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事若是換在自己身上,即使嘴上說着看開,可心裡多少還是會有芥蒂。
他嘆了口氣,再次將心思沉在工作中。
既然她想這樣,他便依從,等她想通,就會好了。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陸瑾言從未想過,就因爲他的這次妥協,他會受到致命的打擊。
時間是世上最好的良藥,分開的這幾日,兩人各忙各的,斷了聯繫,看上去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喬夏難得安靜了幾天,豈料這日卻是在學校撞見了她不想見的人。
結束了當天的課程,葉曼曼提議去附近的商場轉轉,買點衣服。
喬夏因爲身體不適,便拒絕了提議,告別了依依不捨的其他室友,回了寢室。
寢室裡沒了平日的吵鬧,格外的安靜。
喬夏坐在書桌前,翻着手上的雜誌,視線卻不知落向何處。
正當她出神飄得極遠時,驟然的劇烈敲門聲將她的思緒強制扯回。
喬夏以爲是幾個室友臨時有變回來了,也沒多問,直接旋開了房門,只是看清門外的人,她的眸底涌上一抹厭煩,隨後稍縱即逝。
霍心趾高氣昂的攙扶着陸母站在門口,看見喬夏出現,冷聲道:“你想讓我們站多久?”
宿舍外走動的同學時不時的往這邊瞧上兩眼,即使喬夏沒有心思接待,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接下。
“進來吧。”
她向後退了步,把門讓了開來。
“真夠亂的,簡直和豬窩沒分別。”
陸母從進了寢室的門,便是一臉的嫌惡,瞧着屋內女孩們的各色貼紙,更是皺了眉。
霍心這次來,純粹就是來找茬的。
喬夏就算看不清她的目的,也清楚她肯定來沒好事。
兩人落了座,喬夏坐在對面,看着兩人,滿眼的警惕。
竟然找到寢室來了!
真不知道陸母是怎麼想的。
“喬夏,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連杯水都沒有,乾媽還坐在這裡,還不快去倒水!”
霍心一見喬夏看自己,頓時一挑眉,極爲囂張的開口,一來就無端挑刺。
喬夏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抱歉,我們宿舍沒有杯子,你們要是想喝水,出門左拐下樓直走,前面有小賣部,想喝啥都有。哦,記得給零錢,我們小賣鋪很小的。”
“你!”
霍心被她的話一嗆,氣得夠嗆,可面上還要保持住形象,故而面部變得有幾分扭曲。
“我什麼我,霍小姐,我覺得你這人也挺煩的,你要是沒事做,就去找點事兒做,別有事沒事往我這跑,我這地方小,迎不起您這大人物。”
喬夏又恢復了那個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反正這是她的地盤。
再者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要顧慮的了,誰敢欺負她,她絕對會雙倍還回去,無論是誰。
“喬夏,你這個小賤人!”
霍心被她一激再激,情緒沒控制好,惡狠狠的開口,還想要說什麼,卻被陸母擡手阻止了。
“心心,別生氣,跟這種野丫頭計較什麼?”
陸母說着,眼光掃過喬夏,一臉不屑。
喬夏頓時怒火中燒,陸謹言他媽也太氣人了吧?
“這位大媽,我呢,有名有姓,叫喬夏,你若是不認識字,我還能寫給你看,野丫頭這叫法,一般都是那些個不識字的鄉村大媽喊的。”
喬夏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晃悠悠的開口。
反正自己也沒了顧忌,她們敢說,她就感頂撞。
“沒禮貌!”
陸母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上一次在兒子面前丟了臉,這一次,她沒有那麼衝動了。
再怎麼說她是長輩,氣度上絕不能輸了。
“禮貌也是分人的,你對我禮貌,我自然是恭敬的喊你一聲媽,不過,想來你也是不願聽這稱呼的,我就不喊了,省的你我都尷尬,是吧?”
喬夏撇撇嘴,戰鬥力十足,言語聽起來條條有理,態度也誠懇,只是這其中蘊含的那一層意思能活活把對方氣死。
“你倒是很會看臉色,”陸母不屑的笑了笑,然後眼神凌厲的說道:“今天來找你,不外乎還是一件事,什麼時候離開我兒子?”
此情此景,喬夏忍不住想笑。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她的大笑一點不加遮掩,饒是陸母這樣能裝腔作勢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哈哈哈……”喬夏笑的不能自已,完全沒有注意到陸母臉色已經黑了。
她笑,是因爲陸母的話讓她想起最近一個段子。
段子的內容大抵也是說一個母親拿着五百萬給女孩子讓她離開自己的兒子,本以爲那個女孩子會死纏爛打不肯放手,卻沒想到人接了五百萬,乾脆利落的走了。
劇情太反轉,喬夏心想,她是不是也要來一句“好的,伯母”,然後拿了錢走人?
陸母和霍心看着她笑的如此放肆,心裡更加不悅了。
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喬夏好不容易纔壓下想笑的衝動,這才組織了語言:“這離開不離開呢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您要是很急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您去找陸謹言說吧,他要是同意了,我立馬走人。都不用您趕,你覺得怎麼樣?”
陸母氣得直哆嗦,要是兒子同意,她還用得着大老遠的偷偷跑來這破地方麼,現在好了身份都丟沒了!
“喬夏,你明知道謹言不肯離婚,你還這樣說,你是故意要挑撥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霍心一見陸母敗下陣來,眼珠一轉,尖銳的聲音響起,話語裡直指喬夏的不是。
一再的被霍心指責,喬夏很是不耐煩,“我說霍小姐,你家是住海邊的嗎,怎麼管的這麼寬,別人家內部矛盾你也管,你是居委會調解大媽啊?年紀輕輕思想覺悟這麼高,以後指不定還能當個婦聯主席呢!”
霍心被她說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着脣一副委屈的模樣。
陸母沒想到沒了瑾言撐腰,這丫頭竟然這麼囂張,立刻出來護犢子了。
“野丫頭就是野丫頭,連說話的禮儀都沒有,我們陸家絕對不會歡迎你的。”
“好說,爺爺和謹言歡迎我就成,其他人算個啥,我還看不上呢!”
喬夏倒是滿不在乎的一揮手。
反正也要走了,這堆積了那麼久的氣,總要發泄一番,不然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放肆!”
陸母興許是習慣了端架子,竟然對着喬夏說出這兩字,惹得喬夏頻頻想笑。
她忍住笑意,霍的站起來走到門口不緊不慢的拉開門:“不好意思啊,我這地兒確實小,您要是想要放‘shi’,可以出去外面,我就不送了。”
陸母這回是真的被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惡狠狠的瞪了喬夏一眼,想要扳回一局,可又不想在人前再丟了面子,只得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霍心跟在後面,趁陸母先走一步,轉過頭來盯着喬夏。
“喬夏。”她突然開口。
喬夏倚着門,瞥了她一眼,不耐煩越發不加掩飾:“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霍心卻笑了,那笑容明亮的扎眼。
“喬夏,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越是得不到好處,你啊,最後只能輸給我。”
她話裡的自信讓喬夏很是不喜,也不由勾了勾脣:“霍心,有沒有人說過,你這人真的很討人厭?”
霍心心中一刺,橫眉冷豎:“你以爲你又好得到哪裡去?喬夏,你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野丫頭,沒家世,沒地位,更沒權勢,你拿什麼跟我比?你永遠都當不了名正言順的陸太太,只要有我霍心在!”
“比?我要跟你比什麼?比誰能得到陸太太的位置?你以爲我會在乎?”
喬夏轉過頭面對霍心,壓下脣角的笑,冷聲道:“可惜了,這結婚證上女方的名字雖然是兩個字,卻不是你霍心,你怎麼說,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也誠心建議你一句,別老是插手別人夫妻的事情,這個社會,最討厭的就是小三了。”
“我不是小三!”
霍心似乎被人踩中了尾巴,怒不可遏。
見她氣急的樣子,喬夏卻笑的很燦爛:“咦,我有說你是小三嗎?你也是的,怎麼就自己承認了呢?再說了,我老公真沒什麼小三,你怕是認錯人了,你媽還在樓下喊你回家吃飯呢,八戒,快去吧!”
喬夏說完,不再理會霍心氣急快哭的樣子,碰的一聲關了宿舍門。
她可對“憐香惜玉”,沒什麼心思。
……
時間就像一把雙刃劍,它可能會讓你忘記相忘的事情,也可能會讓你永遠銘記自己錯失的那一天。
陸母曾經到學校找過喬夏的事,在未來的日子,恍若被故意的藏匿了起來。
而當陸瑾言,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天的實情時,他想念的人早已不在身邊。
他後悔不迭,可老天卻不會再給他同樣的機會。
鬧事的人走後,倚着門口的喬夏一直倔強的樣子也漸漸的頹唐起來。
就算陸母和霍心不來這一趟,她恐怕也已經不會在有所期待了吧!
喬夏失落的嘆了口氣,他們的婚姻,如今怕是真的走到了盡頭。
她受夠了爲了討好而隱忍不發的日子,也受夠了彼此猜忌而互相傷害的時光。
他們兩個本就不應該結合在一起,她早就明白的,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又怎麼能繼續下去呢?
就算繼續,也不過是貌合神離,總有一天要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