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訕笑兩聲,落了座,明明剛剛還挺有胃口的,可等真喝到了嘴裡,她的好胃口就像失蹤了似的,不見蹤影。
勉強喝下一小碗,她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一旁的陸瑾言瞧着剩下大半的粥碗,皺了下眉,想說什麼,瞥了眼她的病態,只得暫時作罷。
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
……
客廳裡,這已經是喬夏第三次把目光投向對面的男人了。
她心裡疑惑着,按常理來說今天不是週一麼,他爲什麼不去公司?
陸謹言一直端坐筆直,看着報紙,似乎沒有注意到這炙熱的目光。
但實際上,他早就已經發現喬夏一直在偷看自己。
沒辦法誰讓那視線如此灼熱,讓他如何能忽略?
喬夏等了又等,可看他的意思,似乎眼睛長在了報紙上,沒有一點想要看完的念頭,不由掙扎着開口道。
“那個,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陸謹言聞言,語氣淡淡的:“無礙,公司暫時沒有什麼急事,明天再去。”
唔……這樣的解釋似乎也沒什麼錯,可喬夏卻總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勁呢?
喬夏思索了好久,才說:“其實我已經沒事了,再說了,家裡也有人,真要是不舒服送醫院也有他們幫着,你不用特地留下來的。”
話雖這麼說,喬夏心裡還是止不住失落。
昨天在她最痛苦最需要人作陪的時候,他不在自己身邊,那時候他不在,如今就算時刻陪着,意義也不大了。
再者,她不想見他。
怕自己看多幾眼,就捨不得離開了。
“嗯,你累了吧,吃了藥要多休息,上去睡覺吧。”
陸謹言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正面回覆她的話。
他說着,將視線再次落在報紙上,看得出神。
喬夏見他似乎不太想與自己說話,心裡又是一陣難過,隨後強打起精神,笑着說:“那好,我先上去了。”
語畢,轉身,一步步往樓上走去。
只是她上了樓,躺在牀上,卻是了無睡意,就這樣翻來覆去許久,方纔因着藥勁的關係漸入夢鄉。
喬夏睡醒時,陸謹言並沒有出門,反而依舊坐在原位上,看着手裡的雜誌。
喬夏下了樓,坐到沙發一邊,手裡拿着遙控器半晌,又放回了原位。
雖然她幾次看向陸瑾言,但她卻並沒有主動找他說話,更沒有提及昨天的事情。
從昨晚開始,他突然的主動和體貼,她感受到的不是感動,而是心痛。
正是因爲他這樣的態度,她才總是看不清局勢,更無法輕易的放手。
而現下,她只要看着他,便能想起他們之間的隔膜,心如死灰,大抵如此吧。
陸謹言看她那樣沉默不語,心想着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昨天的事情,思考良久,還是決定道個歉。
他放下手中的雜誌,看向喬夏,一臉真誠。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當時我語氣不太好,傷着你了。”
說道歉就道歉,陸總向來一點都不拖拉。
喬夏一怔,眼底閃過一抹希冀,而後恍惚一變成了受傷。
她避過男人的直視,微微垂頭。
“沒什麼,你工作忙,我不該打擾你的。”
喬夏語氣淡然,如今的她不應該在爲了那些過去的事而傷害自己,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便不想在被人瞧去了脆弱,即使是陸瑾言也是一樣。
陸謹言一怔,總覺得她似乎是變了,可定睛去看,她還是那個她。
不知怎的,他心裡突然不安起來。
“你在生氣我昨天的話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如果我知道的話……”
“我沒生氣,我生什麼氣呢?”
喬夏面無表情的打斷他的話,乍一聽,似乎帶着理解之意:“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生活,互不干涉,你不用跟我解釋太多的,昨天的事情我也沒有放在心上,就這樣吧!”
“喬夏!”
男人剋制着隱忍的情緒,壓低嗓音叫着她的名字。
喬夏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站起來,坦然的看着他:“怎麼了,是不是又想罵我無理取鬧不懂得爲別人考慮?也是,我喬夏任性慣了,是不會爲別人考慮的,惹惱了你,很抱歉,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陸謹言被她這般冷嘲熱諷說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突如其來的發火,這又是爲何?
因爲昨天的事情麼?
“我不想和你吵架。”
陸謹言站起來,垂下眼眸,繞過她往樓上走。
若是再和她糾纏下去,他們之間只會越吵越烈,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吵架嗎?我們現在不是心平氣和的聊天麼?原來在你心底這就是吵架啊,看來我還是太蠢了,跟不上你的節奏。算了,反正吵不吵架都好,我都是錯的。”
喬夏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聲,那笑容裡還帶了些許蒼涼和無奈,只是被她掩得極好。
陸謹言上樓的腳步一頓,臉色已然鐵青,手指緊握連關節都發白了。
“明早九點有考試,我今天回學校睡。”
喬夏說完,轉身徑直上了樓收拾東西,對於身旁人的臉色視而不見。
過了半晌,她拎着行李走出來。
陸瑾言還杵在樓梯口,沒有動彈。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與男人擦身而過時,那般冷情的模樣,好似他們只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身後傳來平靜的關門聲,喬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當宅子裡再也沒了喬夏的味道,陸謹言回頭惡狠狠的盯着那扇緊閉的門,氣得一拳砸在了實木扶手上。
手肘的疼痛一點點的靠着末梢神經傳遞到大腦,但他陰沉的臉色卻不見緩和分毫。
······
學校,宿舍。
“夏夏你怎麼回來住了?”
葉曼曼剛從導師辦公室回來,一拉開寢室門,瞧見屋裡正在溫書的某人,又詫異又驚喜。
她可是有陣沒瞧見喬夏了。
她的欣喜溢於言表,但喬夏似乎沒什麼心情。
“明天不是有考試嘛,我回來做點準備。”
喬夏不想多說,隨口敷衍着,只是她的低落,熟悉她的葉曼曼又如何看不出。
“你別騙我,是不是和你家那位吵架了?”
葉曼曼抽走她手上的教材,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一副老實交代的姿態。
喬夏心情有些堵得慌,被她這麼一問,慌忙壓下心頭的酸澀。
“都怪你,把我打算回來裝學霸的心思都給毀了!我這複習也複習不了了,我也不能讓你好過是不是!嘿嘿,看電影吧!咱倆可有陣沒在一塊玩了!”
她掩去眼底的情緒,勾起一抹調皮的笑,將葉曼曼推開。
葉曼曼單純,也沒顧慮太多,再加上有陣子沒見也着實想念,便樂顛顛的答應了下來。
兩人不多時,窩在上鋪的被窩裡,捧着手機,看起了電影。
電影裡某處情節,女主角爲了男主角失去了一切,痛苦的對天吶喊着。
葉曼曼頗爲感慨的捶了下被子,“這個渣男!太可惡了,是不是喬夏?喬夏!”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好友,臉色卻是一變。
“你,你哭什麼啊!不就一部電影嗎?你不會真入迷了把!”
葉曼曼手忙腳亂的安撫着好友,喬夏卻是捂着心口,哭得慘兮兮。
因此此刻的她想起了陸瑾言,也想起了自己即將要放手的一切。
她哭得眼淚橫流,一旁的葉曼曼慌張的直找紙巾幫她擦淚,可這淚卻像是壞了的閘門,怎麼也止不住。
一晃眼,喬夏已經三天沒回去住了,這幾天都是睡在宿舍,天天拉着葉曼曼東轉西轉。
除了第一天的情緒失控,接下來的幾天喬夏一直表現的極爲正常。
本來葉曼曼只當喬夏是想她所以留下來多陪她幾日,可這麼些天過去,別說陸瑾言了,就連喬夏也沒打過一通電話,這就奇怪了。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真跟那位吵架了?”
葉曼曼插着腰,一等其他室友出了門,便快速的把門鎖上,回頭質問道。
要真是這樣,她這個做朋友的,怎麼也得兩肋插下刀啊!
喬夏沒搭腔,把玩着手機,眼神卻是飄忽着。
“沒吵架,我就是想陪陪你。”
等了半天,葉曼曼也沒聽到回答,上前剛要拍喬夏肩膀,她卻忽的轉身看向自己說道。
葉曼曼雖說還是個未婚人士,但感情的事她也不是不知一二。
更何況喬夏是不是真喜歡陸瑾言,她這個閨蜜是最清楚的了。
以前都是盼着盼着回去,現在卻是連提都不提,怎能讓她不心生疑惑?
“你就別蒙我了,我還不瞭解你嗎?”
葉曼曼斜了眼好友,繼續道:“俗話說的好,夫妻打架牀頭打牀尾和,沒有什麼是牀解決不了的。”
喬夏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勉強笑了笑。
“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我的事,我心裡有數。”
她說着回了葉曼曼個平靜的眼神,喬夏並不像讓人看去了自己的心思。
更何況,她既然已經想要離開,那麼便是和所有人切斷聯繫。
即使是她的好閨蜜,葉曼曼。
葉曼曼自然不清楚她的想法,只是心中卻是無限感慨。
怎麼婚姻生活這麼可怕,她以後還要不要結婚了?
而與此同時,陸瑾言也並不好過。
這三天裡,他有多次拿起手機,可卻都在想到喬夏的那句事不關己的話而放棄。
喬夏忽然轉了態度,陸瑾言想來想去,覺得只可能是因爲失去林氏,她還在怪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