,很漂亮,可是他心裡想的卻是何曼做的榴蓮蛋糕會是什麼味道的?
他還在恍惚,方慧將燈熄滅,用打火機將蠟燭一根一根的點燃。
熒熒燭光中,映出她炯炯發亮的眼睛和微微泛着紅的臉。
“以桀,生日快樂。嗯……我們先許個願吧。我希望以後每年的這一天,我都和你一直度過。你呢?有什麼願望。”
安以桀被那些燭光觸動着,微微闔了雙眸。
他沒有很高大上的願望,甚至天長地久這種話都不敢奢望,唯一的願望,是他愛的人可以一生平安喜樂。
等他睜開眼睛時,臉頰上傳來溫軟濡溼的感覺,方慧掂起腳尖,在他臉上快速的啄吻了一記。
“老公,你許的什麼願?”她目光灼灼的問。
此時的安以桀看起來很平和,很溫順,令她產生一些遐想,或許這是她美好生活的開始。
安以桀摸着被她吻過的地方,那聲老公叫得他渾身不自在,微蹙了眉。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而且,你確定你想知道嗎?”
方慧怔了怔,不夠自信的她又是一聲嬌嗔:“算了,我們還是吹蠟燭吧。”
說着,她將蛋糕捧到了安以桀面前。
燭光映着她的臉,雖眉眼凌厲,卻也明豔照人,尤其看他的目光,帶着一種小女生纔有的嬌羞和崇拜,令她看上去很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