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勞煩姑娘舞一支吧,我來爲姑娘撫琴。”說着就有人送來了一把質地上好的古箏,擺在一旁的琴案上。蘇夢若不知道,許浮生的琴藝極好,恐怕他在京城稱琴藝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蘇姑娘恐怕不知,許公子的琴藝在京城內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與之匹敵的了,加上姑娘舞藝超羣,恐怕就是得一珍寶都不值得換今日這一刻。”許浮生肯親自撫琴,這讓魏琰亦很意外,這種事的確是可遇不可求的。
許浮生撥弄了兩下琴絃試了試音色,然後眉頭舒展,向蘇夢若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蘇夢若一襲白紗像超塵的仙子,她舞起衣袖,翩翩而舞,舉手投足媚若無骨。許浮生更是以一曲世間失傳已久的《廣陵散》與之相配,此曲一出,讓魏琰亦同蘇夢若都驚訝了一下,但隨即也鎮定了下來。
一曲終,一舞盡。
魏琰亦意猶未盡的拍手叫好“才子佳人,果真是妙啊!我府上正缺一位舞姬,不知姑娘可否願意?”
蘇夢若剛想開口拒絕,可許浮生卻替她答了話“還不快謝過魏二爺,魏國公府是什麼地方,也是你的造化了。”
聽了這話,蘇夢若微微一愣,心裡像被刀剜似的痛,她咬了咬嘴脣,最後仰起臉,擺出微笑道“謝二爺。”
“許兄肯忍痛割愛,真真是好兄弟。”
“哪裡。”許浮生也輕輕笑了下,心裡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蘇夢若心裡更難過,她想到百種結局,再不濟就是兩人從此再無交集,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他會把自己送給另一個男人。她愛許浮生成癡,對於他的要求又怎麼會忍心拒絕呢?哪怕萬劫不復也要讓他開心不是?
雖然難過,但近乎絕望的蘇夢若還是跟魏琰亦去了魏國公府,只怕從此再無想見機會,她戀戀不捨的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直到消失不見,心便也死了。
時光荏苒,轉眼已經過了一年,蘇夢若再未見過許浮生,但心裡卻是心心念唸的,雖然他把她轉贈他人,但還是愛他,這刻骨柔情,他怎會懂呢?
魏琰亦待她倒是極好的,在府中的待遇也不似其他舞女,雖說位份不尊貴,但府中的丫鬟小廝對她倒是非常尊重。這一切都歸功於魏琰亦,待她的好,別人也都看在眼裡呢,丫鬟小廝誰敢給她難堪,萬一那一天位份給擡了,升到姨娘什麼的,那日子恐怕就更不好過了。
正是春日好時景,迎春花剛剛開放,桃花也都打着花骨朵。蘇夢若依舊一身白紗,綰了一個流仙髻,頭上的流蘇簪花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眉目流轉,眼黛如畫,卻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聽說,後個兒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外面可熱鬧了,好想出去看看呀!”忽然,蘇夢若聽到了不遠處的牆角傳來了一聲既興奮又遺憾的女聲,蘇夢若靠近一看,才知是府中兩個碎嘴的小丫鬟。
一個月前,舊皇辭世,蘇夢若也了卻了心中殘願,畢竟蘇家到了如此地步,也是拜皇帝和姦臣所賜,若不是怕冤冤相報何時了,她……罷了,都到了如此地步,還能如何呢?
“太子長得很帥欸,前年太子來魏國公府有幸一見,若是再見一面,此生都無憾了!”
聽到這,蘇夢若皺了皺眉頭,她未曾出府,也不愛與人有所交集,所以連太子要登基這等大事都不知道。她苦笑了下,心裡想:與我何干!這世間事總是變得太快,我都到了如此地步,什麼都不該想的。
兩個丫鬟說完就繼續往前走,蘇夢若還在想她們方纔的話,一時間沒有注意,兩個丫鬟顯然也沒注意到她,邊走邊說,卻不料與蘇夢若撞了個滿懷。
“蘇姑娘,你沒事吧?”其中一個丫鬟最先反應過來,趕緊去扶她,蘇夢若表情淡淡的,也沒在意。
“你們剛纔說的……?”蘇夢若微蹙眉頭,盯着這兩個丫鬟的臉看,看的她們心裡直髮慌。這年頭,嘴碎的都死的早,況且還是議論皇家的事,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鬧不好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況且方纔又說了那種不知羞恥的事,這可是關乎節操清譽的,若是被人當做浪蕩女子,恐怕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蘇姑娘。”說着兩個姑娘就像看到鬼一樣,露出一個驚恐的模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蘇夢若被嚇了一跳,連忙彎腰去扶,誰知那兩個丫鬟死活不肯起身。蘇夢若故意把臉一黑“你們這是做什麼!不知道還以爲我怎麼欺負了你們呢?”
“不不不,蘇姑娘,求你剛纔聽到的話別告訴別人可以嗎?是我們嘴賤,我……”說着,就作勢要掌自己嘴,蘇夢若連忙伸手擋住了“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瞧妹妹說的,好似我有多惡毒似的,快起來,讓別人看到就更說不清楚了。”蘇夢若淺淺笑了下,也不曾爲難她們,都是苦命的孩子,那個不是窮途末路纔來大戶人家簽了賣身契,做這些苦力活,她理解。那段日子她也嘗過這種苦,雖說在魏國公府吃穿不愁,也沒有做活計,可蘇夢若卻孤獨的難受。
“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冬菱誓死也會報答的。”看到冬菱說的一本正經的樣子,蘇夢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的酒窩好看極了,冬菱竟然直接說了出來“蘇姑娘長得真漂亮,比蓮姨娘都漂亮。”在冬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突然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在亂說話了,她一下子就捂上了嘴,蘇夢若也沒想太多,只是笑了笑,只覺得這姑娘沒什麼城府。
“這次就算了,這是魏國公府,人多眼雜,若是讓別人聽了去,指不定怎麼想呢,這年頭,少說一句可能就活的更久一點。”蘇夢若似若無意的說着,實際上是在告誡她,這樣一個姑娘因爲碎嘴而出事,她也實在不忍心啊!
“謝姑娘指點。奴婢喚春香,有什麼吩咐姑娘儘管傳喚我們。”春香笑了笑,擡頭看着蘇夢若,蘇夢若這才發現春香還是個美人胚子。那一雙狐狸眼看起來特勾魂,而相比之下,冬菱相貌普通,卻看起來特別有靈氣,兩個人的感覺形成了巨大反差。蘇夢若打從心裡喜歡冬菱,而對於春香,她沒表現出厭惡更沒表現出其他反應。
“那我們先行離開了。”春香見蘇夢若沒答話,自知留下來也沒用,便準備離開了,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蘇夢若,眼神中的感情非常雜亂,有羨慕,嫉妒。蘇夢若只是不經意的掃了她一眼,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